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玥依舊未開口,還在裝?綁匪的電視劇她早已演到爛,此人不過是想引他們離船在於荒野間追殺他們。
慕冰玥心念電轉,若不是他們失策將小舟撞毀,如今也不至雙方都是兩難的境地,這些人對官兵都下手狠辣,絲毫未留情面,可見是慣劫貢船軍資的匪盜,命案只怕已犯下無數。今日他們已見過他們的真容,又是與聞名天下的戰神無情有關聯,這些人更是不會放過他們,如今看來她也只能兵行險招了。
半晌還是未得到回答,那人這才真的變了臉色,卻無奈奈何不了對方,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局勢對他們便越不利,口中鋼牙幾乎咬碎,他陰狠道:「你欲如何?」
「不予如何。」聲音清冷如泉,無半絲焦慮,相比之下對方的躁動不安明顯落了下成。
慕冰玥看向阿大三人道:「去把屋中所有的油、酒、布都拿這來。」
三人聽後連忙回倉去尋,那匪首眼神頓時一厲,嘴唇連張數次卻是未說出什麼話。
反應到是挺快,慕冰玥暗讚一聲,待幾人提著東西出來,清冷開口,「倒。」
輕盈隨意的一句話,卻聽得眾人心中都是一跳。
幾人都未遲疑,動作起來,油混著酒從慕冰玥處緩緩流向那些匪首,最後及至船板各處,匪首一眾齊齊變換臉色,猶如末日宣判般看嚮慕冰玥。
「取火石來。」慕冰玥放下手中的劍,將最後一桶酒提到身側。
「擦……擦……」,慕冰玥手中的火石每響一聲,船頭的那些人臉色便白上一分,這個瘋女人!
慕冰玥狀似悠閒的坐到船欄上,聲音清如冷月,「各位若是站的累了,可以坐下歇歇。」
十幾人看了看鞋下粘沾著的那層厚厚的菜油,臉色黑的不能再黑。
阿三露齒一樂,剛要說什麼卻又想到慕冰玥的囑咐,硬將提到喉嚨的話壓了回去。
那十幾人聽到嘲笑聲,臉色脹的黑紫,匪首目露凶光,質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聲音憤憤難平,到好像對方才是劫船的那個。
慕冰玥冷冷望了過去,「到了下一站你們下船。」
匪首瞳仁緊縮,「我們兄弟又不是傻子,你若到官府告發,我們兄弟還不得去見閻王。」
「那就沒辦法了。」慕冰玥涼涼道。
匪首口中剛牙咬的嘎嘎作響,他未出聲聲討,他的手下卻被慕冰玥的口氣激的失去了耐性,吼道:「老子不知手刃過多少人,老子可不怕死,老子……」
「擦……」火石終於第一次擦出了火星,那人一見欲出口的狠話頓時噎回喉嚨。
「你到底要怎樣?」匪首的怒氣似乎已面臨爆發的邊緣。
無疑眼前是個僵局,誰也信不過誰,誰也奈何不了誰。
慕冰玥看向依舊護在她身前的人,暗暗調了下呼吸,低聲道:「一會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要照做。」
一眾無不點頭,慕冰玥卻是一歎,接著提高聲音,「前面將他們放上岸,我留下,回返待過了虞城你們需放我離開。」
虞城一過便不再是焰兵的勢力範圍。
匪首未及表態,一旁的沈雪已率先出聲反對,「不行。」
另一眾也是不肯,「不行。」若是出了赤焰國境那些人怎麼會放過她。
「我說的都不聽了。」慕冰玥疾言厲色的看著一眾。
一眾卻是倔強的不理。
「你們稍後可提十萬贖金去贖我」,慕冰玥無奈又軟下話語,轉看向那幫匪徒道:「這個價碼,相信各位還都滿意吧。」
「我們不答應。」未等那匪徒表態,圍著慕冰玥的人都是搖頭不願。
匪首眼中精光一閃,「好,一言為定。」
慕冰玥心裡一沉,連價都不回,看來他們還是有滅口之心,面上卻是絲毫異樣未顯,「船工把船開去岸邊。」
誰知那船工也是不動,慕冰玥一見,沉聲道:「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見幾人還是低頭不為所動,慕冰玥閉了閉眼,舒出一口悶氣,緩聲低道:「他們只是求財,不會自斷前程,到是經過邊關你們可通知將軍救我,我手有火石,他們奈何不了我。」
「不行」,沈雪依舊不肯,站出看向那些人,「我代我家小姐去好了。」
匪首冷哼一聲,「一個丫頭,賤命一條,信不過。」投鼠忌器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那丫頭的身份明顯最高,等到了邊關他們便得給多少,離了焰國邊界,拿著白花花的銀兩,哪他們不能去,到時他也要好好出了這口鳥氣。
沈雪一滯,待要再說,慕冰玥已然揮手打斷,「若還是認我這個妹妹,便聽我的,還是都信不過我。」
「小姐……」沈雪淚雨紛紛,死咬著唇,終在未開口。
「去開船。」
船工一聽,看向阿大幾人,見眾人都是神情無奈,只得將船轉向。
待船靠近岸邊,慕冰玥一把提起那桶酒從頸間淋下,一眾俱是一愣,隨後沈雪卻是再也克制不住的痛哭出聲,離女亦是直抹淚。
「走。」待達岸邊桐媽幾人卻是怎麼也不肯下船,任慕冰玥怎麼喊也無用,她
她猛地抽過阿大手中的劍,橫向頸側,「走。」
幾人驚愣,慕冰玥拿劍一斜,玉頸上已是一片紅色,幾人身子都是一顫,桐媽更是軟到在地。
慕冰玥急聲道:「阿大還不帶他們走。」
阿大聞言,狠狠低下了低頭。
「帶他們走。」慕冰玥的聲音已經喊至嘶啞,劍下流的血愈加急落。
阿二狠狠吸了口氣,大喊道:「走。」說著已是攙起桐媽先行下船,餘下的人無奈,一步三回頭的下了船。
慕冰玥棄劍於地重新拿起火石。
幾人身影漸行漸遠,終至不見,又過得片刻匪首看嚮慕冰玥問道:「姑娘,我們可以開船了吧。」
船並未落錨,這時已是隨水蕩出岸邊十幾米,那匪首口中說著腳下卻是小心翼翼的往慕冰玥那邊走著。
慕冰玥冷哼一聲,擦然火石扔到船頭側的船板上,火苗瞬間燃起,一眾忙脫下衣服撲火。
慕冰玥卻是絲毫未停頓,縱身從船上躍入水裡。
那匪首卻是不管不顧的直追了上去,「我今天非得把你大卸八塊不可。」
慕冰玥身體本就弱,心疾又犯了的她又如何游的遠,不一會便被那人捉住了腿。
驚駭間她連連嗆了數口水,長久的對峙更是耗光了她的精氣,激流湧蕩下被其狠力一拽心口已是痛到麻木,無力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匪首將慕冰玥拖到已撲滅的船板上。
一頭青絲如墨散開,嘴角的血紅讓冰玉般的容顏更顯傾世魅惑,濕透的雪色長裙慢描過曼妙曲線,匪首血紅的眼睛不由更赤。
就在他欲付諸惡行時,船中的小雲卻突然而至,飛竄而起,伸張狐爪襲上那人的臉。
「啊……啊……」那人不斷的慘叫痛嚎,臉上血流如注。
慕冰玥被那人的慘叫驚醒,睜眼就見小雲弓著身子護在她的身側,爪上已是佈滿血肉,喉嚨裡隨著那些人的逼近而不斷發出警告的悶吼聲。
「小雲……」,那人的眼睛已是廢了,事已至此,慕冰玥知道她再無活路,她費力的撐起身子,她只想它逃的遠遠的。
慕冰玥強撐著搖搖欲晃的身子,無力看著小雲閃電般在那些人的刀光劍影裡穿梭,過得一會那些人終於意識到他們奈何不了它,便轉換方向向她靠近,一名匪徒卻找來船槳逼向依舊固執護在她身前的小雲。
「小雲……小雲……」慕冰玥無力的看著那些人逼到近前,最後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向小雲以柔弱之軀當下了那狠狠的一擊。
「嗯。」船槳重重的落在纖細的背上,慕冰玥痛哼出聲,喉中的腥甜再也壓制不住,噴湧而出,身下的小雲掙扎的往外移著,她再也無力阻止,強撐許久的眼皮終無力的闔上。
血……
沈雪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那麼多血。
當聽到小雲淒厲的喊叫時,一眾趕往岸邊的人莫不驚心,而當無情抱著渾身是血的慕冰玥從船上走下時,每個人的心都似被刀狠狠剜著。
運河之上,行船之邊,浸滿血水,無數屍體橫在船攔上,每一個都大睜著眼,似是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丟的命。
……
「將軍……」
「說。」
小順子聞言視線掃過床上臉色白的近乎透明的慕冰玥,心下連歎著,低聲道:「驍勇候這次派來了龍宇楓,現正等在大堂內。」
龍宇楓是皇上的跟前人,看來驍勇候這次是不會輕易放過將軍了,小順子擔心的擰緊眉。
無情神色未動,「請他回吧。告訴他本將日後自會親自向皇上請罪。」
小順子並未遲疑,只看了一下床上的昏迷不醒慕冰玥,便退了出去。
在客棧下等著的龍宇楓見小順子身後未跟著任何人,清朗的眉不由皺了皺,在見小順子面上有著遮掩不住的哀意時,他不由想起那些傳聞,「可是將軍家眷出了問題?」
小順子遲疑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軍中的胡郎中曾多年在宮中供職,醫術精湛,若將軍有需要,本將這就去把胡郎中請來。」無情在城內外遍尋名醫的事他還是知道的,看來事情比他想的還嚴重。皇上很賞識這位將軍,此次明顯是這位將軍失職,儘管皇上曾與他通信讓他庇護其免受驍勇候一黨壓迫,可是這位將軍這次做的實是有些過了,先是擅自離營,後更招致黑邑攻城,這才被驍勇候抓住把柄,但是他卻未料到這人膽大,被其派人押回都城問罪時還妄顧軍命,脅迫押解官員調船擅離,而且數令不回。這條條狀狀只怕皇上有意維護也是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