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這是於小小說的,說給雲杭,也說給自己。於小小珍愛自己,那麼多優秀帥氣的男生追求,她從未答應。雲杭覺得於小小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是一個不會被生活輕易打倒的人。雲杭知道於小小在教育自己,知道她並不看好那個時常消失很多天的阿玉,可以被愛,卻不去愛人。於小小說,這是涼薄。說阿玉是薄情的,是冷淡的,是不會付出真心溫暖別人的。雲杭不以為然,手心裡攥著淡灰色的手機,心中一片安寧,雖然它從未響起過。
雲杭說,小小,有一個可以去愛,願意去愛的人不是很好嗎,至少心裡有人可以去惦記,去想念。小小,我很喜歡阿玉,真的。
於小小每次看見雲杭晶亮的眼睛說著這麼白癡的話,就很想拿起自己37碼的鞋,狠狠的敲在她圓滾滾的腦袋上。
這一年的城市,下了近年來最大的一場雪,持續了整整10天,學校不得不雇來鏟雪車,一遍一遍的鏟。
第一次看見雪的雲杭著實興奮了幾天,常常會拉著於小小什麼也不幹,只是踩在厚厚的積雪上,一邊一邊,身後長長的腳印雀躍了雲杭的心,「小小,你看,我走過去,留下這麼深的印跡。」於小小白癡一樣的看著雲杭,「明天鏟雪車一來,又成一堆黑黑的垃圾了。」雲杭微微失落,卻還是執拗的拉著於小小去踩。第二天看著鏟雪車混著飄落的灰塵一起鏟走,真的只剩下灰白相間的垃圾,太陽一出來就化了,什麼也沒有留下。雲杭想,如果自己的家鄉也有雪,自己一定會在12歲之前,拉著爸爸媽媽的手,在潔白的雪上,留下深深的痕跡,自己不會忘,不讓鏟雪車鏟走,不讓太陽化掉。
只是時間留給雲杭的只有記憶,摸不著,虛幻的,時間一久,自己都快忘記了。革命同志於小小不喜歡傷春悲秋,覺得雲杭太過感性,找了借口跑去找孫慧娟了。雲杭坐在廢棄的舊操場上,因為只有這裡的積雪沒有被鏟走,上面零零落落的留著深淺不一的腳印。雲杭抱著肩膀,一個人哭的像個孩子。
是八月還是九月,時間太久自己也要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那日溫柔的囑咐:「杭杭,爸爸媽媽去上班,你自己在家玩,中午去舅舅家吃飯,下午媽媽回來給你買漂亮的衣服。」12歲的雲杭紮著漂亮的馬尾,笑的陽光燦爛。12歲的雲杭不懂,為什麼漂亮的衣服回來了,溫柔的爸爸媽媽卻沒有回來。不懂冰涼的太平間,哪裡有家溫暖,為什麼爸爸媽媽睡成了冰人也不回家看自己。雲杭不懂,小小的年紀甚至連哭泣都透著稚嫩。
雲杭很少回憶,總認為自己不想,自己還是那個12歲的雲杭,時間不走,家就不會消失,自己不用寄宿在舅舅家裡,18歲的雲杭也還是可以笑容燦爛。可以溫暖那個懶散的阿玉,可以像季琳一樣,陽光燦爛的站在他身邊,不膽怯,不自卑,不用奢求。
宋玉不喜歡下雪,陽光照在雪上,莫名的刺眼。季琳卻喜歡的緊,硬拉著他出來,說要堆個雪人給他。宋玉懶得動彈,一個人依著牆抽煙,也不去管季琳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宋玉煩悶的時候喜歡抽煙,好看的眉會皺在一起。當宋玉抽到第三根的時候,歪頭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雲杭,哭泣的鼻頭通紅,大大的圍巾遮了下巴,厚厚的耳罩壓住了散亂的頭髮。宋玉跺了跺腳上沾到的雪,對著季琳喊:「我有事,你先回去。」
堆了半個雪人的季琳詫異,嬌嗔的說道,「你有什麼事?比陪我堆雪人還要緊?」季琳本就漂亮,微嘟著嘴,映著刺眼的白雪,照樣美的驚人。
宋玉不說話,只抱了雙臂看她。季琳喜歡宋玉,卻也害怕宋玉。聲音帶了委屈,「我回去就是,那晚上一起吃飯?」
宋玉抿了抿嘴,有些無奈,「季琳,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宋玉,但不是季琳的宋玉。」
季琳聽罷微微垂了眼,「總有一天,你就是我季琳一個人的宋玉。」季琳話語堅定。宋玉早就知道,季琳不會放棄,從小到大,自己去哪她就去哪,好好的北大不讀,非跟著自己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讀一所二流的大學。宋玉無奈,他很少無奈,卻在這短短的人生裡遇見兩個讓自己無奈的女人,無奈於偏執的季琳,無奈於莫名衝動的雲杭。
雲杭哭的累了,覺得冷,站起身準備回去,卻看見一個高瘦的身影踩著積雪向自己走來,凌亂的腳印和自己的混在一起,長長的拖在身後,似乎能延伸到永恆的地方。雲杭覺得,愛情不是一見鍾情,不是日久生情,不是**控制的荷爾蒙的迸發,而是恰在那時,需要一個擁抱,那個人溫暖給予。
阿玉說:雲杭,只是一場雪而已。
雲杭點頭:嗯,只是一場雪而已,太陽出來也就化了。阿玉,我想你了。
阿玉笑笑,心道,只是一個感性的孩子罷了,自己一時的衝動,到底是給了她溫暖還是一場不願融化的積雪。雲杭把腦袋埋進宋玉溫暖的懷裡,不去看,不去想,在微微泛著煙草味的氛圍裡,慢慢平靜了心情。
此時的雲杭不懂阿玉,阿玉也不懂雲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