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切溫厚的話語,令我的注意力瞬間轉移,片刻後才驚覺到,穆薩竟已經知曉了我的名字。
我下意識地捂了捂臉,說道:「沒有生病,昨晚吃壞了肚子而已,不礙事。」
穆薩沒有馬上接話,也沒再表達任何關心,只低頭看了眼手錶,說道:「離上課還有十分鐘,你們先聊,我出去一趟。」
說罷,穆薩便是轉身離開。阿尤布似乎覺得我們方纔已經達成共識,又因為白袍穆斯林和外國女人不宜單獨相處過多,便也回了最後一排的座位。
我習慣性地坐在教室前排,同班裡還有三個中國人,都是男生。在他們之中,我與嘉軼最相熟,都是通過本科大學的出國交流項目來到迪拜。細說起來,我和他相識還是因為連翩。
嘉軼從高中開始便暗戀連翩,緊追著考到了同一所大學,終於鼓起勇氣訴出心事。奈何郎有意妾無情,連翩壓根不喜歡他這一款,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可嘉軼極其堅韌,屢挫屢戰,本科畢業後又跟隨連翩來到迪拜,看得我等旁人心中艷羨。
我曾不止一次告訴連翩,嘉軼挺好的,人品、性格都不錯,更重要的是體貼專情,是值得珍惜的人。可是連翩不以為意,她說:「嘉軼太老實了,我喜歡的是浪漫和奢侈。」
到了迪拜這兩天,連翩完全忘記了這個隨她而來的嘉軼,也故意不接他的電話。而嘉軼似乎也習慣了默默守候,不再窮追猛打。
此時,炮灰嘉軼就坐在我的右後方,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開門見山地問道:「閔汐汐,連翩這兩天還好嗎?」
他對連翩的感情早已不是秘密,我也遂了他關切的心願,誠實答道:「挺好,她都快愛死迪拜了,說這就是她夢想中的城市。」
嘉軼微微一怔,似乎有幾分悵然,繼而又漾開一絲滿足的笑意,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瞧著他變幻的微妙神情,不禁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思遠情長,這人是好人,情是真情,可連翩不喜歡,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我埋頭把筆記本拿出來放在桌上,正要打開,突然一隻手擋在了眼前,那隻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輕輕在我的筆記本上放了一個白色的瓶子,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那穿著白袍的身影就轉身離開,一句話都未曾出口。
這是什麼意思?我心生困惑,剛想站起身詢問,卻見老師已經走上了講堂,興致勃勃地開始說了起來。
無奈,我只得困惑地拿起白瓶,試圖讀懂標籤上的字。在一大段陌生的阿拉伯字後,終於看到了英版的說明:口服藥物,治療腹瀉,舒緩腸胃,利於腹瀉後的調理。
心中酥酥地湧起一股暖流,沒想到他剛才匆匆離開,竟是為了下樓給我買藥。我們不過是昨日有寥寥兩面之緣,他竟能如此貼心,再次顛覆了我對中東男人的看法。
可這一念頭剛剛升起,便被我無情地駁斥了回去。昨日因為衛生巾事件,穆薩分明對我心有不滿。今天破天荒地給我買藥,大概只有一個原因:他和阿尤布串通好了,要讓我包下他們的課程作業。
可即使明知是這樣,我的心中,竟依然不可阻擋地,泛出了絲絲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