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繾綣時,無需爭朝夕。那一瞬間,便能注定永久的命定……
幽冷的禁宮,一陣陣幽怨的琴聲流蕩,那披頭散髮的女子輕撫琴弦,再沒有錦軒第一才女的外貌,蓬頭垢面,瘦骨嶙嶙,只剩一下一雙空洞哀怨的眼睛。
「你整日便在這裡彈琴又怎樣?當初是你下的計,可是進入這禁宮的卻是我和你二人,」林然憤怒地砸著案几上的花瓶,這冷宮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擺設如同虛構。
「我若不下計,如今你也仍然被禁足於彩玉軒,」蔡曉曉幽幽地說著,她錯了,錯在不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而是有了一個得罪了皇上的爹。她竟然開始埋怨起爹爹,如果不是爹那麼處心積慮,如果當初爹爹能稍稍收斂一點,或者皇上會真心實意地將她納入後宮中。
「可那至少也『彩玉軒』,有宮女照料,吃穿用度都是嬪妃制度,」總好過如今連宮女都不如,不見天日的日子。林然說著說著便歇斯底里的哭了。愛一個人有錯嗎?她曾經那麼深深的眷戀他偶爾的隆寵下,然而他竟然從未真心相待過她。早知如此,還不如一個平凡民間女子,找一個凡夫俗子,度一生平淡的日子。
「你有愛過嗎?你不曾似我這樣愛的深切。我喜歡他已經有十幾年了呀,從小時候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喜歡上他了,皇上那深邃的眸子,那俊朗的身姿……」蔡曉曉邊幽幽地說著,一邊仍不停撥弄著琴弦。
「那個可恨的女子……她一定不得好死……」林然邊發瘋邊詛咒著夏翎菡,歇斯底里的瘋狂樣子早已沒有了那溫婉嬪妃的柔美,走進寢房,那大好青春就這樣一生活埋,這一生生不如死……
待夜深人靜之後,蔡曉曉仍然未眠,放下琴,推開門,這冷宮宮門緊緊鎖著,唯有宮門外守門的侍衛,小小的院子還不如民間小戶人家的院落大,可這竟是她唯一可以看到天空的地方。一陣寒風吹過,她卻已經沒有了悲意。她,注定便是一場笑話。
「曉曉,我來接你出去,」推門而入的炎熙洌進門一把拉住還在迷惘中的蔡曉曉抬起頭看到的竟然是那熟悉的青梅竹馬的洌王爺。
「你怎麼進來的?」如果此刻,心裡沒有感動,那是假的,只是終究,那不是她愛的男人啊。
「我已經讓慕容華暗中帶兵前來,再加上你爹給我的蛟龍軍和蔡家暗士,總有一天,那皇帝的位子會換成我來做。而你,將會是我唯一的皇后。曉曉,別再執迷於這裡了,只有我才是真的愛你啊,」天知道,當他聽到她被幽禁冷宮的消息是多麼的憤恨不平,他恨不得立馬掃平『龍躍殿』,去惜菡園也殺了夏翎菡。
「不,不可以……洌,你要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皇上殺害我爹。幽禁對他來說,已是一生最痛苦的事情了,」她太瞭解爹爹這一生好功名利落,如此幽禁,讓他平凡生活,是比殺了他更讓他難過了。
「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傻?」炎熙洌不懂,不明白為什麼她都已經如此模樣了,還如此執迷不悔。
「快,在那裡……」外面燭火通明,好像是有人發現了炎熙洌的闖入。
「你快走吧,記得要保護好我爹爹,曉曉感激不盡。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值得……」她想要保護他,一把推開炎熙洌。
看著外面越來越吵雜的聲音,炎熙洌卻無奈。炎熙洌啊炎熙洌,自認聰明,可是當蔡曉曉被拘禁於此之後,炎熙漠就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又怎會料不到炎熙洌終會有這一舉動。
「曉曉,我會來救你的,」越是看著她這樣受苦,心中想要霸佔皇位,銷毀翎菡的念頭就越深。炎熙洌看著越來越近的火光,一躍而上逃開。雲浩受炎熙漠之命前往青華山,如今他先要做的,便是保全母妃和蔡丞相的安全。
西嶺國,太子府別院
西嶺輕颺走入翎菡身邊的時候,看到的別是這樣一幕美人架著鞦韆蕩的景象,知道翎菡喜歡蕩鞦韆,便特地將她安排在這座別院內居住。歐陽梅常日相伴,而他今日來,是傳達一個好消息給她的。
「輕颺哥哥,」轉過頭,看到的便是西嶺輕颺為她輕輕推動鞦韆。這樣溫馨的場面。月光下,那柔美嬌婉的女子巧笑倩兮,飄逸出塵的男子臉帶笑意。
「我過來,是想告訴你,明日,錦軒的使者就會到西嶺,想必是來接你回去的吧,」不可否認,這些日子翎菡的到來,讓西嶺國充滿了歡聲笑語,那原本也不算沉寂的太子府更熱鬧了,歐陽梅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對於這樣一個可愛小妹妹的到來,他是真心感到開心。
「錦軒,會派誰來?」心中有些期待卻又害怕期待,她也從輕颺口中得知錦軒北方鬧旱災,蔡曉曉和林然均被熙漠幽禁於冷宮,蔡風本就不安分,熙漠哥哥還要對付蔡風和慕容太妃。這些年,熙漠一直懷疑當年梨若皇后的死是和慕容太妃有關的,熙漠哥哥的心中裝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而她除了平日裡會對他撒嬌耍脾氣竟什麼忙也幫不上。現在,竟然還任性地給他來個離宮出走,明知道他那麼在乎她,她還如此任性,著實是太不懂事了,心中還是有些自責的。
「驕傲的小菡兒也會內疚嗎?」西嶺輕颺寵溺的撥去她散落額前的髮絲,滿臉溫柔。
「輕颺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其實她不奢望會是熙漠哥哥來接她,因為,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只是她也不希望他有任何事情瞞她,她只希望和他之間,不會有任何秘密。
「菡兒的確任性,但是,也是你的任性,才是讓人最喜歡的地方,」這樣的率真聰慧。西嶺輕颺的眼中溫柔仍存,卻換了那壞壞地時常的玩世不恭。
「早說讓你嫁給我吧,你看,多逍遙自在?」
「你開什麼玩笑,歐陽姐姐聽到了怎麼辦?真是的,以後不准這樣開玩笑,」夏翎菡跳下鞦韆,有些惱怒,歐陽梅是她的姐姐,若被歐陽姐姐誤會了那還得了,何況她已經知曉歐陽梅是真心喜歡上了西嶺輕颺。
「開個玩笑而已,就你這臭脾氣,我還不敢要呢,留著讓你家熙漠哥哥去頭痛吧,」西嶺輕颺輕輕敲了下翎菡的額頭,這丫頭,早就被大師兄寵的無法無天了,他是真心喜歡她,但也僅存於兄妹之間,有些明知得不到的人,還是得趕緊收心,保持好距離,認清界限。
夏翎菡則是不滿的撅了撅嘴。她有那麼不懂事嗎?
「使者來到之後,你是準備立即就和他回錦軒了嗎?」西嶺輕颺買了個關子,並沒有告訴夏翎菡來者是誰,他只怕翎菡明日若見到來者之後,光著腳丫也會跟那人回家去。唇角漾出一絲笑容,翎菡時個愛恨清晰的女子,這一點,和歐陽梅倒是有些相似。搖了搖頭,他最近是和歐陽梅在一起太久了,竟然也開始被那個有些潑辣的小女人給同化了。
「輕颺哥哥,其實歐陽姐姐是個很好的女子,你也可以試著去和她過真正的生活?」怎麼說呢?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雖然平日裡言行舉止不似一般大家閨秀那麼拘泥,可是終究那夫妻生活她還是沒有經歷過的呀,小時候知道爹娘舉案齊眉,恩愛不疑,可是畢竟那是她才兩歲,也不懂什麼,記憶中深刻的回憶都是在宮中和熙漠哥哥一起擁有的,多年前,也曾見過熙漠哥哥對綿綿姐姐有過溫柔地凝望,卻也從不熾熱,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綿綿姐就去世了,熙漠哥哥後宮嬪妃再多,卻也從不真心喜愛他們,唯獨倒是在他看向她的眼睛裡,能有這樣熾熱忐忑的眼神。也許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大膽的猜測熙漠哥哥對她,不僅僅是兄妹之情。
「你小丫頭管太多了,」又敲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歐陽梅對他來說,的確是與眾不同的,只是言愛,似乎還是太早了。世間何物似情濃?卻道情字最傷人。
「輕颺哥哥,將來你若當上皇上,會為了你喜歡的女子後宮虛設嗎?」夏翎菡的眼中有著認真的疑問。這世上的君主無一不是後宮三千佳麗,即使是像先皇那般深愛著梨若皇后,可依然雨露均施。她不要求名分,也知道她公主的名分可能永遠無法成為他的嬪妃,只是她想要的卻是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愛情。對於她來說,只要守住熙漠哥哥的心便是幸福。
「也許會也許不會吧……」他不想許下承諾,因為他還無法確定自己的心。他曾經差一點喜歡上菡兒,但是他克制著自己,因此不曾深入,但不代表其她女子就如此輕易的能走入他的心懷。歐陽梅是與眾不同的,他亦是喜歡她的,只是若是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後宮虛設,他卻無法承諾。畢竟帝王間的姻緣,有太多太多,只是為了政治上的聯姻,殊不知那害慘了多少無辜的女子。然而,這便是現實。
「不管怎樣,好好對歐陽姐姐吧,」夏翎菡回眸一笑,那靚麗的容顏即便月光也無顏色。
「還有,不准往錦軒後宮送女子……」嘟著紅唇,那俏麗的容顏讓西嶺輕颺開懷大笑起來。
卻不知,二人親暱地舉動被正巧尋來的歐陽梅所見。歐陽梅站在那微風下,月光下,她卻顯得有些失落。她不難過,因為菡兒太美麗,喜歡上她,是每個男人可能都會預料得到的,只是她卻羨慕著西嶺輕颺對待翎菡那無拘無束的寵溺,這樣的溫情,她好羨慕……然而,她不會放棄,不會放棄喜歡一個人,她相信翎菡和輕颺,那都是坦蕩蕩的人兒。只是羨慕……甚至還有那麼一小點點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