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水於草下,大荒反陰中。黃荒空慌,納氣於身,荒大陽主,化身荒帝;荒門引凡,此沙非沙,荒其水流靜態,而化為風流動態,化虛歸極;昌盛其體,導水入渠……」
拓跋苦字字詳讀,一遍又是一遍,終於合上手中這本《大荒經》。
開篇所講不明所以,但卻是當年尤叔交給他的那本所沒有的。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部分,大致還是與之前的一樣,依舊沒有介紹如何納入第一絲荒氣,但是翻到最後,卻有著一絲收穫。那套名叫《荒淵》的拳法除了減緩荒氣的侵蝕,竟然還可以讓人無形之中帶動荒氣,強化自己的體質,在身體外圍組成一道荒膜,與敵人打鬥會有意外的效果產生,不過這卻是基於納入荒氣之後才有的。
而最後的最後,卻寫著至今為止,那些修煉了大荒經的前輩至死時感悟與猜想,這些都給了拓跋苦十分巨大的幫助。
或許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會寫在其上,成為一段歷史吧。一縷心酸纏繞在拓跋苦的心頭。
「想好了嗎?」看著拓跋苦合上秘籍,蠻征依舊關切的問道。
「嗯,還是這本!」拓跋苦堅定的點點頭,雖然不安,但是依舊如初。
「唉,那從今之後,功法上只能靠借鑒那些前輩的批注。」
「那他們的功法呢?」拓跋苦一指跟在身後的兩人,不解的問到。
「他們的功法當然也是《大荒經》。切記,蚩山之上,功法是萬萬不可亂傳,也千萬不能肆意要挾他人取得功法,否則廢其一身修為,貶下蚩山。」蠻征一臉的嚴肅。
看著依然站立在原地的兩人,拓跋苦向後走去,靜立在他們面前道:「你們都聽到了吧?」
「嗯。」兩人一口同聲的說道。
「我注定是要走大荒經這條不歸的道路,你們如果不願跟隨我,我可以先向蠻征大人求情,讓你們重新選擇自己的路。」拓跋苦誠懇道。
「不需要。」
「跟誰不是跟!」兩人很有默契的一笑,目光中帶著志氣。
「我不知道將來會如何,或許我們終將逝去在歲月中,留下世人對我們的嘲諷。不過,我一向喜歡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管日後的修行會有多麼不易,前路有多麼崎嶇。從今開始,我們一起努力吧!」這時這刻,三道站立在晨霧繚繞中的身影,開始了他們此生的漫漫征途。
「蠻拓,還有你們兩個。」蠻征又走了過來,看著拓跋苦,道:「因為你是十連斬的勝者,而且又選擇了大荒經,沒有恩師,自然也沒有什麼好的修行資源。所以蚩山長老們表示,除了你可以自己選擇住處,每月的資源會由畢方送至,是尋常人的五倍。」
「嗯,大人,有沒有那種出了門就能看見西漠的屋子?」拓跋苦迫切想找到一處適宜的房子,以便勘察西漠。
「那是有的,你們隨我去蚩山的東面一觀吧。」說完,帶著三人再次來到畢方的身上,一片火紅飛向了蚩山之東。
而此刻,那個石屋中自稱是老不死的人,一臉黑線的盯著拓跋苦,咬牙切齒:「氣死我了!選什麼不好!《大荒經》!這賭約沒法完成了」
東方,一天之中太陽出生的地方,而現在時間以至中午,明亮火熱的陽光照在赤紅的山體,看上去流光四轉,鮮紅欲滴。乘著畢方,一行四人轉眼就來到了東面。
這裡,依舊是形式多樣的建築群,不過大多是規模宏大,氣魄雄渾,色澤單一的建築。沒有了流水,沒有了花花草草,沒有金碧輝煌與光彩奪目,只有一棵棵蒼天大樹聳立在其中,有些巨大的石屋還夾帶著一小片的練武場,不少人在那裡進行火熱的打鬥,神光熠熠,轟聲不斷,看的三個少年心生嚮往。
顯然這一片幾乎被人所佔領,畢方載著他們繼續向上飛去。越往上,建築越來越稀,相對的蠻族也是越來越少,最後拓跋苦選擇了一座鑲嵌在山體中的土黃色大屋,粗狂的外表,外面還有一大塊的平台,四周被孤立高聳的巨木環繞,散發著勃勃生機。
從畢方下來,蠻征每人給了一塊暖玉,光滑細膩,油潤亮澤。
「這是進出屋子的鑰匙。整個蚩山除了我們蠻族在生存,最多的卻是妖獸,雖然是被馴服了一些脾氣,但是你們出了屋子依舊要萬分小心。在屋內那就可以放心了,每一間房屋大殿都被蚩山的長老們布下了太極玄龜陣,連成一片,鐵打的防禦。你們一旦進入屋中,大陣會自動觸發,所以一旦在外遇到危險,就要想方設法回到屋內,或者碾碎手中的暖玉,這樣方圓最近的那個人第一時間就能從暖玉中得到消息,前去解救你們」蠻征詳細向他們做著解釋,大大小小,不勝枚舉,三個男孩也聽的格外認真。
終於,蠻征講完了所有要注意的事項,最後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拓跋苦,最後乘著畢方遠去,不見蹤影。
看了站立左右的兩個蠻童,拓跋苦拿著暖玉率先走進了石屋內,身後的兩位也緊隨其後,那一瞬間,三個人的眼前一陣的模糊,不過很快就消失了,環顧四周,模樣依舊。石屋內,傢俱一應俱全,也恰好有三間**的臥室,一人一間,不多不少。
中午的時光,容易犯困,三個人從石屋內搬出了三把躺椅,曬著太陽,隨意的閒聊著,很快拓跋苦就知道了他們一些事。
蠻斬,部落首領的長子,手握雙刀,性格堅毅,不過讓拓跋苦好奇的卻是,每每與他對話,都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另一個少年卻讓他們叫自己三棄,與其他身穿獸衣的蠻族不同,他只穿著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衫,雙手佈滿了老繭,渾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熱氣。
/>「我本以為沒人會選擇我,想不到最後竟然還有你們兩個。你們現在應該知道大荒經的隱患了吧。現在我把整本的大荒經告訴你們,讓你們有個心裡準備。」那本從畢方嘴裡掉下的大荒經早已被蠻征重新拿回,而經歷神化穴道之前所有錘煉的拓跋苦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大大增加,看過一遍的書籍能夠輕而易舉的記住。
很快,拓跋苦背完了整本的大荒經,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和難題。
「如此的話,感悟萬物靈氣是第一步,不過這卻不是問題,幾乎部落中都有提過。真正的難題還是如何蘊藏第一縷荒氣!」蠻斬在一旁略有所思道。
「這恐怕也是你之所以要選擇這間石屋的原因吧?是不是?」一直很少說話的三棄突然望著拓跋苦道。
「是的。」拓跋苦微微驚訝三棄的敏感。
「可這又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拓跋苦始終覺得,當年拓跋雪兒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不是無失之的。這一刻,他好想部落中的人啊,他們此刻是否安在夜晚,三個小屁孩在屋外升起了一團篝火,燒烤著一具鬣狗般的野獸,香味滾滾,油光四溢,引得周圍的那些鄰居紛紛走出,過來蹭吃蹭喝,好不熱鬧。這也讓周邊的人開始注意到這三個孩子,走進他們的生活,也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狂歡過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在那間土黃石屋旁,一雙璨黃黃的獸眼隱埋在蒼天巨木中不知不覺中,一晚已過,當東方漸漸亮起,三個人影齊刷刷出現在外面,愕然之後相視而笑,飛快在這林中穿梭,最後停留在一片視野開闊的大地上。
前方已經可以隱隱看見金黃色的沙子漫天飛舞,晶光閃爍,延綿不休,永無止盡。山中的三人看著眼前的沙海,心中的震撼,無語言表。
看到西漠的一剎那,拓跋苦不禁想起了《荒淵》,就在那刻,一拳一腿,有模有樣模仿起了荒淵中的招式,身後的兩人也跟著拓跋苦一招一式的修煉起來。三個人漸漸忘乎所以的揮舞自己的拳腳,一遍又是一遍,四周潤厚的泥土不知覺的乾燥起來,開始揚起了一層層細沙飄灑在自己的四周,隨著不斷的舞動,攪動天地,瞧上去就像是三個縮小的淡淡沙暴,不過這黃沙飛舞的速度越來越快。
東方,終於跳出了那一輪金黃。四散的陽光遠遠照在了西漠,反射著誘人的色澤,晶瑩的黃沙不斷發射著光線,宛如水面波光粼粼,最後灑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此時的空地上只剩下了三個小小的沙暴,筆直豎立在人間,卷的這片空間天昏地暗,狂風怒吼,飛沙走石。那三個隱藏在其內的身影揮舞的動作卻是越來越慢,有一種要停止的趨勢。在這三個風暴中,三條虛幻的淡黃煙霧憑空出現在了他們各自的頭頂,很是不凡。煙霧狀的模樣,似乎隨時都要消散的可能,卻偏偏無比的堅持。
就在它們緩緩落下,接觸丹田的一瞬間,蠻斬與三棄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趴倒在大地上昏迷不醒。
那兩條煙霧似乎抽走了他們的部分生機,中間多出了一道絮狀物。原本各自烏黑亮麗的黑髮立刻變成了黑白並半,光滑的皮膚也變得褶皺四起,索性的是那道煙霧最後落入大地消失不見,那些衰老的跡象也回到了最初的狀態,除了那頭黑白分明的頭髮。
不過拓跋苦卻沒有那麼慶幸了!不知道是不是三世錘煉出的意志,他始終揮動著《荒淵》,在那煙霧接觸丹田的瞬間,同樣吸收了他的生機,可先天之體忽然青光大方,咻的一聲不帶任何猶豫,直接把那煙霧吸進了丹田之內,全身立刻開始了劇烈的退化!此刻的拓跋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白髮蒼蒼,兩眼渾濁,皮膚炸開,包裹的鮮血橫流,四肢週身散發著陣陣屍氣,但是他仍然沒有停下,四周的沙塵也沒有終止,反而愈演愈大。
奇異的事情繼續上演,拓跋苦衰老的身體在瞬間得到了玉瓊漿液,恢復如初,但是一頭白髮卻如何也回不去……
沙暴仍在繼續,那具身體也繼續在那裡揮舞著荒淵,丹田處一抹明黃的亮澤如果被人看見,一定會失聲大呼,彷彿是在孕育著一個生命般神奇。
突然,所有的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沒有沙,也沒有風,只剩下三具橫臥在大地的冰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