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一種偶然,而處處相逢,便算得上是緣分。
今天的穆薩和以往大不相同,褪下傳統的白袍,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牛仔褲,更顯出身材的修長挺拔。即使站在熱鬧的人群裡,也能顯出一種卓然的氣質。依然是那張臉,眉眼澄澈,睫毛捲翹,可他似乎憔悴了許多。持續的守齋必定辛苦非常,令他本就分明的輪廓愈加消瘦。
沉寂了半個月,再見他時,我依然會感到心跳加速,雀躍的情愫翻騰在百轉千回的思緒中,洋洋灑灑地飄散開來。
他沒有穿白袍。沒有。
我幾乎因為這個認知而泫然欲泣,好似重重疊疊的屏障都被撤去了一般。他來到酒吧,就像無數到這裡尋找樂子的人一樣,再沒了那些繁贅禮。
我靜坐不動,我看見了他,我知道他也看見了我。可是,就在我們眸光對視的那一瞬,他原本恬淡的表情驟然一怔,便是迅速別開眼去。
我垂下了頭。
久而未見,他看也不願看我。說不清自己該失落還是悲傷。
亦步亦趨的牽戀,避重就輕的情誼,都在眼眸對視的一瞬,皆寥落成虛妄的幻夢。
無聲的僵持後,穆薩似乎想要拉著阿尤布離開,可已經晚了,阿尤布朝我走過來,興高采烈地打招呼:「cece,你居然也在這兒!」
我擠出一個笑容,故意不看穆薩,淺淺答道:「是啊。」
「一個人?」他拉著穆薩在我對面坐下。
「不,我和朋友一起來的。」我朝舞池努努嘴,連翩的腰肢被比爾的臂膀鎖住,兩個人正在舞池裡貼身耳語。
阿尤布會意地點點頭,並不反感看到他人的親密接觸,但也沒表示贊同,只說了句:「被朋友冷待真可憐。」
我無奈地笑了笑,順口而出:「我最近似乎運頭不好,常受冷待的,都快習慣了。」
我只是隨心一說,出口後才發現似乎意有所指。一直沉聲不語的穆薩怔了怔,突然沉聲低語了一個詞:「no.」
「嗯?」我和阿尤布同時把頭轉向他。
他是在否定什麼?否定我運頭不好,還是……否定我被冷待的事實?
無論哪一種「否定」,似乎都比形同陌路更好些,但形同陌路,未嘗不是上佳的選擇。
面對我和阿尤布的目光,穆薩遲疑了兩秒,這才混亂開口道「我的意思是……冷待是有原因的,你的朋友本身肯定也不想把你一個人晾在這裡。」
他說這話的時候,深邃的眸光似要看進我心底。
不知道是想得太多還是確有其意,我竟從穆薩的話中嗅出歉意和無奈的味道。他是想告訴我,他本意並不想這樣對我忽冷忽熱嗎?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如若是真有其意,他躲我便含有苦衷;如若是想得太多,那便更不需追問什麼。
糾結的眉宇愁容漸漸疏淡開來,我對穆薩笑了笑,似是滿不在意地說:「我知道。」
有種暗藏啞謎的感覺,原來中東人也會這樣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