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樣子,我和王遠捷並排著走在街道之上。偶爾我也會時不時的,側眼看她。她真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包租婆嗎?不是啊,怎麼會有那樣的印象,安靜時候的她,不知道比多少女人靜!
「餓了嗎?我請客,帶你去吃飯怎麼樣?」我側過頭,對王遠捷說道。
「好啊,有白吃的東西怎麼不去吃。」王遠捷不改昔日作風的對我說道。
「對了,這個時候,你不在學校,你在這外面幹嘛?」我心裡疑惑到現在正是開學的前幾天,她本應該在學校的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啊,可是輔導員安排了我,出來做一個「憑與工作之間的關聯」的調查。」她回答道。
「好吧。他們都還好嗎?」我假裝不在意的問道。
「好,怎麼不好,就是少了一個混蛋,多少有點難過。」王遠捷諷刺地回答道,隨即瞭然,「輔導員,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電話到你們家裡去,詢問你究竟到哪兒去了?可是你母親卻只告訴她,你消失了,永永遠遠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哦,可能我真的該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吧。」我不免有些傷感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呢!對了,你母親究竟是什麼意思啊?我們大家都以為,都以為你遭遇不測了呀。」王遠捷對我說道。
「說來話長了,就不說了。」我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本來她還想要說點什麼的,可是就在這時,我們來到了一家餐廳。名字到有些低調,叫做粗茶淡飯。
我走在她的前面,進入餐廳後,我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而此時,王遠捷有些生氣的盯著我,我想她是在怪我沒有紳士風度吧。其實我只是在想,跟她一起吃飯,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禮節,誰叫她平時在我們面前大大咧咧的。
「你怎麼了,有些不高興啊?」我故意假裝不懂的向她問道。
「沒什麼呀,老娘只是剛才突然覺得跟你這個混蛋一起吃飯,太沒有面子了啊。」她生著氣的對我說道。
「你嘴還是那麼毒啊,桌上面有菜單,想吃什麼自己點吧。」我說道,再不想辦法堵上她的嘴,我肯定會被罵成……不知道什麼樣子。她憑著自己的喜歡,點了很多菜,也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哎,遇到這樣的女人,你錢包不出血都難。
「輔導員還好吧?都怪我,離開得那麼突然,就連告別也沒有跟大家說。」我有些愧疚的說道。
「不怪你怪誰!蠢貨。輔導員她不好,她因為班上的混蛋驕子走了,很是傷腦筋啊。」她說道,表情明顯充滿了不滿。
「是這樣啊,那真對不起她,麻煩你代我去跟她說聲對不起吧。」我一想到輔導員,也只不過是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的女人,心裡突然對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每次遇到什麼麻煩她都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面對這樣的輔導員,又怎麼會讓人不覺得感激呢?可是突然之間的離開了她,卻又讓我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哀愁。頓時,我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關於她的畫面。
輔導員也是明德大學以前的學生,她的志向就是畢業後返回母校工作。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她帶著無比虔誠的心每天盡心盡力的幫助著我們。
輔導員本名叫吳小芳,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時,給我的印象就特別深,因為那個名字我覺得太可愛了。當她站在講台之上,宣佈她是我們大學期間的輔導員時,我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本來以為她是我們的同學,可是沒想到,或許這也不能怪我的眼拙,她那時其實也只不過二十七歲左右。可是她卻並沒有二十多歲女孩那種任性與天真的性格,她為人十分的穩重,對工作一絲不苟,對學生真誠以待。她被我們班上的同學評為全校最好的輔導員。她聽到這個小道消息後,表面上生氣的跟我說不要把心思花在這種事上,而實際上經常在辦公室偷偷的樂著。我喜歡這樣的輔導員,把教學與生活瑣碎之事分隔得那麼清晰,毫不馬虎。她有時在班會上也會跟我們說她心中的願望,她說她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十分優秀的人,不光是學習上優秀,而是所有方面。在她的細心督促之下,每次期末考,我們班上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掛過任何一個科目。我感激她對我們的好,可是如今對她卻又無法不感到慚愧。
我們中系平時一般都聽著各個老教授在講課,雖然他們講得很好,可是我們都聽得有些膩了。好在不久之後,學校調來了一個中系的女博士給我們講課,那個女博士叫做楊崢,三十三歲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她保養做得很好吧,你第一眼看她,一定會認為她只是一個25歲左右的女人。她講課時常繪聲繪色,特別是在給我們講古代典籍的段。她那種彷彿受到了上天的眷顧而被賦予的才氣,在頃刻之間,便被展露了出來。我喜歡聽她的課,一種說不出道理的喜歡。而每當我們中系有她的課時,有的甚至不是中系的學生也都跑過來聽。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們的目的,他們這樣做,只是想一睹楊崢老師傾世的容顏。
日子就在每天彷彿重複著的學習生活中過去了,不知不覺,就到了大二的上學期開學。一次偶然翻日曆時,我才恍然間知道了再過一周多一點的時間,就是教師節了!這本是常識性的知識,可是險些都快被我遺忘了。這個時候,我想起了楊崢老師,我決定買一束很大的鮮花送給她,表達自己對她的尊敬之意,同時也祝願她幸福快樂每一天!
九月十號,這一天就那樣不知不覺的來臨了。我在一周之前就向鮮花店訂好了鮮花,那束準備送給楊崢老師的鮮花。趁著課間休息的時間,我一個人有些慌張的跑到了學校大門口,因為鮮花店已經將我訂的鮮花送來了。在拿到鮮花時,我的心瞬間變得不安了。因為身邊總會有過往的同學,像我投來陣陣有些震驚
的眼光。但我還是沒有過多的在意,我低著頭,捧著鮮花走著。這時,我也才清楚的看見鮮花的種類。這捧鮮花中大部分是康乃馨,另外是百合花,其次是幾多木蘭花,我不知道花店這樣搭配是什麼意思。算了,反正大概是表達敬意的意思就行了。
捧著鮮花,沒過一會,我就來到了楊崢老師的辦公室門口。頓時,我又感到了心中一絲莫名的膽怯。怕什麼呢?送束鮮花而已,又不會懷孕。在經過了一番自我暗示後,我鼓足勇氣走了進去。之後,我對楊崢老師說了節日快樂後,便把鮮花遞給了她。她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帶著笑顏,開心的對我說道,謝謝。之後,我也開心的回到了教室。真正對你好的人,或許會時常在一個你不知道的角落,默默的為你哭泣著。
「不知道吳老師怎麼了,一個人在操場的一角哭著。」同桌突然對我說道,而我卻正在翻閱手中的學原理。不會吧,今天是教師節,她應該高興才對的呀,我心裡不由默默的想到。可是隨即,我彷彿在頃刻之間又明白了什麼,可是當時也沒多想什麼。但是半年之後,在同學一直未間斷的輿論與分析之後,我漸漸的明白了答案。原來那天教師節時,吳小芳本因為收到了同學們的小禮物而很開心時,卻在返回辦公室時,看見我捧了那麼大一束鮮花送給了別的老師,她心裡一下子就變得難過了起來,之後居然跑到了操場一角默默的哭了。對啊,我真是太蠢了,作為本班班長的我,居然在教師節這一天,忘記了給她準備禮物。或許她在乎的並不是我送不送禮物給她的這件事,她在乎的只是我送了那樣一束,那樣一束讓看了的人都不由羨慕的鮮花,給別的老師。此後,我一直不再敢正眼看吳小芳,因為我心中對她充滿了愧疚。或許在大學期間,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人不是任課的老師,而是那個一直默默幫助我們、默默鼓勵著我們的吳小芳。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件蠢事,我的心瞬間就變得羞愧不已。我不敢再見到她了,可是我好想見她。
當我從記憶之中回過神來時,卻看見王遠捷正在跟餐巾紙較勁。她一下子把它們扯出來,一下子放回去,一下又扯出來,一下子又放回去……
「你有病嗎?餐巾紙惹你了?」我突然而然的想為餐巾紙打抱不平,於是對她說道。
「你管老娘幹嘛,老娘喜歡這樣不行啊?」王遠捷突然大聲回答道我。這種人真是死性不改,我心中不由想到。這時菜被端了上來,王遠捷旁若無人般的吃了起來。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像她這樣吃都還沒有長胖?後來我仔細一想,可能是她平時都把力氣花在教訓男生這種體力活上了吧。這個女人,你永遠都不知道她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其實我很想用一個詞來形容她,並告訴她,可是又害怕她生氣。
「奇葩。」我突然從嘴裡冒出了一個詞。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老娘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她說道。
「我說慢點吃。」我突然識相的回答道,王遠捷又白了我一眼,我感到了一股暗藏著的殺氣。之後,我老老實實的一句話也沒再說了。
只是心裡卻情不自禁的又想到了吳小芳,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她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