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秒的功夫,拓跋苦便發現已經來到了一月未見的石部,部落的周圍彙集了許多的蠻族,每個人神情凝重,嚴陣以待。
一絲肅穆漸漸爬上了心頭,看來離蠻妖之間的戰爭不遠了。
一路緊跟著蠻石虯,拓跋苦很快來到了戰技場。
此時此刻,不僅場內人影憧憧,就連場外也是人滿為患,大家全部安靜地看著中央的那個老人。
一月未見的蠻石夷依然是那麼精神抖擻,四周散發的陣陣神力張顯著他功力又精進了不少。
此刻,大大小小的命令從他那裡不斷的傳達下去,一個接一個的身影瞬間朝著四面八方離去,表情嚴肅。
最後,場中只剩下寥寥幾人,老人看到了拓跋苦,還有蠻出、蠻華和蠻黎,四人從蚩山中一路走來的小夥伴此刻又重聚在了一起。
老人略帶驚異的看了一眼拓跋苦,眼中精芒暴動,一根青色的中指突然朝著拓跋苦遙遙點去!
而同時,站在原地的拓跋苦直感覺一陣無力,周邊的空間似乎被凍住一般,挪動不得,那根看似緩慢的手指卻在他的眼中快速放大,龐大的威壓竟使他的大腦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巨大的荒蕪煉妖壺猛然附於背後,前進中的手指明顯停頓了片刻,而後彈碎妖壺,繼續朝著拓跋苦點去。
周圍的空間在方才鬆了片刻,頓時一隻碩大的拳影包裹著熊熊荒氣,猶如巨龍探海,四周的空間掀起層層漣漪,直接打向了蠻石蠻那根手指!
「叮!」
碰撞之下,竟有了金屬般的聲響,那根青色的手指在最後僅僅撫上了那只拳影的手背,剎那的功夫,所有的荒氣被打回了原形,一絲蛛網般的裂痕出現在了手背上,不過頃刻之間又消失不見。
身形暴退,快速收回右手,拓跋苦使勁揉了揉手背,雖然裂痕消失,但是疼痛還是一陣接一陣的傳遞著。
同樣收回了手指的蠻石夷亦是無法平靜,由於蠻妖隨時可能進攻,他這一個月幾乎沒去神駒山看過拓跋苦,基本是在放養的狀態。而在剛才,雖然心有揣測,發出試探性的一指,但是那*的強度遠遠超乎他的預料。
而方才一閃而逝的煉妖壺,也被蠻石夷收入眼中,一個月的時間除了鍛體竟然還有精力修煉《烙蒼煉妖拳》,雖然連初學階段都算不上,但如果能在這次大戰中存活下來,起碼是可以初窺煉妖壺的門徑了!
老人看了一眼其餘的三個人,此刻在他的心裡已有了決斷。
「前方已有族人看見蠻妖*控著妖獸駐紮在黑荊棘外。」
「大戰不日便會開啟,你們四人自成一組,由蠻拓為組長。」四人一愣,卻是各有所思。
「老夫再次拜託各位了,希望大戰來臨時能夠護得我部中孩童的安全!」蠻石夷神情認真,朝著他們行了一個大禮,一旁的四人也忙不迭對著這位石部首領鄭重回禮。
拓跋苦看得出來,蠻石夷做出的這個決定有點突兀,在他們四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個梗,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可以清晰感覺的到。
拓跋苦獨自一人來到了一月未住的房前,推開房門,一道雪白的身影就撲了上來,伸著一條粉嫩的長舌騷擾著拓跋苦清秀的臉頰。
入手是一陣柔軟的狼毛,一月未見的朔似乎有意在人前變大了一點,璨黃的狼眸閃爍著對拓跋苦的依戀,狼尾不停拍打著拓跋苦的後背,為他驅趕臨冬前的寒冷。
拓跋苦輕輕躍上了溫暖的狼身,此刻依舊是一身黑色的兜帽,不知不覺中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平時穿最多的衣服已經成了這件溫暖的黑色兜帽。
雙腿略微的一夾,朔帶著拓跋苦飛快走出了部落,朝著半年前那片黑荊棘走去。
一路上,不時的看到一些石部的人,他們站在各自的方位,脖子上掛著一隻隻用獸骨雕琢起來的號角,雙眼無比精神的凝視著夜色漸降的森林。
很快,一人一狼來到了黑荊棘外,卻意外的發現蠻出竟然也在,兩個人相互錯愕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兩個身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連綿不斷的黑荊棘,直到蠻出的聲音幽幽傳來「謝謝你,蠻拓。」
「嗯?謝我什麼?」
「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們,估計我們這些人已經成了這屍骨中的一份子了。」蠻出指了指那些在黑荊棘中閃爍著的綠色螢光,那些都是一堆堆的屍體,死後肥沃了這片吃人的大地。
黃昏,一陣山風吹過,帶起了他們身上的雞皮疙瘩。
夜色越來越濃,就在蠻出準備站起身來回去的時候,拓跋苦猛地一拉,重新把他拽了回來,肅穆的指了指前方。
遠處,一團團猩紅的光點愈來愈多,而從遙遠的對面大地又傳來了波動,越來越清晰,身邊的朔不安的咬著拓跋苦的衣襟往後使勁扯著。
突然,蠻出感覺到身邊傳來一陣窒息的乾燥,側過頭,卻見無數的黃色氤氳朝著拓跋苦的雙眼匯去,瞬間,一雙璀璨的重瞳掃了一眼蠻出,然後看向了遠方。
蠻出驚慌失措,迅速遠離了拓跋苦,剛才那一眼的忌憚,差點讓他神心劇裂,由於他修煉功法的特殊性,對生機尤為的敏感,剛才的那一眼,瞬間帶走了他體內的不少水分!
這時候,他才有點明白蠻石夷為什麼會讓拓跋苦擔任組長,單單那雙眼睛,恐怕他還有蠻黎、蠻華都不是他的對手。
/>此刻,在拓跋苦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那些紅色的光點分明就是當年追殺他們的獨角大牛,如見它們似乎神智不清,無視生死朝著前方的黑荊棘轟然撞去!
數不盡的黑芒立刻漫天交織,瞬間就把第一隻上前的大牛紮成了血泥,流進了大地。
奈何這些突如其來的大牛數量極多,每次自殺的進攻總會輾碎好多的黑荊棘,按照如今的進度,只要它們數量夠多,只需幾天的功夫便會開闢出一條大道!
不過現在,拓跋苦並不關心這些大牛何時會摧毀黑色荊棘林,他只想找到那只四腳的雜種夔牛,因為他永遠忘不了當年那放哨的蠻族少年,要不是當時他代替自己放哨,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兩道明晃晃的光柱已經在那片洪流背後尋找了數個小時,兩道從眼角流下的血跡又再次濕潤,雖然有印堂中的銀色液體相助,但是長時間維持法眼仍然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突然,拓跋苦心中一狠,手中一個三角的手印瞬間結成,眼眶中的那雙黃色法眼竟然脫體而出,直接出現在了體外!
絲絲的荒氣連接著法眼,視野再次無限的被擴大,四周的景象飛速向腦後疾馳,過了片刻,拓跋苦依舊沒有找到,猛然之間,一道突如其來的靈覺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腦袋一底,空中的法眼瞬間沒入地下,黑暗籠罩在周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探測到了那裡,一雙詭異的眼睛終於出現在了拓跋苦的法眼中。
日月交替的獸眼穿過層層的阻隔,正對上了這雙荒蕪之瞳,一層詭異的漣漪交替在日月之中流轉。
「砰!」法眼轟然破碎,化為縷縷的荒氣融入大地之中。而地面上的拓跋苦一聲悶哼,痛苦的捂上了眼眸,鮮血不斷從指縫中流淌。這下驚得蠻出衝了上來,不過卻被拓跋苦擺了擺手,示意一切安好。
擦拭了眼中的黏稠血漿,拓跋苦駭然看了一眼遠方的角落,那只夔牛顯然不是自己能夠侵犯的。
蠻出小心的走了過來,輕輕扶起跪在地上的拓跋苦,並把他安放在了朔的身上。
兩個人再次看了那一眼漫天飛舞的黑芒,踏著月色,回到了石部。
青燈茫,人影晃,石部的一座石屋中,一個白髮老人坐在蒲團上,眉心擰起的褶皺顯露著他此刻內心的紛亂。
「八翅螣蛇……四腳夔牛……這次究竟還會有多少蠻妖!」
夜深人靜,躺在床邊的拓跋苦依舊在冥想,不日便是生死之戰了,多一份堅持,便多了一份活命的機會。
不經意的,他想起了眉心中至今還存在的三壺菩提苦燒和兩個大道之基。
眉心處波動,一個古銅色的小葫蘆以,及那南海蝴蝶的大道之基豁然出現在手裡,打開包裹著葫蘆的小瓶塞,一股辛辣的氣味撲面而來,拓跋苦仰頭就是猛的一口,雙眼藍光躥動,盯著大道之基沉淪下去。
如同當年那般,化身為南海蝴蝶,可是這一次沒有大海,沒有閃電,只有漫天的花香,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斑斕的花海。
拓跋苦被周圍的一切所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危險已經來臨。
一道紅色的身影,快如閃電,帶著一股腥臭瞬間射向了那只體型龐大的南海蝴蝶!就在碰觸的一刻,空間一陣搖晃,原地頓時出現了一道藍色虛影,而那紅色的閃電也只是擊碎虛幻,重新鑽入了花海。
拓跋苦背後一陣冰冷,不再去欣賞這片那迷人的花海,專注感受著這次的大道之基所帶來的感悟。
之後,又是幾次不間斷的攻擊,卻都被南海蝴蝶輕輕躲開,拓跋苦慢慢發現這似乎又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不需要特別留意身邊的環境。
所有的心思慢慢沉浸其中,感知著南海蝴蝶全身的一切波動,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在最後一刻,拓跋苦只看見了那輪天際的太陽,緊接著便從冥思中醒來。
在黑荊棘外,一條條五顏六色的毒蛇滑動著柔軟的身體,悄無聲息的穿過了黑荊棘林!
一張由毒蛇交織而成的巨網正快速撲向整個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