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臉色有些慍怒,被一個陌生甚至可以說是敵對的人所救讓他覺得恥辱。
聲音低沉胸中壓著怒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恰好想要吹奏一曲而已。你太緊張了!」紫發男子依舊溫潤如玉,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笑容,偏生讓人怎麼都生不起氣來。
果然月初的臉色更臭了,滿腔怒氣打在一團棉花上。那種無處宣洩的無力感讓他更加懊惱。
玉笛輕打著手心,額前的碎發斂去眼中的漣漣眸光:「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紫發男子眉間雖仍是淺淡的笑意,可是臉上那曠古沉澱的哀傷卻讓人心驚。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臟,無力掙脫也無心掙脫。
當他還是上仙的時候,曾是司命神君座下的弟子。每當司命神君撰寫人間命格的時候,他便在一旁研磨。司命神君常說,紫殤,等哪天我厭倦了這差事時,便把這司命一職傳給你。你性格清冷應該比我更能勝任。
當時他也以為然,因為神君每每批命格時,總是忽而喜極而泣忽而落淚傷神。司命神君太容易被世人的命運所感,每個命格都傾注神力所寫,可謂字字皆心血。
長此以往,身體每況愈下,即便服用太上老君的仙丹也無效。直到司命神君將進入沉睡時,她才告訴紫殤她愛上了一個凡人,可是卻無法改變他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當他死的時候,她攝了魂魄來神界。
用自己的神力為他重塑軀身,可是那人卻因魂魄殘缺而不記得她。但是她不後悔,只是覺得對不起。因為她的執念,讓他無法落入輪迴。從此便是永不相見了。
紫殤渾身狠狠一顫,目光幽暗深沉,緊握的拳頭洩露他的心思:恨不得撕了那個人。可是直到司命神君羽化沉眠也不曾告訴那個是誰。只是遺落在地的錦帛上用小楷寫著:陌上草離離,故人歸不歸。
從此以後,紫殤便掌管司命神殿。每當先任司命神君祭日那天,紫殤便會用最上好的沉墨臨摹上面的字跡。年復一年,錦帛上的字汲取上神的神力竟漸漸有了靈識。
一日,紫殤醉酒無意割破了手指。當他撫摸錦帛時,手上的血跡便留在上面。以上神的精血飼養,那錦帛幻化的字妖漸漸有了魔性。
自古神魔不相通,即便紫殤藏得再好還是被天帝發現了。那時字妖已經初具人形,幻化的竟是先任司命神君的模樣。天帝盛怒,以一句「霍亂神心」的罪名將字妖逼下誅仙台。
也是那時紫殤額上開始隱現墮仙標記,因為在那一霎他確實起了弒帝心。而後他去了輪迴司,想要查一查先代司命神君是否真的消失了。然而輪迴鏡上卻照出他的前生。
原來讓先代司命神君姬瑤心心唸唸的那個凡人正是紫殤,可是他卻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初到仙檯曆劫時,姬瑤從彩雲中下來巧笑倩兮,向髒亂不堪的他伸出手:「你可願跟我回司命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