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這邊走。」
在大街上,大和拉著響慢慢的走著,她們今天是要去博物館。
上阪璐子的事件,說實話,大和的應對糟透了。艦娘失去了她們的姐妹,特高科失去了科長,璐子的最後瘋狂也徹底激怒了帝國內閣和軍部。在氣頭上的軍部甚至無視了艦娘的意志,直接收走了璐子的屍體。艦娘們不但沒有埋葬璐子的權利,甚至連個告別會都沒的辦。
大和也向特高科和軍部抗議過,可惜效果不怎麼好,一天過去了也沒個下。
實際上,關於這件事情,艦娘內部也有分歧。
扶桑,山城還有空母組和璐子的感情比較好,她們的政治傾向更偏左翼「共和派」,只是表面上對大東方共榮,大扶瀛帝國主治東方的思想服服帖帖。
飛龍和多聞丸提督也是比較理性中立的。他們算是理性派了,認為應該用和善和經濟滲透,再輔以小規模的武力震懾來控制住明國。接著在整個東方範圍內搞產業鏈分工,進行徹底的一體化,之後再對全球霸權徐徐圖之。在這件事情上,她們對上阪璐子都是很同情的,認為特高科完全是借題發揮。
北上,大井等一干重巡雖然算是「帝國」派的人,但她們並不堅定,雖然也認為璐子有罪,但情緒還是非常低落。
比較激進的就是那些輕巡初中生了,中二嘛……大家懂的,認為是璐子背叛了她們的信任。她們悲傷卻又咬牙切齒,哭泣著罵璐子和汐是混蛋,總之是一種很糾結的心情。
驅逐艦小學生嘛……就知道哭……
金剛至今沒有任何政治傾向,她現在整天就知道用奇怪口音的外語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
大和與她的姐妹武藏是唯二有深入思考的艦娘,尤其是大和,她知道汐的性格,更清楚上阪璐子是怎麼樣的人。這兩人絕對不是那種為了權力就不擇手段的傢伙,在海戰的時候,她能看出汐和璐子近乎愚蠢的留手。把艦船打成大破就不管了,似乎從來不知道有補刀這一說的。至始至終,那場戰役只是一場盡量不傷筋動骨的決鬥。
但大和想破頭也不知道自己的戀人汐到底想幹什麼,她也只能實現璐子的最後囑托,帶響去博物館玩。
因為響的狀態並不太好,甚至說是有點危險了。
其它小學生還好,只是哭而已,情緒宣洩出來也就差不多了。但響呢,除了告別璐姐的時候哭過一場,其它時候反而很安靜,安靜的就像一個木偶。頗有種在醞釀某種情緒,然後憋個大招的意思……
為了讓響好受一點,大和決定親自實現她的夙願。
艦娘能走出那片「帝國海軍學院」的機會並不多,因為那裡設施俱全,基本上應有盡有。不過不巧,帝國海軍學院裡並沒有博物館。大和只能帶著響在民眾面前拋頭露面了。
「啊,帶著墨鏡和口罩好難受,響沒關係嗎?」
大和低下頭關心的看著同樣一副明星上街一樣裝束的響。
「沒關係。」
響的回答如同無機質一樣,不但冰冷,而且毫無生氣。
大和對此毫無辦法,只能希望博物館裡的新奇趣聞可以讓她好受點。
「哎……下面應該是往……咦那邊怎麼回事,圍了那麼多人?」
她們逛的地方是江戶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永樂町,人多一些是正常的,不過所有的人都像看熱鬧一樣的往一個地方聚集就不太對勁了。
作為艦娘,在人多的時候,大和能感受到周圍人的情緒。這些看熱鬧的人的並沒有那種新鮮,好奇的中性情緒,而是帶著解恨,狂熱的情緒。一般來說只有窮凶極惡的犯人被處決示眾才會有這種效果。
「到底是怎麼回事……哎呀,別擠我啊!」
就在走神的那一剎那,人流就裹挾著她往前走了。大和無可奈何的只能抱起響,跟著人流前進。不過幸好似乎人們湧向的地方就是上野廣場,博物館離那裡也並不太遠。
忍受著人群的推搡,還要小心的控制力量,免得一不心用力過度傷到人還是件蠻困難的事情。不過幸好,響的狀態就如同她可愛的外表一樣,和一個洋娃娃沒什麼兩樣,一點都沒她這種年紀的「熊樣」。
漸漸的人流離上野廣場越來越近,她看到了似乎有陸軍部的人在維持秩序,還有人群的嘈雜聲。一些陸軍軍官還神氣活現的走來走去,就好像打勝仗了一樣。
「馬糞!」
大和小聲罵道。
扶瀛軍種之間的矛盾算是眾所周知了。海軍,尤其是艦娘和提督們對陸軍的馬糞是深惡痛絕。艦娘的出身並不固定,可以出在豪門,也可以出在一窮二白的平民家庭裡,概率上來看,就是一場公平的抽籤。
對於那掌握百分之九十財富的百分之一的人來說,家裡出艦娘的可能性太小了。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金剛四姐妹的出身算是豪門……嗯,小豪門。其它的不是村姑就是小家碧玉。
大和的出身也不怎麼樣,雖說舉止端莊優,雖說啟蒙教師是學術大牛汐,但她原來的家裡也就一暴發戶,愛慕虛榮的父親硬是把自己的女兒教育成了有大小姐范的淑女。當初那個暴發戶被剛剛不知道從哪爬出來的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接著汐就開始了光源氏計劃。
也許是出身比較接地氣,這些女孩多半知道中下層民眾的疾苦,也更有良心一點。
陸軍部就不同了,雖然士兵是出身
底層,但軍官那都是一水的豪門,中層基本出身於扶瀛新舊財閥、豪族,再不濟也是分家的孩子。
艦娘與陸軍軍官團之間本身就存在著天然的階級矛盾,外加上本來海軍就是燒錢的兵種,為了充分發揮艦娘的作用,扶瀛是連年大建,簡直是砸鍋賣鐵都要氪金,最後終於從非提氪金成了歐提。
本來指著從軍費裡撈一筆的軍官團們自然不高興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軍費都給海軍氪金去了,陸軍也就只有吃剩下了的。
更糟的是這些艦娘們個個青春美麗,凡是與艦船「契約」過的,都被加大力度宣傳,比某個時空的akb都火。
這也是大和與響要化妝出行的原因。
平時自我感覺良好的軍種才俊們,老是很「傲天」的認為憑老子的主角相,什麼樣的妹子把不到?
然後他們就被艦娘們無視了……打又打不過身手堪比「絕地武士」的艦娘,論功績他們也沒有痛揍超級大國的輝煌,艦娘們又不稀罕他們的臭錢……
這下好了,名聲被艦娘佔去了,經費被提督們搶去了,最後連個妹子都把不到,這陸軍的才俊們能忍!?
陸軍學院去帝國海軍學校找茬之類的是免不了的,多聞丸還有一次被十幾個陸軍軍官圍毆了……當然,後來陸軍的那十幾個作死的傢伙也被飛龍外加兩個一航戰妹子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哼,這群野蠻的傢伙,這麼高興準沒好事!」
烏鴉嘴就是這樣,說沒好事就沒好事。
「叛徒活該!這個魔女居然敢混入海軍學院搞破壞!不可饒恕!」
民眾們突然激動了起來,揮舞著拳頭,有人似乎撿了石塊握在手裡,準備向某個人或東西投擲。
「等等……海軍學院?魔女?到底怎麼回事!」
大和立刻不淡定了,她踮著腳,往前觀望著。
「可惡!!!!!!!!!!!!!!!!!!!!!!!!!!!!」
映入眼簾的一切讓大和感到渾身的血都在往頭上衝,渾身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悲傷和憤怒。她下意識的摸向軍刀,想在這裡大開殺戒,把陸軍的馬糞們真的切成丁夾在飼料裡去餵馬!讓他們成為真的馬糞。
讓她這麼憤怒的是一具屍體上阪璐子的屍體。
陸軍的傢伙似乎覺得這個「魔女」就這麼被擊斃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還特意給她補了個絞刑和示眾,哪怕璐子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被掛在粗糙的麻繩上晃蕩著,兩手無力的下垂,長髮蓬亂,遮住了臉。衣服也已經被民眾扔的石頭刮的破破爛爛的。傷口部分的衣服早就在中槍的時候就被撕爛了,現在更是讓她曾經潔白光滑的小腹露在外面。不過,現在所謂的小腹已經不復存在了,似乎有人惡意的將她的腹部刨開,腸子和臟器就一路拖到地上。
「嘔……」
憤怒勁過去之後,大和想找個地方嘔吐,但她想起了響還在身邊。要是這個景象被響看到了……不行,得先帶響離開這裡,否則誰知道那孩子會有什麼反應。
至於璐子的事情,她要聯繫一下姐妹再說。
她低頭看了一眼趴在懷裡的響,安心了不少。看樣子剛才響是沒看到這幅淒慘的景象。
街頭的電話亭裡,大和正在咬牙切齒的怒吼。
「喂!金剛!是我大和!聽著,趕緊叫上姐妹們……對……最好再找到飛龍和多聞丸!出大事了!老娘從來沒這麼憤怒過!老娘要跟陸軍的馬糞不死不休!要讓這群豬玀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
憤怒並沒有沖昏大和的頭腦,她至少希望多聞丸能通過海軍和內閣,再集結姐妹們的力量向陸軍施壓,讓陸軍這幫刷新下限的傢伙停止這場暴行。
而她不知道,響雖然默默的趴在她的懷裡,但嘴唇都咬出血了,如果大和現在正面看響的臉的話,一定會被她的猙獰嚇一跳。
在廣場的另一頭,也有一個可疑的人看著這場慘劇。他渾身裹在斗篷裡,頭上還帶著面具,遮住了臉的上部,看起來很吊。
但他的行為卻一點都不吊。他正靠在電線桿上,一口一口的咬著不知道從哪「順」來的蘋果,也許是上火的關係,他的牙齦正在出血。鮮紅的血液滲透進了果肉,開始把蘋果染成紅白黃相間的噁心顏色,看來他出血量挺大的。
「這還真是別開生面的重逢形式啊,你說呢,我勇敢的璐子小姐。「
他舉起咬了一半的蘋果,學著那些扔石子的人們,將蘋果狠狠的砸向了微微擺動的屍體。那半顆蘋果砸在上阪璐子身上,碰了個稀爛,這個舉動引起了周圍人的一陣歡呼。
但誰都沒有注意到,被血染紅的稀爛果肉逐漸溶解,緩緩滲入已經了無生氣的身體中,上阪璐子的身體居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顫動。
「晚上見!」
朝著「屍體」揮了揮手,他轉身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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