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嗎?」
看著越來越近的扶瀛港口,桐生唯恍若隔世。在船上的經歷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玄幻,跌宕起伏的劇情完全可以拍成奇幻大片了。
狂熱的軍官;誓死保衛無辜者卻喜歡暴粗口的女漢子;讓敵人恐懼卻讓她們如沐春風的海神以及又酷又炫卻又壞壞的「魔鬼推銷員」,更別提最後從海中躍出的龐然海獸了。但不管怎麼說,在海獸的護衛下,她們安全的回到了港口。
唯一的遺憾就是守護她們卻殞命在船上的巾幗英雄鈴木真希了吧,她連屍首都沒留下。那個很酷的「魔鬼」說他最喜歡這樣高潔無畏的靈魂了、還說什麼靈肉一體、物質意識之類的亂七八糟的話,反正桐生唯根本聽不太懂。
「嗯!不是我笨,一定是那個魔鬼太深奧了,連那個當老師的姐姐都不懂。「
在那之後,他就讓海獸吞掉了鈴木真希的身體,並派了好幾頭海獸護送她們回家。這如同穿越到魔幻世界又再穿越回來一般的劇情把她的頭腦搞的發昏。唯一能證明這一切的就是那兩封信了。
「三件事嗎……我一定會努力的!」
桐生唯握緊了小小的拳頭,準備先回家報個平安就去全力完成恩人的囑托。可是她並不知道,戰爭是如此的殘酷,除了性命和未來之外,它奪走了桐生唯的一切。就連實現恩人囑托的願望也成了無法實現的泡影。
赤木耀子已經墮入深海,和甦醒過來的天龍一起,在充滿奇怪生物的海底不知所措。而另一封書信的主人山村菊也被捲入了這最後的瘋狂。
吳港附近的港灣本來是一片美麗寧靜之地,也是人們眺望海景,納涼避暑的勝地。但自從深海入侵之後,就沒什麼人再敢隨便在海邊活動了。就算它們已經退回了深海,人們心中的陰影也不會消去。
冷清,也許就是這片海灘在未來幾年內的主旋律了。但現在,它卻迎來了另一種味道——瘋狂!
「須鄉!你冷靜一點!戰爭結束了!」
海風微微吹拂著她幹練的短髮,那種略帶鹹腥味的溫柔應該會讓人很舒服才對。可是山村菊現在卻沒有時間細細享受自然送來的舒適,她的生命正遭受著嚴重的威脅。
威脅的源頭就是在她對面,拿著槍的男人。
「結束?開什麼玩笑!這樣的結局我才不要!我們……我們都死定了!「
那個男人是山村菊的未婚夫,須鄉博龍。他和山村菊其實關係並不算太好,作為山村菊的學長和入行的領路人,還曾經剽竊過她的成果。後來的婚姻安排也只是山村菊的父母為了抱大族須鄉家的大腿而進行的政治聯姻而已。
雖然作為一個女孩,山村菊很奇怪的對火炮**之類的相當有興趣,高中時期也當過一段時間的不良,但骨子裡還是比較傳統的女性。
更何況師傅把徒弟的成果算到自己頭上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還是讓她署名了第二作者。總而言之,就算關係不太好,山村菊並沒有對這樁婚事表現出太大的不滿。
如果不像自己曾經的少女夢裡那樣,碰到一個志同道合又溫柔體貼的男人英勇的帶她私奔,她很可能就認命了。跟這個有些不順眼的傢伙結婚,強忍著厭惡感和他度過冷淡的每一天。也許開始這個男人會對自己的年輕妙曼的身體樂此不疲。
但在她生了孩子,身體也被翻來覆去的玩弄個幾年之後,須鄉就會厭倦,他肯定會去找其它女人。不過這樣也好,她的生命裡就剩下兩件事了——撫養教育孩子,讓他健康、正直而聰明;繼續研究大炮,這是她的興趣和熱情所在。
她對於火藥和火炮的熱愛簡直狂熱,上次去跟海兵隊的人談判還不忘帶上研究資料,把御丘葉卦雷的夠嗆。也幸好海兵隊繼續一批武器裝備,而且也算是熟人赤木耀子幫著介紹的生意。否則就她那態度,談什麼什麼吹。
也因為那筆海兵隊的軍火訂單,她們廠子算是活了,也算是磕磕絆絆熬到現在了。
但戰爭和扶瀛的迅速垮台把原本的一切都扯離了軌道。雖然山村菊供職於扶瀛火炮研究中心,無意之中成為了侵略者的幫兇,最糟糕的情況下會被抓去蹲幾年大牢,但這也並不算什麼值得絕望的事情。
但須鄉對於軍國主義的狂熱卻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更可惡的是,這個男人居然欺騙了她,把山村菊也牽扯進了一項慘無人道,甚至很可能讓她上絞刑架的計劃裡來。
「結束?結束了也好!至少我不能繼續看著你作惡下去了!須鄉,你和我去自首,或許……」
「或許什麼!我們兩個都沒有活路了!現在你!快點告訴我那些該死的資料在哪裡!我已經和神聖的密探說好了,他們對我的研究成果很感興趣,只要……只要……」
「只要帶著資料過去就可以繼續安享優渥的生活是嗎?就可以繼續利用我的研究成果慘無人道的傷害無辜之人是嗎!這種事情,我絕對不允許!另外,那不是你的成果,是我的!」
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剽竊。須鄉博龍這傢伙剽竊自己未婚妻的論述上癮了,反正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嘛,不抄白不抄。
抄著抄著,就抄脫了。
那是好幾個月之前的故事了,恐怕大家都忘了,這裡再提一下。
那是一篇有關某種化學合成試劑的燃燒效果的報告。在一次實驗中,山村菊採用了混合了某種化學試劑的火藥進行燃燒爆炸試驗,效果很糟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種化學試劑在燃燒之後,產生了某種有超
強毒性的氣體,爆炸中心點周圍五百米範圍被熏的內寸草不生。
嚴格意義上來說,須鄉這次不算是抄襲,只是借鑒而已。因為山村菊做完這此失敗的研究之後,就把這個結果拋在腦後了,轉而去尋找更強的助燃劑。她的研究報告甚至都沒整理成論,更沒有發表。
而須鄉則看到了這種化學試劑在戰爭上的潛力,開始為扶瀛軍國主義當局研發毒氣彈。期間還在明國建立了173特殊試驗部隊,進行了各種慘無人道的試驗。
但這玩意的第一個實驗對像卻是被某中級軍官用來公報私仇,直接導致「誤傷」了御丘葉卦的海兵隊。不過因果報應,輪迴不爽,這個復仇心切的陸軍軍官卻把自己的部隊帶入了險境,然後被一支路過的明國紅軍當野怪收拾掉了。
不過這並沒有降低173部隊對這玩意的評價,而須鄉也藉著這次「成功」步步高陞。隨後,這種毒氣彈在明國和婆羅洲戰場上被多次使用,造成了大量的軍民傷亡,影響極其惡劣。
戰爭結束之後,須鄉這種犯下滔天罪行的傢伙肯定逃不掉清算和制裁。不過這一切本來和山村菊沒太大關係,但壞就壞在,他在軍隊內部發表技術內參的時候,把山村菊寫成了第二作者……
「哈哈哈,你裝什麼偽君子!跟你說,這件事情你也逃不掉!如果不想上絞架,快把資料的下落告訴我,我還能在逃亡的路上帶上你!」
須鄉說的實際上有道理,雖然只要仔細調查,山村菊就能洗脫罪名。但明國人的怒火,特別是婆羅洲人的怒火可沒那麼溫柔。如果交給明國人可能還好辦,但要是交給匪氣很重的婆羅洲人……管你無辜不無辜,先吊死再說!
所以須鄉聯絡了西方的間諜,希望他們能帶他走。可惜對方對這種毒氣雖然並非沒有興趣,但認為這玩意並不值得他們冒風險。西方人倒是對山村菊最近的一些新構想——磁軌炮的理論基礎與預研很感興趣。這玩意須鄉覺得腦洞太大,所以就沒抄……
西方人承諾,只要搞到這些技術理論資料,就可以幫他出境,甚至可以繼續滿足他研究毒氣的願望。幸好山村菊這次留了個心眼,提前轉移了全部資料,否則須鄉博龍就該在去西方的飛機上了。
人們找伴侶總是喜歡找志同道合的,**也不例外。把山村菊的名字也寫上那份反人類的計劃內參可不是因為須鄉和往常一樣想給原作者喝一點」湯「,而是希望把山村菊拉下水,再一步一步的調(河蟹)教成和自己一樣的變(河蟹)態。
可惜萬般不是的陸軍馬糞們在無意中救了山村菊一次,他們的一紙調令把須鄉派遣到了明國去主持反人類試驗,中斷了他的」**」計劃。不過現在,當初這夭折的計劃倒成了須鄉的救命稻草,他想靠著威脅和陷害的方法,把山村菊的資料搞到手,最好把這個女人也搞到手就最好了。
雖然性格和他八字不合,但那妙曼的身材和細膩白皙的皮膚,當作洩(河蟹)欲的玩物還是不錯的。
當然山村菊又不傻,自然不肯上當。
「絕不!以前我只是討厭你,但現在,你讓我作嘔,你這個殺人魔王!就算我上了絞架,也絕對不會放任你這傢伙繼續害人!」
這話雖然說的漂亮,但有幾分真心還是要打個問號的。實際上並不是山村菊聖母,而是向新扶瀛當局和戰犯法庭提供的資料越完整,把須鄉的罪行挖掘的越深入,她就越有可能洗清自己。
而只要保住自己的研究,證明自己的價值,無論是哪一方勢力都會想著把罪不至死的山村菊納入麾下。軍國主義扶瀛完蛋了,瘋子應當為它陪葬。殺人魔王想自己逃走,卻把她留下來背黑鍋?沒門!
另一個原因……這貨的****毫無止境,在實驗室裡殺人殺上了癮。扶瀛的失敗並沒有終止他的**,他想繼續到西方去搞反人類研究。雖然自己也是搞殺人兵器研究的,但山村菊更期望自己研究的利器能成為守護之劍,她可沒有不聽同類慘叫和絕望就渾身難受的嗜好。
「你……你不要逼我!」
須鄉雙眼通紅,他歪著頭,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了。但對於察言觀色相當木訥的山村菊並沒有注意到異常。
想到居然差點會被這種廢物**垃圾壓在身下,任由年輕的身體被他玷污,山村菊就驚得一頭冷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平庸,可以容忍自己丈夫的懦弱;作為一個骨子裡很傳統的扶瀛女性(雖然興趣上有些另類),她甚至能原諒自己的丈夫在「七年之癢」的時候**,但無論如何,她不能容忍枕邊人是一個只能在凌辱弱者,摧殘生命中才能找到一絲自信的垃圾。
這種傢伙不配做人!
想到這裡,研究成果被剽竊多年的委屈,不幸福的家庭生活,黯淡的未來,差點與惡魔共枕的恐懼徹底化作了激烈的語言,把須鄉那顆散發惡臭的心靈刺得千瘡百孔。
「我知道,你實際上是個殘暴的孬種!只會在欺凌弱小,看到弱小在絕望中掙扎才會有強者的感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在家族裡被邊緣化,被欺負,卻一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因為你貪婪家族賜予你的一切!你更是個廢物,連自強自立改變命運的意志都沒有!而瘋狂的陸軍馬糞成了你的救命稻草,在他們那裡你喪失了最後的人性,你……」
「砰!「
槍聲響起了,山村菊驚訝的看著胸前的血洞,她不明白,這個孬種怎麼敢開槍?按照她的估計,這個懦弱的傢伙根本不敢把她怎麼樣,不然,西方的間諜根本不會稀罕他。
不過她低估了扶瀛軍國主義的崩潰對於這個人渣的心理衝擊,他的思維已經無法用理性來衡量了。
 
冰冷的子彈逐漸的帶走了她的生命,山村菊感到渾身發冷,腿腳也逐漸無力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聞到了大海的鹹腥味、眼裡映上了湛藍的天空。
「奇怪……明明海水是冷的啊……怎麼這麼……溫暖……」
她無法想明白這個問題,她也不願再去想了,海水吞噬了她。很快虛無就吞噬了她腦海中的一切,山村菊放棄了思考。
就這樣,送信成了桐生唯永遠也完不成的任務。
而須鄉到最後也沒能跑到國外。
他在被逮捕之後供述了自己的反ren類罪行和陷害、殺害山村菊等行為,並在一年之後接受了審判。他的結局自然是在明國的某處郊外的歪脖子樹上蕩鞦韆,接著被寫進了教科書,和他的173部隊一起作為人類歷史上的一大恥辱柱而遺臭萬年。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戰後,在一處墳地裡,桐生唯正雙手合什
「抱歉,鈴木真希姐姐,沒能完成你的前兩個願望。不過我相信,你們在另一個沒有戰爭的世界裡一定會團聚,一定會微笑的在一起的吧。我每年都會來拜祭,一定不會讓你寂寞的!」
這是被救回來的姐妹們為鈴木真希立的衣冠塚。看來桐生唯不是第一個來的,墳前已經已經擺放了不少的鮮花。
戰爭已經過去了,扶瀛的重建在眾人的努力下正順利的進行。賽博坦的財團拋售了大量的黃金,從婆羅洲換取了大量的物資。uclsi則徹底解散重組,更名為」東方學術統籌委員會」,簡稱「eaac」。按照他們的要求,新扶瀛當局將四國島規劃為特區,用全權管轄權換取eaac們的資本和技術。於是科學家和工程師們開始在這裡建立起一片屬於自己的理想鄉。
這樣的特區有很多,地方神明們也如願以償的在自己的轄區獲得了全權的管轄權,中央zf的權威再也無法延伸到了這裡。小小的扶瀛國,居然生長出了五個國中之國。
至此,扶瀛正式實現了一國多制,雖然最高領袖仍然是輝夜帝姬,但內政已經是一盤散沙了……
而婆羅洲因為神聖帝國本土勢力被扶瀛像野火一樣燒了個精光,**問題已經提上了日程。但菲特琳娜仍然以長公主身份和神聖帝國討價劃價,裝出一副用婆羅洲換取更大政治資本的架勢,對婆羅洲的**問題閉口不談,甚至還逮捕了幾個激進的學生。全面撕破臉皮之前,一些準備還是要做好的。
另外,神聖帝國也不承認扶瀛的新政府,繼續一意孤行的想發動全面對東方的入侵戰爭。
但鐵幕同盟的變卦卻再次讓神聖帝國人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鐵幕同盟的人始在北非和西徐亞邊境增兵。
這個陸權國家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北冰洋雖然遼闊,但其大多數的海況條件都很差,並不適合航行。
就算打下了明國和徹底打開東方市場,自己商船也不得不從身毒——婆羅洲航線或者波斯北部的哈薩克海航線航行,不管走哪邊,都會被神聖帝國人在波斯掐住了脖子。
感情好處全讓神聖帝國人拿去了,自己卻白送個把柄!這下他們可不幹了,要求神聖帝國和他們共管身毒,至少神聖帝國必須退出對於波斯高原北部管轄權的爭奪並承認鐵幕同盟在那裡的所有權益,否則一切扯淡!
身毒是神聖帝國的核心利益,波斯高原也是他們制衡鐵幕同盟的一個重要砝碼,這兩塊土地的管轄權又豈能授予他人?於是兩大超級帝國的關係又開始緊張了。好像一場西方的大戰隨時都會一觸即發。
但這對於桐生唯來說,對於獲得新生的扶瀛人民來說都是好事,他們終於可以清洗這片土地上的罪孽,開始新的生活了。
飽含著感激和對未來的希望,桐生唯在鈴木真希的衣冠塚前,獻了花,那兩封信也早已在山村菊,赤木耀子的墳前燒掉了。她要做的就是完成恩人對她的最後一個要求,精彩而幸福的活下去!
最終,她還是向著未來,離開了。把空無一物的枯塚留在了身後。但今天,她卻並不孤單。
「嘿,參觀自己的墳墓有何感想啊。」
汐壞笑著挪瑜道,而泊地棲姬則對著這個兄長翻一陣白眼,她對汐調(河蟹)戲自己手下的行為很不滿。而他們兩的身後正是赤木耀子,鈴木真希和山村菊三人。她們這群不良組合終於在深海團聚了。
「呼……看到她們能快快樂樂的,我也就安心了。不過汐先生,下面我們應該做什麼呢?」
「嘛,你們跟著泊地妹子好好混,但我要給自己放個長假。帶著大和和ю姐在扶瀛好好玩玩,溫泉,櫻花,真是懷念啊……」
汐閉上了眼睛,迎著醉人的風,微笑著。深海的未來仍然一片迷茫,整個世界依然在震盪,但無論如何,最艱難的第一步已經邁出了。深海就此浮出水面,在未來,暴風與和煦的陽光將與深海的子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