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一枚銅錢又叫一錢。普通老百姓家,每一千枚銅錢穿成一串,叫作一貫錢。這是民間的叫法。」
「嗯。」劉戎認真聽懂了,點了點頭。
史隘乾繼續講:「一兩白銀,按理說,是等於一貫錢的。而十兩白銀,就可以換一兩黃金。」
「嗯……」劉戎粗算了一下,突然指著他結巴了,「那你……那你這張銀票,豈不是值一百兩黃金?」
oh,my……god!
「這麼多錢,你居然全部都送給管家,你也捨得?!」劉戎整個人都仇富了,你這出手闊綽的……未免也太霸氣了吧?有錢就是任性啊!!
「呵呵……」史隘乾詭異地笑笑,三角眼中全是精明,「這張銀票不值什麼錢。主公若不信,這張我就孝敬您當零花錢了。」
「真的??!」劉戎坐不住了,霍地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又覺得太過分了,假意推辭道,「這多不好,我身為主公,怎麼能要下人的錢呢?你說是不是?」
「那也是。主公肯定比我富裕多了。」史隘乾立即接話,邊說邊拿起銀票,快速折好,很快塞回自己懷中,重新放平,就像從來沒有拿出來過一樣。
「……」劉戎眼睜睜看著到口的肥雞,瞬間在自己鼻子底下雞飛蛋打,而且還是自己作的,一時間胸悶氣短,差點又死過去一回。
小苑外的花園中,此時恍然飄來一陣悠揚的絲竹聲,所奏樂曲歡快喜慶,像是……
啊!我忘記要去吃飯了!
劉戎突然想起,自己今晚本來是要去參加宴會的,結果被這傢伙一折騰,竟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
劉戎頓時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心想著趕緊去吧!那面前此人咋辦?該問的,都還沒來得及問清楚。腦筋一轉,又覺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剛來就被西南王劉翦擺了一道,城璽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被搶走了。現在單槍匹馬地去,簡直就是單刀赴會鴻門宴啊!搞不好又會辦暗中吃虧,還幫人數錢這種事。
劉戎靈機一動,拍了拍身旁的史隘乾的肩膀,「聊了這麼久,你一定也餓了。走,我帶你吃好吃的去。以後來日方長,有什麼,咱回頭吃飽了再說。」
史隘乾有些迷茫,愣了一會兒才答,「謝主公。」之後,跟隨劉戎,往樂曲聲傳來的方向去。
一路上,劉戎仍不忘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
「咱們繼續接著聊。」
「是,主公。但凡老朽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回史隘乾像是打定主意以後都跟劉戎混了,倒沒再繞彎。劉戎問什麼,他都照實回答得很快。
兩人一路沿著花園小徑,邊走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嗓音,低聲閒聊。
劉戎想了想,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凝眉問他,「你身上帶著銀票,也就是說,你已經把盜墓得來的東西,拿去洛陽換錢了,怎麼還會被抓來做奴隸呢?奴隸不是犯人麼?你身上沒有贓物,官兵憑什麼抓你?」
「呵呵,主公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不僅不認人間煙火,還不曉世間人心險惡。」史隘乾同劉戎聊了一陣,漸漸摸到些劉戎的脾氣性格,這會兒顯然已經放鬆不少。他笑著摸了摸下巴處的山羊鬍須,手指在空中一點,語氣頗有些神秘。
「事兒就出在這銀票上。老朽原本也是不知曉其中奧妙,所以才落了套。」
「哦?此話怎講?」劉戎聞言,更好奇了。
「老朽之前,曾先後四次攜帶挖盜所得前往洛陽。頭三回,官家換物仍是用的真金白銀,但付錢的方式,著實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史隘乾說到此處,頓了頓才繼續說,「瀟香香那時已被天子封妃,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她有個癖好,喜歡站在洛陽城樓上,朝前來領賞的人們砸銀子。來得人越多,她越高興。」
「……」劉戎聽到此處,驀然停下腳步,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天色朦朧,史隘乾看不到劉戎此刻臉上的表情,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下,話卻沒停。
「瀟香香她最喜歡看人群在城樓下面搶銀子,搶得越激烈,她在城樓上笑得越開心。天子為了討她歡心,常常一擲千金,就為了讓她在城樓上砸人取樂,結果後來就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劉戎臉龐隱在黑暗中,看不出喜怒。
史隘乾款款而談,「有一回,瀟香香又在城樓上朝人群中砸銀子取樂,結果來的人特別多。她一高興,直接叫人將國庫裡裝銀子的大箱子抬上城樓,整箱打開就往城樓下倒。
結果可想而知,她不僅當場砸死了人,還引起了騷亂。城樓下哄搶的人太多,踩踏傷人,致死無數。」
劉戎聽得忍無可忍,幾欲爆裂血管,咬牙切齒道,「好個驚才絕艷的大美女,瀟香香果真名不虛傳!」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怒不可遏。
要不是因為謝瑜之前曾告訴過她,瀟香香為吸引天子,唱過《卷珠簾》,劉戎這會兒差點以為瀟香香是褒姒重生的呢!
人家烽火戲諸侯,她倒好,直接來個升級版的——用銀子砸死你!
太腦殘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簡直是丟盡穿越女的顏面!
難道上天派我來,代表月亮消滅她?
劉戎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瞬間,立馬被自
自己腦中的想法給雷翻了。
史隘乾接著說:「後來這件事被三朝元老謝忠廷拿來大做章,要廢帝另立。唉……可惜呀……要是謝丞相當年能做成此事,如今天下也不會這般亂了。
正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組織發起的,京城武百官聯名上書太后的廢立請願書,被瀟香香那個奸妃出了一個餿主意,給輕易化解了。」
劉戎聽到此處,忍不住抬頭,「什麼主意?這麼好使?」
山羊鬍須在空中翹了翹,史隘乾歪唇一笑,表情很是無奈,「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如今我手裡的這張銀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