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姍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因為滕高雲的事而委屈至此,速來不愛哭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圈,怒火中燒,眼前儘是滕錦浩的臉。
她只覺得愧疚,愧疚又愧疚,可是為什麼自家父親能夠那麼平靜的面對著手術的失敗?
滕高雲原本該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可卻因為手術失誤而一直當個病秧子,如果滕高雲的身體健康,他的性格會不會不那麼偏激,他對待尹秀安的時候會不會更加善良溫和?
想到這裡,駱姍便覺得對不起很多很多的人。就算滕家二老不追究,可是人活著本該有的愧疚之心也會燃燒起來吧?
彷彿在一瞬間,駱姍猛然想起那天在那游輪上,自家父親對滕錦浩說的那些話,那些恐怖得讓她脊背發涼的話……
聲音似是在發抖,就連目光中的淚簾也跟著抖動了起來。
「爸,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壞人的?為什麼……你變成了壞人呢?如果現在,在你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眼睛中能流露出一點點的愧疚,我也會把在游輪上那個要在孤兒身上做實驗的你,往好的方向想一想。啊,或許……我爸爸那個時候是有什麼苦衷的吧,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這麼安慰著自己。可是現在的你,真的讓我覺得太恐怖了……」
原本臉色還帶著幾絲平靜的駱景修在聽到自己女兒提到游輪的時候,彷彿被什麼莫名的情緒點燃。
他一把抓住了駱姍的肩膀,擰著眉頭怒吼道。
「游輪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呵……其實沒人告訴我,因為是我親眼所見,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那裡?自然是被你的大女兒引過去的!你以為我對那些亂七八糟的髒事很感興趣嗎?我,從來沒想要做什麼偉大的人物,我一不想拯救世界,二不想叱吒風雲,我只是想做個平凡的人罷了,至少要做個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堂堂正正活著的人!我不想像你一樣,違背自己的良心,成為一個道德淪喪的白袍殺手!」
駱姍毫不留情的指控,似是徹徹底底的激怒了駱景修。
他的手高高的揚起,太陽穴處幾乎爆出了青筋,可是那佈滿了手術刀老繭的大手,終究是沒有落在駱姍的臉上。
此刻駱景修的眼睛中跳動著熊熊燃燒的火光,很多很多,讓駱姍看不懂的火光。
「你以為我不愧疚嗎?二十多年前我確實愧疚,可是愧疚有什麼用呢?對滕高雲的身體不會有半分幫助!如果我只需要每天愧疚就能夠挽回那次的手術失誤,我一定會把這二十多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來愧疚,絕對不會弄這個研究室,不會****夜夜的躲在這裡琢磨醫療方案,不會買那些孤兒做實驗!駱姍,我雖然是個大夫,但我也是個人,是人就總會犯錯。如果每一個犯了錯的大夫都只用愧疚解決問題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早就不會有大夫這個職業,更不會有醫院這個治病救人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