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豪豪氣一笑,「恩人的朋友便是我鄭某的朋友,貴客請上馬。」
無情一躍縱上馬,鄭豪一見,大讚一聲,「好身手!」
「喝。」慕冰玥催馬前行,沈雪坐於其後正為慕冰玥要帶她回家的話走神,還未抓牢,猝不及防間在馬上頓時傾向後方,慕冰玥聽到驚呼忙回手抓住沈雪,一番激烈動作下,心口隱痛乍起,痛哼出聲,待沈雪坐穩後慕冰玥再難抑制,痛暈了過去。
一眾大驚,無情催馬上前,伸臂將慕冰玥攬進懷中,在她身上遍尋不到藥,看向沈雪,「藥呢?」
沈雪驚痛,「不知何時遺失了。」
無情眉宇緊皺,看向鄭豪,「城中可有郎中?」
待其點頭,他一縱馬韁,卻又立即減緩馬速,緩奔向魔鬼城。
一眾見到也連忙跟上,沈雪神情一黯卻也急忙驅馬追了上去。
行過一段沙漠,魔鬼城漸漸展露人前。
令人眼花繚亂的陡壁懸崖,以及混跡岩石中五光十色的各樣奇石,一眾縱馬而過,林立岩石上離地面約六米的風蝕台上的土築屋宇顯露出來。
道上是乾硬的土地,是以馬走的很穩,無情不由加快馬速,群捨外環圍著一睹幾丈高的土牆,此時鐵門正大開著,堡內一眾聽到響動驚望過去。
只見一身墨衣的男子抱著一身冰衣的女子疾馳而來,逆光下儘管他們看不清來人眉目,卻仍覺得那二人似是天神降凡。
在五彩光團襯托下的二人,更顯氣韻脫塵,如仙諦塵,一眾不由看的失神。
無情縱馬入城,鄭豪緊隨其後,進入城內後鄭豪打馬上前行為無情引路,來到一處屋舍處才停下,無情下馬抱起依舊昏迷的慕冰玥穿堂而過,直把慕冰玥放到裡屋的榻上,一邊搗藥的郎中在鄭豪的示意下忙上前探看。
鄭豪之母毛氏此時也趕到屋中,在聽鄭豪說躺在床上昏迷著的女子便是昔日救下她們一家幾十口的神女時,甚是驚詫,悄聲上前探看,一望之下卻不由疑惑,在鄭豪示意下看到手鐲時才恍然大悟,又細看了一下床上的人,才確定的看回鄭豪低聲道:「是恩人沒錯,可恩人這是怎麼了?」
沈雪一旁回道:「我家小姐是心疾犯了。」
這時郎中才診治完,在眾人的焦盼中開始施針。
過去良久,慕冰玥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中幽幽醒轉過來,雪色眸光環過眾人,「我昏迷了多久?」
心口依舊隱隱作痛,慕冰玥沒想到她只不過斷了一天的藥,身子便這般脆弱。
沈雪忙道:「只一會。」
慕冰玥聽後點了點頭,便起身欲下床,卻不防被兩隻手同時阻止,無情無聲收回,沈雪手一頓,看嚮慕冰玥道:「小姐身子還弱,在休息一會吧。」
慕冰玥未看一旁的無情,輕揮開沈雪的手,「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樣躺下去更是無力。」
慕冰玥半起的身,卻又被無情強行摁回,聲音一改往日清冷,責道:「都已是昏倒的人了,還要胡鬧。」
慕冰玥眸光轉冷,只看得放在她肩上的手鬆開,她在要在下地時,卻聽到郎中說道:「姑娘的心疾已重,這些日子又風邪入體,不宜移動,還是靜坐些好。」
慕冰玥未予理會,掀被下塌時卻又被毛氏扶住,毛氏似未查到週遭環境異常,忙忙道:「是呀!恩人等身體好一些在下地,若是不嫌棄我們這屋陋,便多住上些日子,這城中老小可都盼著恩人來呢。恩人在我們這住些日子也好讓我們也盡盡心。」邊絮叨著便將慕冰玥扶著躺下,又熱情的把薄毯給她蓋好。
看著乖乖躺好的慕冰玥,一眾不由歎氣,原來人家是吃軟不吃硬啊!難怪給這位將軍臉色,說話像是冰坨呢!
慕冰玥歎氣,只得在床上躺好,靜靜的合上了眼睛,屋內你瞧我我瞧你,都靜了下來。
而外面早已傳遍神女來此的消息,一眾都已聚在藥捨外,見郎中和鄭豪出來後,趕緊上前問情況。
閉目躺在床上的慕冰玥其實並未睡著,薄毯下的纖手微微籠著,而後側身而臥將身後的熾人視線擋在身後。
通過一連串的事,她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無意沈雪,就算他日勉強在一起,也是摻和著各種利益,這樣的幸福,她絕對不能加賭在上面,她必須帶她走,即使日後沈雪會氣她,她也無悔。
心思一定,強撐的心弦慢慢放鬆,慕冰玥昏昏的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慕冰玥醒來後卻在無睡意,不敢擾到一旁的沈雪她只好靜靜躺著。
慕冰玥在床上靜靜想著心事卻聽一旁沈雪悄聲下了地,輕手輕腳的走出屋外,聽到關門聲慕冰玥回頭見睡一旁的沈雪不在後又閉上了眼。
過得好一會卻依舊未見到沈雪返回,慕冰玥低歎一聲,默默坐了起來。
這時就聽門吱呀一聲,慕冰玥抬頭望去,昏暗的內室內,一個高大的影子向裡面走來,她心中一驚,那個人似是看到她未睡也是一驚,停住腳步低聲道:「是我。」
慕冰玥一聽,纖眉頓時蹙起,冷然問道:「你來做什麼?」
無情見到她的神情,面上一黯,「我只是擔心慕姑娘……」說到這卻又尤的收住了口。
而後他又深深吸了口氣,「沙漠之事,是我冒犯了,不過我是真的……」
「夠
了。」慕冰玥冷然喝止,沈雪隨時都會回來,她趕緊道:「今日事休得再提,你我日後也不會再見,出去。」
聽著她夾雜著怒火的冰語,無情不由摁住撕痛的心口,這時他只覺得他生命中的最後一絲溫度也從他心裡抽去,看著她漠然的神情,莫大的疼痛襲來,讓他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竭力穩定顫抖的聲音,他緊緊的盯住她,「為什麼?」
「出去。」慕冰玥並沒有回答。
「是因為沈雪麼?」儘管她冰冷的神情壓得他喘不過氣,可還是無法死心的追問。
慕冰玥沉默不語,而後聽到黑暗之中的他自嘲一笑,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她卻也知道她傷了他的心,可這時慕冰玥也知道此刻要她說是,沈雪與他便再無可能,可是狠心的話在想到沈雪傷心欲絕的臉時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慕冰玥柔弱的雙肩卻突地被上前的無情抓住,就聽他失聲喊道:「為什麼這麼對我,這不公平。」
無情再也難以自制,拋開所有的冷面具,雙目灼灼的望向她。
他的手太過用力,慕冰玥怎麼也掙不開,眼見他越來越激動,聲音越來越高,心中擔心沈雪會突然回來,慕冰玥只好再度冷語相向,「我與你永遠不可能,不要在妄想了。」
無情的手狠狠僵住,看到她眼底的敵意,他的雙手終無力落下,良久後才心灰意冷的退後一步,「赫連幽此生此情不移,望慕姑娘保重,我這就走。」說完人已似離弦之箭般衝出內室。
無情萬念俱灰,狼狽的逃出那個讓他心碎的冷室,沒想到他一生的情卻被這麼個荒唐之極的理由推出門外,胸中悶痛難當,他疾奔到馬前。
守夜的小順子一見慌忙跟上,卻被一道勁風打落馬下。
「你們留下護送……她回去。」心中的痛,讓他連她的名字也無法說出。
尾音未落,落寞的身影已駛出城外,瞬即消失在暗夜之中。
無情不辨方向的縱馬狂奔,只因他怕他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他怕他會使用卑劣的手段強留下她。可是他更怕她看向他時眼睛只會留下冷漠,她自毀容貌的那一幕,讓他清楚的明白,他做什麼都會是枉然。
無情縱馬疾馳,只求心中竄起的惡念消亡。
夜幕下的魔鬼城亦是狂風不斷,如箭的氣流在怪石山壁間穿梭迴旋,尖利的嘶吼聲,如狼嚎虎嘯,卻依舊難以抵消盤旋在他腦海中的魔音。
初始至此的一幕幕,不斷在他腦海中迴盪。
不知何時他夢中終日的殺戮血影換成了她的玉顏,不知何時她的瑩然水眸霸道的佔據了他的心魂。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小順子刻意讚美沈雪時,他那難以言說的心痛。
情在未明時已先動,他卻再也無法走近她。
他深深的明白,她對家人的看重,被沈雪心儀的他,她再也不會讓他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那一雙讓人冷徹心扉的冰眸不斷在他眼前浮現,讓他不由加快馬速,只為耳裡再也聽不到她絕決的話語。
一想到以後的生命中與她再無交集,他的心不由痛的幾度驟停,急行良久他才明白無論他如何做也不會趕走這入骨的痛,無情顫抖著手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小心翼翼的打開,目光最後沉痛的落在那幾縷青絲上。
持僵的手無力鬆開,任疾馳的馬將他拋了下去。
黑夜,一聲蒼涼的大笑響於遼闊的大漠上,伴著淒厲的狂風,在沙石間璇蕩,這噬心的嘶喊讓慘淡的夜空更加寂寥淒冷。
久久後,月夜下一個蕭索的黑影漫無目的的闖進大漠。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那正在怒吼咆哮的魔鬼城正在改變著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旭日初升,魔鬼城漸漸褪去了他猙獰的面孔。
晨光下的魔鬼城是那麼的溫順,那麼的安靜,大風之夜的淒厲就像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