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風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後腦勺。
這個後腦勺的周圍似乎都是一些武裝到牙齒的大兵,他們背著衝鋒鎗,半自動步槍,卡賓槍,甚至還有一些裝著大彈頭的鐵管。後來天津風才知道,這東西可以稱為「鐵拳」。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在密林中沉默的穿行,如同熱帶雨林中的蟒蛇,迅速而無聲。
「這些人可不好對付!」
這是天津風的第一個念頭。至於第二個念頭……
「呀!他們不會已經,不會已經把我……」
她原來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自然不可能再穿了。現在的她,身上披著一件襯衫軍裝,明顯是從某個大兵那裡借來來的。
想到了以前偷偷從牧島隆一郎那裡弄來的限制級雜誌(鳳翔:牧島!老娘保證打死你啊!
牧島:這是早期生理教育啊!),她心裡就害怕的要命。
但過了一會,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好像沒有什麼異常之後,她才放下心來。
不過既然已經醒來,恐懼也被驅散了,那麼她就可以活動活動心思,想一些有助於身體健康以及國際交流的事情了。
比如說,逃跑。
「醒了啊,那麼我建議你老實在我背上呆著,不然我就不背你了,讓你自己走。」
那個只給她看後腦勺的人說話了。
「你……你……你是怎麼知道我醒了的?」
「你的呼吸唄。睡眠和剛剛甦醒的呼吸頻率是不一樣的,這點可以清晰的從後腦勺上感覺到。」
天津風的臉有點紅了,她知道,自己呼吸的氣息全都哈在這個傢伙的後腦勺上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要逃跑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隨便猜的,可是你剛才自己招了。」
這真是個壞人!
天津風在心裡氣呼呼的想到,小嘴也撅了起來。
「你……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她知道,這些人肯定不是扶瀛陸軍。從他們的臉龐和身高就能看出來,這些軍人中雖然有不少東方面孔,但也有很多高鼻樑,金髮碧眼的面孔。
而且身高和扶瀛馬糞的那些矮個鬼子完全不一樣。
「這個問題,你問的不合適,你應該先問我們是誰才對。知道了身份,就知道彼此之間的關係。知道了雙方的關係,你就能猜出我們會對你做什麼了。這樣,你就等於是用一個問題套現了兩個答案,很划算不是嗎?所以現在,給你一次糾正的機會。」
「後腦勺」的語速很快,語調非常輕鬆愉快,但這並沒有帶給天津風好心情。
她的小嘴不高興的翹得更高了。她心想,這個傢伙可真麻煩!既麻煩又囉嗦。
「唔……好吧……那麼你們是什麼……」
「你是我們的客人,我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好好的照顧你。」
「……」
天津風的那個人字還沒說出來,這個「後腦勺」就直接說出了最終答案。搞了半天,這傢伙就是在逗她……
「啊哈,和可愛的小姑娘說話真是神清氣爽。」
對!這傢伙就是在逗天津風玩呢,更惡劣的是,他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壞人,不理你了……」
天津風氣鼓鼓的把臉埋在了那個人的背後,賭氣的不說話了。
但這個剛剛耍過她玩的「後腦勺」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繼續往前走。直到一個從反方向趕回來的大兵找到了他。
天津風看到,那個鋼盔上還套著偽裝用草圈的傢伙正在用西方的語言和那個「後腦勺」說著什麼,之後還敬了個禮。
「後腦勺」點了點頭,學了一聲鳥叫,怪裡怪氣的……
聽到鳥叫,那個頭盔上扎草環的傢伙就又順著原路跑回去了。
這時候,天津風才發現一個問題,這傢伙居然會說扶瀛語!而且標準的連她這個扶瀛人都聽不出任何違和感。
「你……」
「噓……,安靜,我的小貓咪,我知道你們這樣的小動物總是很好奇,但等一會行嗎?我和弟兄們要幹正事了。等一下,你就躲在我的懷裡。」
「呃……」
藏到男人的懷裡什麼的,好害羞啊!這怎麼可能嘛!
這個時候那個後腦勺回過頭了,這是一張混合著東西方特徵的臉,說實話,挺開朗也挺帥的。
好像是看到了天津風的窘迫,他還補了一句。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介意好嗎!喂!」
這個傢伙真是壞死了!被放到地上的天津風氣的直跺腳。
「我叫做虎田隼人,我知道你會吐槽這個扶瀛名字,不過請你這個吐槽役先忍一下。」
「不要給別人亂加屬性啊!喂!」
天津風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真成吐槽役了。
「現在……臥倒!」
說完,虎田就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天津風一把撲倒,壓在身下。不過天津風並沒有反抗,因為艦娘敏銳的感知已經告訴她,這支軍隊有客人了。
首先到來的就是轟鳴的艦炮,不過似乎這裡已經是婆羅洲的縱深處了,炮彈落在了很遠的後方,只是遠方的爆炸聽起來很有氣勢罷了。
周圍不知有多人影在晃動,這些軍人們有的匍匐的挪動著,有的則彎著腰在快速移動,各種代表不同意義的鳥鳴聲響徹林間。
「看吧。」
虎田卸下了步槍,帶著天津風,匍匐到一片灌木叢前。他小心翼翼的剝開了這從灌木,露出了谷地和成片的扶瀛陸軍。
虎田他們所處的是一片谷地的高處,而馬糞們則在低地列隊前行,他們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實際上,扶瀛的先頭部隊已經通過了這裡,沒有遭到任何攻擊,而這裡,算是隊伍的中段。
虎田的隊伍是由在本土長大的帝國人以及明國裔組成的,非常熟悉水地理,也更善於叢林中的偽裝與偵查。在騙過了扶瀛的先頭部隊之後,他們準備給這些不可一世的馬糞一個下馬威!
「咕~咕~咕~咕~咕!」
虎田學著杜鵑的叫聲,很快從谷地的另一邊高地,傳來了「貓頭鷹」的回應。
子彈上膛,虎田一郎瞄準了一個馬糞的軍官。
「嘿,不打算阻止我嗎?」
在開槍之前,他轉過頭,問向天津風。
「我身上沒有力氣了……我的艦體被破壞了,現在的我很虛弱。」
「原來你真的是個艦娘啊。」
這傢伙又在欺負天津風了,不過被害人也沒有發洩憤怒的機會了,因為響亮的槍聲和遠處濺出的血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噠噠噠噠噠……」
「砰……砰……」
各種槍械一齊開火,自動武器,半自動武器不顧一切的往谷地裡傾瀉著火力。扶瀛陸軍立刻人仰馬翻,不過在慌亂一陣之後,大部分的扶瀛人還是穩住了陣腳,開始趴下迎頭反擊。
雖然殘暴,但扶瀛陸軍的中下級軍官還算是訓練有素的。
有些扶瀛步兵試圖使用擲彈筒,可惜帝國的神槍手也不是吃素的,火力支援點、揮舞指揮刀的軍官和機槍手成了他們重點照顧的對象。
不過即使這樣,扶瀛的陸軍依舊死硬。一些絕望的士兵在同樣絕望的軍官的帶領下,發起了決死萬歲衝鋒。
可惜這些傢伙的決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讓對面的輕機槍手刷了經驗而已。
雖然虎田一方已經打了扶瀛人一個措手不及,但非常遺憾,他們缺乏重火力,只能暫時的死死壓制住敵方。等前方和後方的扶瀛人緩過神來,趕過來支援,那局面可就有可能逆轉。
但駐守軍團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意外的難纏啊,不過,幸好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
虎田回頭對身後一個背著大包裹和天線的士兵喊了些什麼,而那個士兵堅定的點了點頭,還豎起了大拇指。
很快,天津風就明白那個大拇指的意思了。
在空中,少女正駕駛著座機呼嘯而過。
她是犬走花,受益於汐的遺產,她也算是個熟練的飛行員了。但遺憾的是她卻不能和、魔理沙她們一樣,駕駛戰鬥機,盡情的空中逐風。
這自然不是因為她的能力問題,犬走花倒霉的被分配來駕駛對地強擊轟炸機。雖然也是個隊長,但總感覺比昔日的夥伴矮一截。
滿肚子怒火的她,只好把怨念發洩在馬糞身上了。
「這裡是白狼一號,已發現目標,準備投彈。各小隊注意不要誤傷。」
「明白。」
數架俯衝轟炸機沖高空呼嘯而下,發出尖銳的怪聲,把怒火和死亡投向地面。
很快地面就陷入了一片火海。駐守兵團可不和這些馬糞講什麼人道,扔的都是最新研製的反步兵炸彈,目的就是製造大量的殺傷。
很快,山谷化為了火海,巨大的氣浪把泥土石塊和人的屍體一起掀上了天。四處飛散的彈片拖曳著火焰如同煙花,但在絢麗的同時他們帶來的不是歡樂,而是死亡。
到處是扶瀛人的哀嚎聲,有些士兵身上著著火,衝向高地,只求一死。
當然,以逸待勞的駐守兵團也不會對他們有任何憐憫,無情而又仁慈的子彈很快就奪走了他們的痛苦以及性命。
天津風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地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不是大量死亡的扶瀛人,而是虎田隼人這個傢伙。
這個看起來陽光的年輕人,此時正認真的瞄準,一絲不苟的射擊著。
一槍一命,絲毫不浪費子彈,而他的表情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天津風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傢伙並不是在漠視生命,而只是單純的履行職責和義務而已,那份淡定和冷酷讓她震驚。
「你也想來兩槍嗎?」
虎田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哈,不過你想也沒機
會了,因為戰鬥結束了。」
是的,這場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山谷裡躺著上千扶瀛人以及他們身上的零碎。駐守兵團沒有清點戰果,因為他們來不及。很快扶瀛的大部隊就會趕來,這樣就該輪到他們死一片了。
「撤回密林裡,大家動作快!」
虎田一把抱起還在發愣的天津風,和他的伏擊隊員一起,撤回了密林深處。
「這就是戰爭,孩子,你這樣可愛的姑娘是不該捲進來的。」
他一邊跑,一邊輕撫著天津風的頭,似乎在安慰懷中人。可是一個大魔王的安慰,能讓這個完全不成熟的小學生好過一點麼……
虎田這傢伙多半是知道天津風的心情的,此時他這樣做也許只是因為:「嚇得發抖的小姑娘也萌噠噠!好可愛!」這樣的想法吧。
但意外的是,天津風卻接受了虎田的撫慰,還鑽進了他的懷裡。
這算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