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民女不敢欺瞞聖上。」
「這……這……這可怎麼辦?」那位詔使臉色有些難看。
慕成傑幾人雖不知慕冰玥跟詔使說了什麼,但看詔使臉色以為有了轉圜的餘地,跪了一地的人齊齊舒了口氣。
那苦著臉的詔使注意到這一幕,才知道這一家子人都是不願這位入宮轉鳳的,眼睛一轉,「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官只好先回宮請旨了。」
「恭送詔使大人。」
見慕冰玥三言兩語打發了那人,一眾都圍了上去,李氏最先開口,「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竟是皇帝。他為什麼要下旨?還有你跟那人說了什麼?」
慕成傑上算鎮定,見李氏言語顛亂,清退一眾,示意上屋談。
待一進屋,慕成傑最先發問,「女兒,這事可是解決了?」
慕冰玥搖頭,見二老臉色都變得不好,咬了咬唇,跪在地上,「爹娘,女兒不孝,以後怕不能陪在二老身邊了。」隱疾一事,只怕也只能拖延十日半月,她,只怕還是無法脫身的。
李氏一聽,卻是哭了起來,「娘雖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戲裡說的齊大非偶,娘還是懂得的,那後宮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爹又無功無名的,這……這要是去了那,玥兒還不得受盡欺負……那地方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娘,娘不准你去……」說完已是抱著慕冰玥痛哭起來。
「娘,女兒又怎會是任人欺負的,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女兒不能常回來看爹娘了。」不想母親太過傷心,慕冰玥故作輕鬆道:「女兒大了總要嫁人,娘也不是一直希望女兒能有個歸宿麼?」
「可是……」那遙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她不敢想的,她一直以為是一些皇族親王。女兒又極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會戴上面紗,怎就會被那極少出巡的天子看上?不管如何,皇家多薄情不說,就算女子失寵卻也不能送還回家的,是要一生都要葬送在那淒冷宮牆內的,而這更是讓她無法接受的。「難道真的就沒別的辦法了麼?」
那裡的女人為奪寵,殺起人來都了無生息的,女兒就算聰慧,可被美貌推到風口浪尖上,只怕樹敵眾多下也是防不勝防。一旦失寵,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慕冰玥搖頭,慕成傑知道此事再無轉換的餘地,黯然長歎,「若不然玥兒把真實身份說出來吧。」
聽慕成傑這麼說李氏知道此事再無他路,絕望中的她又慌又亂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若是……也只好這樣了,也只能讓那些女人有所顧忌不敢輕易與玥兒為敵了。」
跪在地上的慕冰玥又搖了搖頭,「慕家莊涉及朝廷的事頗多,能隱瞞到何時,就要隱瞞到何時。」神女的身份已是帶給她無窮後患,若是真正身份曝光,勢必會捲進皇家政治爭鬥中,她只剩下不多的時間,不能再給雙親留下無數後患了。
「待女兒入宮後,二老要保重身體,酒場中的朋友能不見就不要再見了。還有不論女兒在宮中發生何事,二老都不可動用慕家莊的力量,還請二老謹記。」
慕成傑知道慕冰玥最放心不下的是他們,也知道女兒是怕自己捲入朝廷爭鬥中,未免女兒憂擾,當下道:「女兒放心。」
不管李氏如何不捨,如何不願,半月後慕冰玥還是被迫接了聖旨,當日便被淮城知府派人送去了焰都。
見這次沒在出事,又眼見快到都城,詔使臉上也有了神光,待下了船後,也沒急著把人往皇城帶,格外恩典的讓慕冰玥去客棧梳洗小休片刻。
客棧內,李氏讓跟來的兩個小丫頭幫慕冰玥梳洗後,便去了外面購置一些東西,現在滿焰都都在討論剛結束的選秀的事,當然讓赤焰人談的更多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未經選秀直接入宮的事,人人都在說這第一美人入宮後,會如何艷冠群芳,如何集三千寵愛在一身……
兩小丫頭留心聽了一會,急忙忙買東西趕了回去。
兩人進得屋來,見慕冰玥已經下地收拾,嚇了一跳,跪下急道:「奴婢回來晚了,奴婢該死。」
慕冰玥這次並未寬解,清冷道:「這是我為你們收拾出來的盤纏,以後你們也別回慕府了,隨便找個地方安置吧。」
兩小丫頭大驚失色,砰砰直磕頭,「求小姐恕罪,奴婢知錯了。」
慕冰玥卻理也未理,直接扔給了兩人兩個布包,「裡面的都是你們的,只記得不許讓老夫人知道你們未跟我去。走。」
見兩丫頭哭泣不動,慕冰玥冷道:「怎麼?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兩丫頭哭的更凶,「小姐趕了奴婢,以後誰伺候小姐啊?奴婢兩個知錯了。」
「來人。」
外面的侍衛應聲而進,慕冰玥看也不看兩人直接吩咐道:「把她倆趕走。」
來人猶豫一瞬,卻也知眼前的人物得罪不得,將哭的肝腸寸斷的二人攆了出去。
門扉敞開,慕冰玥慢慢的滑坐在了椅子上,不一會聽見外面有細細腳步聲走來,以為兩人又回來了,她抬頭一看,卻是離女。
離女見慕冰玥毫無感情的望著她,臉色頓時一白,咬了咬唇,還是走近前,這時門口的侍衛齊齊亮劍,「退下。」
離女見進不去,又見慕冰玥收回目光不在看她,淒然一笑,在門口慢慢跪了下去,「姐姐。」
匡……一個茶杯砸落在離女腳下,碎成千萬片。
慕冰玥雙眼如冰的
的看向離女,「當不起。」
離女淒然落淚,「對不起。」
「這句話你應該對沈雪的墓碑去說。」慕冰玥不願在看她,揮了揮手,侍衛領意,將離女往外趕。
離女猛地掙開侍衛的手,跪爬嚮慕冰玥,「我真的不知會這樣的,我以為皇上喜歡你,不會傷害你,我也未料到……如果我知道,我是絕不會說的。」
「覆水難收……」,慕冰玥緩緩閉眼,「此生我在不想再見你。」
離女萎然的倒伏在地上,任侍衛托了出去。
用完飯的詔使見到離女被侍衛拖出去的一幕,不由驚了下,幾步走到慕冰玥房間,見慕冰玥還端坐在屋內頓時鬆了口氣。
這時可別再出什麼ど蛾子了!
見慕冰玥沒用飯,跟來的兩個丫鬟都沒了,詔使心中雖驚了一下,卻老油條的未問,直言道:「姑娘若歇好了,咱們便啟程?」
「啟程吧。」
看了只剩下一包細軟的行李,詔使愣住了,「這……」
慕冰玥順著他的目光落回自己手上的小包,「大人再看什麼?」
「啊!沒什麼,咱這就啟程。」詔使回過神來,忙改口道。
這會慕冰玥是做的馬車,前頭詔使騎著馬。走了好一會,詔使便縱馬來到了慕冰玥窗前,搭言道:「姑娘,這次咱們得皇上恩准,是從皇城東門進,要知道那平時只是百官覲見才走的,尋常嬪妃只能走西門……而正門只有皇上大婚後,皇后進出的……」
見詔使說的熱乎,慕冰玥也不好給冷臉,時不時的應上幾聲,那詔使也未在意慕冰玥的冷淡態度,一眾說著時,慕冰玥就遠遠就見,憐兒、墨雲兩人抱著孩子和小順子、小六子兩人候在東城門口,而那位詔使大人似乎也注意到,正在慕冰玥想狠心落下窗簾時,那四人卻已注意到這邊,憐兒更是哭著撲了上來。
「小姐……」「小姐……」
那詔使見慕冰玥不做應答,雖覺有異,卻還是自覺給她們騰出地來。
「小姐,你是怕連累我們捲進是非中麼?」憐兒在緩慢行駛的馬車邊緣跟著跑,「小姐,憐兒的命都是小姐的,憐兒還在乎這個麼?」
見慕冰玥狠心不理,憐兒哭的更凶,「是憐兒無能,那日若不是連累小姐掉到崖下,也不會……」
車內,慕冰玥幽幽歎了一口氣,「停車。」
待慕冰玥走下車,四人已是跪在車前,慕冰玥拉不動,見一眾守門侍衛都望來,苦笑一聲道:「你們不像送嫁,倒像送我去刑場。」
「這話可不能說」,憐兒一把摀住慕冰玥的嘴,後一顫又捂了自己的嘴,哭了起來。
見憐兒哭的滿臉都是淚,慕冰玥只好拿出手絹擦拭,「都是當娘的人了,在孩子面前也沒個樣子。」
憐兒一把抱住慕冰玥,哭聲更急,「小姐……我可憐的小姐……小姐今後可怎麼辦?」
一旁老遠的詔使聽了,不由尷尬的咳嗽幾聲,「這位夫人,慕姑娘的富貴在後頭呢,能被皇上看中,那是多大的福分吶!」
憐兒這次一反常態的沒有回嘴,到是停了哭聲,只悄悄塞進慕冰玥懷裡一塊令牌,然後淚眼茫茫的看著她,「小姐,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一定不要受人欺負。」
一旁詔使老大不樂意道:「皇上疼愛還來不及,哪有人敢欺負!好了,好了,別耽誤本官復旨。」
慕冰玥為憐兒理了理散亂的發角,看過暗暗垂淚的墨雲,最後看向小順子、小六子二人,「一定要照顧好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