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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3 借口 文 / 酒澈

    我的兩條短信,穆薩都沒有回復。他到底看到了嗎?如今,他應該是沉浸在即將新婚的熱烈氛圍中,不會再分出別的心思吧。可我又是為什麼要故意發給他這樣的訊息呢?我還在期盼著什麼?

    這幾日,我不停審度著情感與理智的關係,不停地問自己,我做得對嗎?我真正聽從了自己的心嗎?我確定自己不會遺憾嗎?我一遍遍地責問自己,又一遍遍地用強有力的回答堅定自己的心。可是今日,所有的強裝鎮定,都在這兩條沒有回復的信息前再次潰退。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方纔的愧疚、自責、緊張,漸漸都轉化成了濃郁的悲傷。光影流轉,觥籌相交,酒吧的燈火燃成一片,漂浮在紛亂的音樂間,傾軋著我脆弱的情緒。

    真心話大冒險玩得累了,愛德華和連翩手牽手步入舞池,這個小酒吧不像巴拉斯迪酒吧看管得那麼嚴,他們跳得放肆而盡興,不會因為身體的親密接觸而被呵斥。空氣中漂浮著**的氣息,淒淒湯湯,是他們的**,或是我的**。節拍有致地擊打著,酒吧歌手演奏的居然是上次聽到的那首《desertrose》,我想起穆薩的臉和沙塵暴中纏綿的親吻,突然掩面痛哭。

    「你沒事吧?」小熊給我嚇了一跳,他坐在我身邊,人很憨厚,不動手動腳,也不像愛德華一樣油嘴滑舌。

    我灌了一口酒,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是有些傷心。」

    「你失戀了?」他直愣愣地問,我哽了哽喉嚨,不知該何從說起,戀都沒戀,何來失戀?本不想回答,卻聽到他在這個時候說,「我也失戀了。」

    「嗯?」我詫異地轉過頭,找到相似的心情總是一種安慰。

    小熊低聲道:「就是因為我最近一蹶不振,愛德華才想著讓我今天一塊過來。其實,我壓根就沒有這個心情。」他灌了一口酒,和我碰杯,似笑非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會纏著我,結果你壓根沒看我一眼,我就放心了。」

    我微微一怔,旋即也哈哈笑了起來,給空杯滿上酒,一碰再碰。且讓給我們用酒精麻痺神思,為著這悲痛欲絕的夜,為著這狂慟顫慄的心。

    兩個人的對飲,總勝過一個人的獨酌,我很快進入灌酒狀態。模模糊糊間,腦海中反覆翻騰著一個念頭,穆薩明天就要結婚了,就要結婚了。這個念頭令我泛起鑽心的痛,痛促使我喝下更多的酒,酒又令我浮起過往的幕幕塵世。循環往復,不得解脫。

    好久沒有這樣醉過了,隱隱約約中,竟好像看見了穆薩的身影。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凝視著我,穿著一身帥氣的便裝,沒有那身禁錮的白袍,多好的一場美夢。

    我推了一把小熊,興高采烈地說:「再來喝再來喝,我要看得更清楚些。」

    「看清楚什麼?」他沒聽明白,眼皮醉得快要闔上。

    「看他呀。」我指了指前方,一看,居然沒人影了,揉揉眼睛,還是沒有,趕緊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想藉著幻覺再瞧瞧他,酒杯湊近了嘴,還沒入口,便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我有些氣惱,正想埋怨小熊,身體就被人一把拽了起來。渾渾噩噩地回頭一看,那金棕色的眼睛,那卷而翹的長睫,那輪廓有致的臉龐,不正是穆薩嗎?

    心有所思,夢有所念,我是在做夢嗎?亦或是醉酒後的海市蜃樓?一瞬間,心底泛起一種魂碎過、夢銷過、腸斷過的惆悵和苦澀,不禁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顧一切地撲到他的懷中。溫熱的氣息徐徐飄來,竟是如此真實的觸感。

    「你來了。」我輕聲呢喃。

    「我來了。」他的聲音有幾分怒氣,「怎麼喝成這樣?我送你回去,你能站穩嗎?」

    「不能。」我竟是耍起了渾,軟軟地掛在他身上,怕什麼,反正又不是真的。

    「別這樣,試著站直了。」他拍了拍我的肩,扳正我的身體,霸道的力度令我手臂一酸,恢復了一絲清醒。

    擦擦眼睛,他竟是還在,耳朵靠在他的胸膛,甚至可以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我流連著他的懷抱,猶自不敢相信,啜泣道:「真的來了?」

    「真的。」即使是在這樣的酒吧,他也不敢任由我抱得太久,輕輕推了推我,再次問道,「你能站穩嗎?」

    蠱惑的聲音就在耳邊,吹來潮熱的氣息,在輕推之中,我的神智終於意識到,穆薩是真的來了。可意識歸意識,我的身體依然綿軟,搖搖晃晃,如同飄散的浮萍,找不到重心和根基。

    穆薩無奈地歎息一聲,扶起我的手臂,問我:「要不要跟他們說一聲?」

    「說一聲?」我喃喃重複,轉頭看去,愛德華和連翩正舞得酣暢,絲毫沒有注意我們這邊的情況。小熊已經昏昏欲睡,微瞇著眼,手裡還捏著個空酒杯,對著我晃了晃,意識不清地煽動唇舌:「你走吧,我知道了……」

    聞言,我機械地點了點頭,任由穆薩扶著我的手臂向前走。他一直把頭埋得很低,似乎怕被人看到,好不容易走到了門邊,服務員替我們打開酒吧的門。

    酒吧處在大型商場的角落裡,明亮的光線一滲出,我的意識立刻恢復清醒。法律的作用是驚人的,這是在迪拜,如果我搖搖晃晃地走出去,過一會兒恐怕就身置警察局了。我也不能讓穆薩如此親密地扶著我,與他隔開幾米的距離,不停地在心底告誡自己,我不能坐牢、不能坐牢,必須昂首挺胸地走著直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正常的行人。

    手腳微顫、頭腦發麻,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神經繃緊得眨也不敢眨。肆意醉酒本就是為了麻痺神經,可在這裡,竟還要強迫自己從昏厥的思維中覺醒過來。醉中之清,清中苦楚,連一醉方休都不

    能解憂,我只覺頭腦一片混沌,已經無法再思索任何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停車場,涼風颼颼地吹來,刮到骨頭裡,我坐上穆薩的車,再次把兩個人鎖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他沒有忙著啟動汽車,拿過我冰冷的手,將暖暖的溫度傳遞給我,沉默著,屏息著。

    我的思維已是恢復了幾分清明,聲音卻還是軟綿的,「你怎麼來了?」

    「你叫我來的。」他沉著氣,含著慍怒。

    我聽出他聲音中的不悅,咬著唇,自責、慚愧、被嫌棄的悲傷,一齊朝我湧來。幾乎是突然地,兩行清淚一湧而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拿遊戲作弄你。」嗚咽聲,合在風中,合在車內的空氣裡,細聲哽咽道,「我後來,還給你發了第二條信息,讓你別來了,你可能沒有看到……」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漸漸迷失了音線。

    穆薩仍捂著我的手,只是漸漸加緊了力度,良久,手中的力度突然一送,聽見他終於低啞地應道:「我知道,我看見了的。兩條短信,我是同時看見的。」

    他一語吐出,我僵住了。

    錯愕中,我怔怔地抬起頭,就著月光,看向這張俊美沉凝的臉,帶著顫抖問他:「那你為什麼還來?」

    在我的目光中,穆薩清亮的雙眸,溫柔地注視著掌心裡的手,低聲說道:「我裝作沒看見。」

    我愣愣地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接下。

    穆薩低歎一聲,捂著我的大手也是一緊,「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而已。」

    極簡單極簡單的一句話,我含笑的眸子中,卻不覺湧出了濕意。狹小的空間裡,他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的湖水,十分十分地明亮,十分十分地溫柔。我的心,也溺在這湖水裡,沉沉不知掙扎。

    我垂下雙眸,靜靜地望著自己被他握住的雙手,聽見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低語道:「我生氣,是氣你喝了這麼多酒,酗酒是大罪,就算喝,也要有節制。答應我,以後別這樣,好嗎?」

    溫柔的聲音盈在耳邊,飄渺纏綿,我不覺響起啜泣聲,不住地點頭:「好,好……」一聲比一聲更低,心也沉淪得愈加深陷。

    感到我的手漸漸回暖,穆薩終於抽出了握住我的大手,轉而啟動汽車:「我送你回酒店。」

    「那你呢?」我問他,閉上了眼。

    他的喉嚨哽了哽,似乎有些乾澀:「我,我當然要回……」

    「送我回房間。」我輕聲打斷他,眼神茫茫地盯著前方。

    他頓了頓,沉默下來,良久,啞著嗓子沉沉地「嗯」了一聲。

    夜色如濃墨渲染開來,汽車馳騁在寬闊的大道上,過濾掉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色。多希望這是一條綿長沒有盡頭的路,讓我們封閉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享受著彼此濃郁而稀薄的氣息,永遠,永遠,都不要抵達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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