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遠遊歸回，聽聞千幻宗之事，略微一算，大概知曉近日張施主便會來此，恰好老衲與千幻宗有些淵源，便來此做客，一是等待張施主的到來，詢問一番悟明的境況，二是也想看看張施主這些年的成就，於是便與袁施主等人一起布下了三層考驗。」
「這第一層考驗，乃是洛施主鎖布，目的正是為了探探張施主魂修的身份，第二層便是袁施主所設，想看看張施主的修為與領悟，第三層才是老衲所下，想試試張施主這些年在宣城為凡的心性。」
沒想到，這第一層竟然不是袁紫雨所設，那麼這幅畫的原主人，便是洛清兒了。也對，若是以袁紫雨的性格，我收了她的畫，必然早就出言討要了。
「沒錯，在下也確實猜到了，第一層的確如此，在此還要感謝洛長老贈畫之情。」
「居士嚴重了，區區一幅畫而已，算不得重禮，何況，還請居士恕清兒直言，此畫清兒的本意也並非是想贈送與居士」
「這在下知道！」我直接出言打斷，「不過此畫頗有神韻，在下貿然將其收取，也並非是想據為己有，而是想送於一個朋友，在下與她多年未見，又遲到了約會，自己又沒什麼拿得出手，便借花獻佛，擅自討要了此畫。」
說完，我從乾坤戒中取出了那幅畫，緩緩展開。
「飛瀑流光！居士倒是為此畫取了一個好名字，青絲這次定然歡喜之極。」
轉向月青絲，我將此畫緩緩遞與她。
「你，真的是送給我的？」
雖然是疑問，不過月青絲還是接過了此畫，語氣中滿是驚喜。
「自然，好畫該是送於佳人，我與月姑娘十年未見，等閒暇之時，再與月姑娘好好聊聊。」
「嗯，好！」
「青絲，收下此畫，莫要閒聊！多謝洛師妹，你的生機圖，我可是一直都想要，沒想到卻到了我徒兒手中。」
「非也，師姐該謝的不是清兒，而是居士才對。」
「謝他？哼！」
我也懶得理會袁紫雨的不善，轉向慧空道：「大師剛才也說了，這第二層乃是袁紫雨所設，剛好在下又在第二層遇到生死危機，這，豈能是誤會？」
「阿彌陀佛，張施主請聽老衲細說。第二層那壺茶乃是這千幻宗獨有之物，名叫青玉冰髓，寒氣凝而不散，聚而不固，很是奇特。此茶於這青雲峰峰頂所生，每年也只有一片而已，將其用此山冰水直接沖服，雖然極為冰寒，卻是能夠大為增長冰元或者水元之力，若是沒有明悟冰元或者水元之力，還有可能在此明悟其中一種，算得上是天下修士頗為在意的寶貝。」
「可這寶貝太多，也是會要命的！」
「袁施主起先也只是在壺中放了十滴而已，本來普通修士吞服一滴便已是極大的機緣，天境修士一次吞服五滴算是極限，老衲想著張施主並非普通修士，天資卓越不說，能力更是極強，因此十滴應該不算得是危險，但未曾想到，那十滴青玉冰髓，由於放置時間過長，而且太過濃郁，竟然逐漸吸取了這空氣中的水滴與山頂的寒氣，成為了這大半杯。」
十滴茶水，吸收水滴與寒氣變成大半杯！這騙人的鬼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但慧空竟然說得出來，此中定有什麼緣由。
果不其然，頓了頓後，慧空輕歎一聲道：「本來老衲也不相信會有此事發生，但這段時間老衲都在第三層打坐悟佛，感應之下這房間裡確實沒有任何人來過，除了這個解釋，老衲著實想不出來任何道理，除非前來設計之人的修為高出老衲太多，否則也只有這個原因了。我們也是在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寒意之後才發現的，不過正要出手之際，卻發現居士已經將其壓制住，並開始煉化感悟，不敢打擾，於是便揭過了。」
慧空是出家人，應該不會騙我，如果是騙我，定然是想我死，而想要我死，他出手取我性命絕對是輕而易舉，沒有必要繞這麼大個圈子，因此我選擇相信他。只是，若是真的有人要害我，而且修為如此之高，又會是誰呢？南紜仙宗之人？
「雖然理由有些牽強，不過既然大師都這麼說了，在下相信便是。」
「哼，你怎麼也不想想我們為什麼要殺你？」
「這個世界裡，殺人，有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雖然這個誤會算是解開了，但我依舊對這袁紫雨依舊沒多少好臉色，畢竟她態度也擺在那裡，我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之前大師說想要瞭解悟明的消息，在下確實瞭解一些。」
「阿彌陀佛，如此最好不過，還請張施主告知。」
「好！」
當初在悟明身上融入了一道分魂，他的所有動向我自然都無比清楚，而此刻，悟明卻是一步一步，以苦行之心，緩緩來到了東明國。
東明國，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只有狄國的一半大小，不過卻是極為繁榮，因為周邊為羽靈國、齊明國、龍明國，還有詠尋國，地處四大國中心，交通便利，商賈繁華。
這東明國、齊明國、龍明國似乎很早以前本就是一個很大的國家，但因為皇權紛爭，於是一分為三，慢慢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格局。
悟明從陳國便開始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而行，一路之上並沒有顯露半點靈力與佛法，不過倒是時常幫助那些需要幫助之人，宣揚佛教，所過之處，無人不對其稱頌，數年的時間，卻也是走出了很遠，或許這段距離對於他心中的世界來說是極小的一段，不過
既然已經開始，便總有結束之時，也許那個時候，我能夠看到他看到的那個世界。
慧空聽聞悟明的消息，沒有顯露什麼情緒波動，只是微微歎了口氣，不知心中所想。
「大師，悟明此行也算是一個磨練心性極好的方法，不知大師為何歎氣？」
「悟明此行，是為煉心，煉心者，必先入心，入心則定入世，悟明入世的方法本身是很好的，可惜，卻是太過執著於佛法。」
我倒是微微有些詫異，「悟明本就是佛修，執著於佛法，又有什麼關係呢？」
「張施主不知，我佛門之修，講求的是看破，何為破？是謂穿也，既然穿之，必然不在其中，修佛也好，修仙也罷，看透了，便是懂了，懂了，自然也就不在執著於此了。」
聽聞慧空這一番話，我的確是有些懵了，既然看破，便不在其中，那何來佛修一說？
興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慧空哈哈一笑，意味深長道：「修佛者，不在修為之高，也不在生命之久，而在於人人為佛。而為佛者，非是本身，而在於心，只要人人心之向佛，仙妖魔，本身是什麼，哪裡又有什麼可在乎的呢？老衲創建囚魔寺數十年，也才不過收了悟心悟明兩個徒弟而已，本來以為以悟明的資質應該是能夠明白的，卻沒想到還是陷進去了。」
「或許，等他經歷過之後，才會看透吧。」
人人為佛，沒想到，這慧空的志向，竟然與邢干差不多，為的是天下，為的是蒼生，為的是世界，而不是自己。
「好了，張施主，你與袁長老他們的誤會也解開了，老衲也差不多要回囚魔寺看看悟心那孩子了，這就告辭，希望張施主有空可來囚魔寺小住幾日。」
隨著慧空的起身，我也趕緊站起來道：「若是在下有空，定然還會拜訪，怕就怕到時候慧空大師又遠行而去。」
「哈哈哈哈，張施主說笑了，若是無事，老衲不會再遠行了。」
「好，大師慢走。」
「大師慢走！」
袁紫雨等人也是起身與慧空道別，看來慧空在他們千幻宗的地位還是挺高的，也不知到底有什麼淵源。不過，此番與慧空見面，他卻是給我的印象變了一些，以前覺得他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和尚而已，但這次談話之後，我卻是覺得慧空心機極深，與我倒是說了許多，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真話。
「好了，誤會既然就那麼解除了，現在也該談談正事了吧？」
「哼，青絲，白狐居士是你請來的，那便由你招呼吧，我還有事，暫不奉陪！」
袁紫雨說完，起身怒氣沖沖地便走了，看來心中著實憋屈得極，之前慧空在，倒是不好發作，現在慧空一走，她也懶得再呆在這裡了。
「還有，我紫雨樓容不下白狐居士這樣的高人，還請另行他處吧！」
「師傅」
月青絲急喚一聲，可袁紫雨這次卻是沒有停留，逕直離了去。
「居士莫怪，袁師妹本身就是這莽撞的性格，還請居士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嗯，既然歐陽長老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會與她一般見識。」
「白狐居士，此番賭局雖然是我與月師妹之事，不過也牽扯到你，我們換一處談如何？」
說話的是尹天痕，聽其語氣倒是想與我挑明了說。
「好！你走吧，等我有空的時候月姑娘會帶我去你的住處的。」
「你！哼，那尹某便恭候大駕！」
尹天痕說完，也是憋著一肚子火氣迅速離開了這裡，倒是引得洛清兒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