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輕紗隨風曼舞,如有九天降臨的天外人,風紫陌微微愣了愣,轉身饒有興趣,嘴角挑起一抹邪笑:「怎麼?想要留下我過夜?」
怎麼剛才才有的一點點正經轉眼就又恢復成這樣不成體統的樣子,奴夜青真是對他無語加惱怒,不過還是斜瞪了他一眼,強忍住心中的不滿,感激一笑:「謝謝你捨命救我。」
風紫陌眉頭微皺,他不是吩咐過巫寒不要對她說這些的嗎?如果讓她知道,以她的性格儘管可以化解一些誤會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但還是這些只出自於她對他感激而不是出自她內心深處的愛戀,他冷哼一聲,拉著她徑直躺倒榻上,溫柔的替她蓋好毯子,語氣冷了幾分:「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過來看你。」
夜風微涼,小亭居外,風紫陌負手立於梨花園凝望著隨著夜風飄零的梨花,月光透過繁花斑斑點點灑在白茫茫的地上,冷冷寒意透徹心扉,聲音冷若冰霜:「是誰告訴她的?」
兩米開外桃粉色的背影跪在地上在銀月餘暉下微微顫抖,猶如夜鴉嘶啞的聲音劃破寂靜而又寒意逼人的空氣:「小妖不知妖王所言何事?」
風紫陌負手沒有轉身,鼻息間沉悶的哼了一聲:「是你?還是她?」
巫寒腦袋幾乎埋在梨花地毯間,緊張道:「妖王贖罪,陰後看阿奴姑娘實在無聊便時常會過去坐上一坐。」——
翌日,風清氣爽。墨紫色身影穿過雲裡霧間,滿頭紫發婀娜漫舞,妖艷如風紫陌的顏色。他手裡拖著一個銀色鎏金盒,笑顏如花風一般飄進了小亭居,幾朵梨花灑在他的肩上,紫色裙擺染上一縷縷芳香。
奴夜青正在梳妝台前梳理,墨發如瀑,隨意綰起清新嬌媚,眉宇間一點點印記渲染了整個江山。
一側的紫色紗幔被清風吹開。風紫陌被風敞開的立領露出弧度有致的鎖骨,性感而又嫵媚,淡淡紫色勾勒出魅.惑的眼線襯得整個紫色眸子深邃如潭。
「來了。」奴夜青起身被他險些吸進那雙眸子。
風紫陌將銀色鎏金盒放到圓桌上。紫唇貝齒輕啟:「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風紫陌將盒子往她這邊推了推,嘴角的笑意蕩漾。
奴夜青好奇而又疑惑的打開蓋子,裡面靜靜躺著銀光閃閃耀眼異常的令牌,上面紋理清晰真實的『令』字帶著幾分寒氣。她興奮的拿出令牌輕輕撫摸:「千殺令。你從潼涳手中奪回千殺令了,真是太好了,紫蓮有救了,我的紫蓮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她連忙拱手將千殺令親手交到風紫陌手中,高興的不知所措:「我奉嚴婆婆之命將千殺令交於妖王手中,如今已經完成任務,勞煩妖王給閻婆婆擬一封書信讓她放紫蓮出煉獄宮。」
「放心,你的事情我都熟知於心。紫蓮的事情我也早就知曉,來之前已經給魔族妖王擬了書信。此次前來就是想給你個驚喜的。」風紫陌將千殺令扔到桌上,一骨碌蹦到床上,單手撐頭邪惡的看著奴夜青燦若桃花的笑臉,她從未這樣為他笑過,心裡悄悄掃過一絲失落。
奴夜青沉思片刻,索性上前倚在榻旁,捏了一把風紫陌的腿,沒好氣道:「你看你這德行,堂堂妖王竟然也如此像個孩子,調皮搗蛋不說還有點傻傻的。」
「你竟然說我傻,那我看看到底是誰傻。」
風紫陌一把將奴夜青拉倒床上撓她癢癢,奴夜青難受的來回掙扎,求饒,風紫陌滿足的享受著此刻的時光,貪戀的就是不願放開,反倒越發撓的厲害。
「阿奴,飯菜來了。」
巫寒端著飯菜匆匆而來,並不知奴夜青和風紫陌兩人正在打鬧,她冒冒失失直衝了進來,映入眼簾的是風紫陌正趴在奴夜青身上,腦袋埋在她的頸間,氣氛十分**不清,她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好像進來的不是時候,傻傻的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心跳不已,不知所措。
奴夜青率先聽到悉悉索索有腳步將近隨後是巫寒的聲音響起,她慌張的連忙推開倚在她身上孩子氣的風紫陌,看到巫寒目瞪口呆,雙頰微紅的杵在原地不知進退,她很清楚巫寒是誤會了,她匆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尷尬的笑了笑:「巫寒來了,我們——」
「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沒看見。」
巫寒吞吞吐吐的搶話在先,眼神恍惚的沒有著落,腿腳發硬的挪到桌前將飯菜一一擺上桌,直感覺一雙冰冷猶如利箭似的目光射在她的身上,讓她渾身冰冷,害怕的顫抖不已,她將腦袋壓得低低的穩住平常語氣:「飯菜已經備好,請妖王和阿奴用餐,我在別院外候著。」
「不是的——」奴夜青看到巫寒誤會了,心裡說不出的疙瘩,她想解釋清楚可是風紫陌冰冷的目光嚇得巫寒落荒而逃,目送著巫寒消失在別院轉身瞪著小人得意的風紫陌,怨懟道:「你怎麼不解釋,我們——」
「吃飯。」風紫陌果斷打斷她的話,直徑越過她的身旁坐到凳子上,自顧自得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嘴角微微挑起的弧度猶如春風沐笑。
奴夜青自知被他戲耍,不過一想到要從妖族出去就必須風紫陌同意才行,所以她現在必須委曲求全,把他哄高興了說不准他就能同意放她出去。
她回神,目光落在他暮光下稜角分明的輪廓,有一剎那的恍惚:「不知道狼女等人近況如何了?」
說著她親自斟上酒,端起遞給風紫陌。
「挺好。」他放下筷子,接過酒一飲而盡,沒有絲毫停頓,回答也是簡簡單單兩個字,很
很明顯他不願意提及他們。
一朵梨花隨著風竟然飄了很遠,穿過花園掠過紫色紗幔落在了桌子上,他瞥了一眼轉過頭輕輕一扶梨花似蒲公英飛落在了地上,奴夜青的心也跟著摔到了地上,眼中儘是失落。
「這酒挺烈,我有些眩暈就先回去休息,你慢慢吃。」風紫陌說完起身欲走。
奴夜青鼓起勇氣豁然起身,目光落到不知名處,斜暉之下兩個影子忽如交錯,忽又相隔幾尺:「你不放我走也就罷了,就連我身旁好友過的是否安好也不想告訴我嗎?難道你就想這樣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淺木兮是個好姑娘,她是你未婚妻妖族的陰後,你應該好好善待她的,而我只是個殘花敗柳,心有所屬不說腹中也有他人的骨肉,對我,你不值得,還是將這份淺淺的依戀埋藏深處,不要讓他隔絕了你的幸福。」
如今她說的很明瞭。
於她,他是她一次意外的相遇,從此他成了她的過客,一閃而逝無須多留。
與他,她是他冥冥之中的相遇,從此她擾亂他的生活,永永遠遠駐留心間。
她張口輕啟,無聲的言:對不起。
是他多情亂了心,迷了眼,一語即下心碎成渣,風紫陌肩膀微微顫抖,牽強裂開唇,笑意裡儘是無盡的苦澀:「陪我最後一段時間可好?」
兩個月後他要成親了,可是新娘卻不是她,就算不能得到還是希望能夠多一分甚至一秒的相處。
風紫陌沒等奴夜青說話留下無盡的傷心絕塵而去,奴夜青心情沉悶,鬱鬱寡歡的獨自坐在凳子上看著滿桌的飯菜發愣。
正時,淺木兮風風火火匆匆而來,滿身的怒氣渲染的悶熱的空氣更加的煩躁,她雙目怒火中燒,揮手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奴夜青一耳光,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卻視我為草芥,你這種風流成性的浪蕩女子不陪待在我們妖族,滾——給我馬上滾出妖族。」
奴夜青側過臉,白玉般的臉上引出五個紅色手印,微微開始腫脹了起來,她沒有解釋也不想解釋,俗話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問心無愧。
巫寒聽到聲音緊張的闖進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所措,身份地下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急忙從梳妝台中取出膏藥幫奴夜青擦拭,或許力道用的不到位,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微微側了側臉。
淺木兮接著說:「如果你還有自知之明,就請你給我留點尊嚴。」
她話音落,奴夜青起身,一步一步朝外渡了幾步,站在她身邊將她的手拉到肚子上輕輕撫摸,滿臉慈愛的淺笑道:「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有丈夫也有孩子。」
淺木兮一愣,渾身僵硬而後跌跌撞撞爬出了小亭居。
兩日後。
天空落起了小雨,花園裡的花瓣很快被泥濘淋濕,耷拉著腦袋弱不禁風,高牆外的梨花濕答答的隨雨飄零落在地上粘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奴夜青淋著雨站在花園,閉著眼仰天靜立,雨水打在臉上冰冷刺骨,淡紫色的裙擺上沾滿泥濘,衣裳盡碎,此刻的她是靜默的,是安靜的,是傷感的。
風紫陌撐著紫色紙傘,站在遠處,他從未見見過這麼傷感的阿奴,緊閉的眸子裡流出淡淡芳香的液體和在雨水中若有若無,這樣的她讓他心疼,他索性下了決心舉著傘為她擋雨,就這樣靜默著。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的,梨花縫隙裡滑落出一絲餘暉,傷感哀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