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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一章 文 / 暮成雪

    時麒來陶野這裡住,自然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陶野把她帶來的換洗的衣服掛在浴室後面,還特意撕了一段保鮮膜,替她細細地把傷口裹上,以防進水。

    其實這一點小傷口時麒根本不放在眼裡,但她還是放任陶野一絲不苟地把它的「安全」做到位,其實有些多餘。只是她想如果不這樣的話陶野說不定得自責好多天。

    洗澡的時候時麒發現陶野的水溫打得很高。她的那些師兄弟包括她爸長年都洗冷水浴,但由於她是女孩,她爸是不讓她洗的,那樣固然能夠鍛煉身體但畢竟對女性害大於利。雖然如此,時麒洗澡的水溫一般都不太高,以能接受的微熱為主,太高她得跳起來。

    她現在就比較想跳起來了。

    把冷水打開一些,時麒這才比較舒服。然後她的思緒就飄得遠了點。她記得曾經有個想來學拳的女人問她爸,說她一年四季手腳都不熱,泡澡的時候水溫再高洗完了心裡都涼嗖嗖的,看過醫生說她是陰寒體質,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問她爸不知道練太極拳能不能有所改變。她爸當時三言兩語地把那人給打發了,時麒問其原因,她爸才說那女人是個有名的寡婦,整日寂寞難耐,這是想要采陽來了。她當時年齡還小,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只看到她媽拿起正在鉤的拖鞋底使勁地拍了她爸幾下,直罵他說話沒分寸,帶壞小孩子。

    剛才陶野給她包紮傷口的時候,那雙手也是冷透了,並不是空調導致的,那種像握著塊寒冰一樣的觸感,令她都快跟著戰慄起來。

    按說陰陽才能合一,自己再練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陶野到底喜歡她什麼哪……

    時麒洗完澡後走過過道進了廳,陶野已經把電視打開了,她就一邊擦頭髮一邊看電視。她仔細聽了聽動靜,陶野就在剛剛從廚房拐進了浴室裡,她想了想,忙跑了出去,就看到陶野已經把她換下的衣服收進了盆裡。

    這是要幫她洗衣服?

    時麒忙說:「放著我自己來。」

    陶野扭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起身,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創口貼,然後拉過她的手,把她食指上那扒掉了保鮮膜後分別沾了水的創口貼撕掉,又換上新的,然後就又去浴室了。

    時麒低頭看了看食指,傷口在這確實不太方便洗衣服,不過那也不行啊,她的內衣內褲都換在那裡了。

    「行啦。」時麒走過去把她拉起來,「這只是無意造成的,我沒怪你。」

    陶野微微撇開頭,定了一會兒才轉回來,卻也不看她,只直直地瞧著她頸下的細鏈子說:「沒事,又不辛苦。」

    「不是的……」時麒還企圖分辨。

    「你放心,」陶野突然有些自嘲地打斷她,快速地笑了笑,「我還沒有戀物癖……不是變態。」

    時麒這下子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她發現她有時候能抓住陶野的心思,相反的,陶野也偶爾能抓住她的,只不過她想得有點歪,自己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罷了。可說起來江夢源沒少和她混在一起,有時候也會幫彼此洗洗衣服,自己卻從沒有覺得不合適過,果然,陶野是陶野。

    其實陶野剛才不用那麼刻意強調她是喜歡自己的那個陶野的,因為在時麒心裡,從來都是把她仔細分明地與別人分開的,儘管她表面一視同仁。只不過從前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陶野喜歡自己,所以保持一定的警醒與關注,現在……時麒覺得也不好說了,至少以前不會拿她和別人做比較。

    怕陶野繼續作踐她自己,時麒就從盆裡把自己的內褲翻出來,難得的有些臉紅地說:「從小我媽就告訴我內褲一定要自己洗。」說完就溜到廚房那邊找水龍頭去了。

    陶野怔怔地看著空空的門口,聽到隔壁響起了水流聲,她原本緊繃的身子一下子簡直要鬆垮掉一樣。

    她只是想做點什麼,為剛才自己的失態彌補一點,可時麒臉上閃過的羞赧輕易就拯救了她的頹喪。看來,時麒放下剛才的事了。其實放不下的,也只是她吧。洗衣盆裡時麒胸的帶子還掛在盆沿上,陶野蹲下身去,輕輕用手戳了戳。這個胸沒有太厚的海綿墊,也沒有鋼絲圈,底下卻有一排小小的蕾絲邊。陶野覺得,很好看,很……青春。

    陶野無聲地歎了口氣,耷拉下眉眼來。不對的,陶野,你就是個變態,而且還無藥可救。

    為了避免直面尷尬,時麒把頭髮擦得差不多了就先去睡了。陶野的床不算很大,但躺兩個人還是有餘的。她先是滾到了床裡,剩出半個床位來。反正床位她留好了,最後陶野到底怎麼睡,還是由她去吧。

    人是躺下了,睡意卻是沒有幾分的,時麒面朝裡側臥著,眼睛閉上,耳朵警醒著。她聽到門鎖被關上的聲音,聽到電視被關上的聲音,聽到客廳與臥室相連的門被拉動。見鬼的是,她的心竟然跟著提了起來,那個輕微的腳步聲讓她幾乎屏住呼吸地等待著。

    那腳步聲慢慢走到床邊,卻是定了很久沒有動作,直到時麒都有些心浮氣躁了,才感覺陶野坐到了床上,然後燈滅了,背後有人躺了下來。

    時麒壓著舌尖,把胸腔裡的那口氣徐徐吐出來,很好,這就對了,至少她沒有捲著涼席贖罪般的睡到角落去。

    兩個睡覺都很老實的人如果睡在一張床上,其實是不會不方便的,那一夜時麒入睡前她都沒有把身體轉過來,她怕萬一轉回來發現陶野也沒有睡那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同榻夜話?好像目前不太適合她倆,索性就不製造這種尷尬了。

    而實際上像一面鏡子一樣,陶野卻是朝床外側臥著,心思幾乎和她相似,心裡的那頭怪獸見血暫時退卻,她不想再在這隱秘的暗夜裡醞釀出令它神智再亂的東西出

    來。

    不過第二天兩個人卻幾乎是同時醒來。應該說都習慣早起的兩人,生物鐘某些方面也很相似。

    時麒從床上翻身而起,揉了揉眼睛,一時有些遲鈍於自己身在何處;陶野則是睜開眼睛便十分清醒,她不動聲色地提了提自己睡得溜出半邊肩的睡衣,先下了地。

    時麒的眼珠跟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那片圓潤光滑的肩頭一眼,有些目瞪口呆。因為她怎麼看都覺得,陶野這動作有著隱隱的風情,有著屬於女人獨特的那種慵懶韻味。但顯然這個女人不自知,提起衣領後,披頭散髮皺著睡衣就下地了,臉都沒給她個正的。

    為什麼陶野那麼不自信呢?時麒盤腿坐在床上,撐著下巴想著,其實她覺得做為一個女人來說,陶野完全是合格的,甚至特別特別符合賈寶玉說的那句話——女人是水做的。

    只不過水可以溫柔也可以激越,當然她也知道昨晚上某個瞬間裡陶野拍浪而來的激越是因自己而起。想到這裡,時麒不禁歎了口氣,對於站在女人的角度居然已經欣賞到了另一個女人純粹的美而感到無可奈何。

    時麒正歎著氣揉著自己的頭髮時,陶野突然探進來一個頭:「去公園……練拳嗎?」

    「哦。」時麒抬頭應了聲,伸長腿一躍跳下了床。

    站在門邊的陶野頓時張大了嘴。她看到時麒的頭髮又翹起了一撮,正氣勢高昂地朝天彎出道強硬的弧度。她突然之間笑了起來,經過了黑暗心死的昨夜,一大早還能無風無雨的看到這麼可愛的時麒,她甚至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何況——陶野安慰自己,至少有個好處就是,被時麒那句話一刺激傷心的,她把那個流浪漢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一手捋著不服管教的那撮頭髮,嘴裡還咬著陶野煮好的雞蛋,時麒就這麼載著人去鳴春公園晨練。

    到了公園才發現,原來她們還算出來的晚的,今天難得的是小君和方明把他們的隊伍都拉了出來,據說是時教練親自打得電話,目的是讓他們在陌生的環境裡練拳,適應一下不同的場地。

    陶野聽說比賽的時候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上場,而且也可能是幾個比賽場地臨靠在一起,到時候干擾是非常大的。除了同組比賽的干擾外,其他場地的上場、報分等等,都會影響到比賽的發揮。陶野有些不好意思,顯然時教練一向覺得她自覺,今天並沒有打電話給她,到是時麒起來後確實接到她爸的電話了,她分明聽到電話裡時教練說得是你野到哪裡去了,家都不回……

    時教練等人都到齊了,開始讓吳隊清空場地。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風聲,練拳地方圍了小一圈人,以本隊的人居多,也有其他隊跑來看熱鬧的。小君他們學校的那幾個人顯然比較緊張,一直在遊說讓方明的隊第一個表演。方明他每年都帶隊參加學校的晚會,經驗豐富一些,就跑去跟時教練說了,結果時教練說是個人賽先上,點到誰算誰。

    這麼一來,同場上去的就不分哪個學校的了。

    個人賽沒有音樂,時教練哨聲一響開始記時,比賽通常有兩聲哨響。第一聲代表比賽開始,第二聲長鳴代表還有一分鐘比賽結束。不管參賽選手比賽內容打了多少勢,首先必須打到吹第二聲哨響之後,不然算時間不夠會扣分,而結束也必須在第二聲哨響後一分鐘內結束比賽,超時的話也是要扣分的,甚至被勸離場。

    這些規則大家當然是知道的,所以早都在練把握時間了,包括陶野在內。她的劍要求三分鐘內要結束比賽,但這套劍的完整演練卻要四分鐘左右,所以她後面的一些動作是不需要練的,從中間直接跳到收勢就成了。這種規則讓她也稍微輕鬆一些,因為只要先熟練三分之二的動作就成了。雖然說練拳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去比賽,但既然要上賽場,就肯定要盡力而為,這也不算是投機取巧了。

    第一輪下去後陶野被叫了上場,對於那些大學生而言,吳隊她們更熟悉她一些,自然一點到她的名字就開始在一邊鼓掌叫加油。陶野剛剛匆匆壓了幾下腿,感覺還沒有完全放鬆,所以很是緊張。她本能地去看時麒,時麒正抱著手臂倚在一棵樹邊,一見她眼神彷徨而至,就趕緊回以大大的微笑。

    這個微笑讓陶野稍微能定下些神來。比賽按年齡分了段的,她和時麒都分在十八至二十八這個段裡,應該是在同一個賽場。不過由於套路不同,不會同時上場,甚至可能不排在同一天。這樣一來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們不可能同時有比賽,那麼她每次就都可以找找時麒的身影求安心了。

    是的,儘管時麒不時會刺痛一下她的心,但無疑也是她的一顆安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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