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絕對沒有想到會接到溫靜姝的電話,也絕對沒有想到溫靜姝會約她一起見個面,這讓她有些稍微的不安。
她找自己究竟要說什麼?難道是她已經知道了?丁香心中揣測著各種可能。
她們是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見面的,那家咖啡店名字叫做「緣」。
丁香走進去的時候,溫靜姝早已靜候多時。
見到丁香走過來,溫靜姝趕緊站起來,向她溫柔地擺了擺手。
丁香看到她狀態不錯,心裡的擔心此時才消散了些。
「你來了?」
「嗯」
兩個人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見面後簡單地問候了一句。
「你喝點什麼?」
「和你一樣吧」丁香想也沒想,朝著溫靜姝手裡握著的咖啡杯指了指。
溫靜姝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那抹情緒轉眼即逝,快的讓人以為自己眼花了。
丁香也是說出口之後,才意識到有所不妥,但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此時也只希望溫靜姝是一個心寬體胖的人,不會介意才好。
「你是真的很愛厲軒?」溫靜姝在丁香走神的間隙,突然直接了當的來了這麼一句。
丁香措手不及,她張著嘴支支吾吾「那個,那個」
愣是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看來是我多慮了,把道聽途說的話當了真。」溫靜姝沒有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她一直在等,等的就是丁香此時的矜持,俗話說得好,兩兵相接,勇者勝!
在愛情面前,溫靜姝終於做了一次勇士,她懷揣著對周厲軒深深的愛,鼓起所有的勇氣來面對情敵。
只是因為一句話,丁香就輸掉了氣勢,儘管她這個時候已明白了溫靜姝的用意,但是為時已晚。
該擔當的時候沒有擔當,那麼機會只有一次。
如果這個時候再改口,就會始終低人一頭,被自己的情敵看輕,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所以,她面對溫靜姝咄咄逼人的話,緘默不語。
溫靜姝打了一個翻身仗,頓時神采飛逸,她熱情的勸著丁香喝咖啡。
在丁香低頭喝咖啡的時候,她又用自己無比甜美的聲音開始講述她和周厲軒之間的事情。
其實,這個時候,丁香是完全可以離開的,但她沒有。
對於周厲軒和眼前這個女人的種種也只是從別人的議論中得知一二,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和妒忌心,她很想知道周厲軒對她到底是懷著怎樣的一種情感。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了這麼好的一個聽眾,溫靜姝當然不會放過。
她從自己尚在娘胎的時候一直講到了幼兒園、小學、中學、高中、大學以及畢業後和周厲軒呆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和所有她認為浪漫溫情的細節。
剛剛才聽了一會,丁香就後悔為什麼沒有果斷地離開,此時要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理智上,她也知道這是溫靜姝的計謀,她就是想要瓦解自己對周厲軒的信任,但是她聽了那些就是一個外人聽到也會羨慕的事情,她感到無比的悲涼。
「聽說,上次你過敏的時候,正是軒哥哥隨身帶的過敏藥起了作用?」溫靜姝一副甜蜜的模樣,對著丁香笑問道。
「哦」丁香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個,難道是厲軒和她講的?他們之間無話不談嗎?
「我十八歲那年,生了一場病,從那以後,體質就一直很弱,竟然會對海鮮過敏,起初,我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注意,當年夏天,我高中畢業,為了給我慶祝,全家人特意在海天大酒店給我訂了宴席。那個酒店是以海鮮註明的,當時,我記得剛剛開席,大家都非常高興,軒哥哥坐在我的右邊,為了布菜,夾了一塊海參讓我吃,我可高興了,趕緊夾起來吃到了肚裡,你猜怎麼了?」溫靜姝娓娓道來,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在關鍵的時刻又賣了關子。
丁香一直聽的比較認真,聽她這麼一問,就忍不住反問道:「怎麼了?」
溫靜姝會心的一笑:「我馬上覺得臉發燙,渾身發癢,不一會臉上就起了一層小紅疹子,看著嚇人,我嗓子也覺得不舒服,像是有東西卡著,火辣辣的疼,幾乎就要上不來氣。所有的人都嚇壞了,軒哥哥更是,他那麼時候也很年輕,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我記得他的臉色唰的一下煞白煞白的,看著我這麼難受,他一時慌得不知所措,好歹宴請的親朋好友裡面有一個是醫生,他一看我的狀況就說,這是急性過敏,馬上送醫院急救。你知道嗎?那次我差點就沒命了,幸虧酒店旁邊就有一個私人醫院,這才死裡逃生。」溫靜姝講述著這些生死之事,居然是一副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還帶著淺淺的微笑。
丁香只覺得胸悶的很,她從來不知道,周厲軒那次帶著的過敏藥背後有這樣深刻的事情。
「那個時候,多純真啊,當我看到他為我緊張,為了發抖,為了怕我有事,居然不惜給主治醫生下跪的時候,我寧願在那個時刻就這樣死去。」溫靜姝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回憶裡,臉上都是幸福四溢的光芒。
「他?居然下跪?」丁香萬分震驚。
「是啊,那麼驕傲的一個男孩子,養尊處優,誰會想到他會這麼做?但是,偏偏他這麼做了,如果說以前我對他也僅
僅僅是有著一種類似於大哥哥的情感,但是從那一刻起,他的模樣就鐫刻在了我心底深處,我發誓,這一生非他不嫁,如果不能嫁給他,我寧願去死。」溫靜姝一字一句的說著當時她的誓言,這些話雖然是笑著說給丁香聽得,卻讓丁香在大白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瘆的慌。
「最讓我感動的事不僅僅在此,而是」溫靜姝停頓了一下,低頭啜飲了一小口咖啡,這才慢慢地抬起頭重新為丁香講述那段青蔥歲月裡發生的過往。
就是這麼不到一分鐘的停頓,卻撕扯著丁香的心,讓她驚慌不已,還有什麼事?還有什麼比下跪更加能獲取一個少女之心的事情?
「從那以後,軒哥哥包裡就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那次被你恰好用到的過敏藥,無論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他包裡除了卡、手機、鑰匙,就是這個不能或缺的東西了,他身邊的人都知道,藥也是經常更新的,因為我從那次以後吃飯也開始注意起來,從沒有再讓自己出現過這種事情,我還笑話他,不嫌麻煩,但是,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溫靜姝又賣起了關子。
「怎麼說的?」丁香剛問出來,就後悔不迭,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他說,寧可一輩子麻煩,也不要一秒鐘的擔心。」溫靜姝笑得眼裡淌出了淚花,「女人真傻,都是為著一句話而活,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完完全全被他俘虜了,我曾經想過,如果軒哥哥遇到了什麼事解決不了的事,我情願為他去死去賣身,你覺得聽著是不是笑話?你別不信,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如果他需要我為他做事,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他能好。」
再沒有比聽到這些話覺得無地自容、自慚形穢的了,丁香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周厲軒的感情,她發現,目前為止,她根本做不到溫靜姝說的這些,即便她是為了打擊她專門編出來哄她的,但是,她悲涼的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種念頭,一刻都沒有過,那麼自己是真的喜歡他,愛他嗎?愛他勝過愛自己嗎?她非常不確定,也第一次對眼前這個本應該懷有敵意的女人肅然起敬,起碼她的這些情義是自己或缺的。
「我曾經為他自殺過兩次。」溫靜姝緩緩撩起衣袖,伸過左手給丁香看。
丁香驚恐地摀住了嘴才沒有因為過度的驚訝叫出聲來,她看到,溫靜姝白皙如藕節一般的手腕處有兩條深深的傷痕,那兩道傷痕早已結了疤,褪去了顏色,如果不仔細看,幾乎會忽略掉,但是近處看了,還是能夠看出來當初下刀子的人是多大的決心,因為那兩道傷痕看著整整齊齊,就在動脈的地方。
「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溫靜姝收回手臂,歉意的笑了笑,這笑容讓丁香不寒而慄,她覺得桌子下面的兩條腿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就是再不明情理,都這個時候了,丁香也隱隱約約猜出來溫靜姝約她的真實目的了。
「沒什麼,就是想講一個動聽的愛情故事給你聽,你覺得好聽嗎?」溫靜姝微微趴過來一點,嚇得丁香趕緊向後撤,一下子靠在後背上。
「呃」
「你覺得,如果,軒哥哥沒有娶我,娶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我會做什麼?」溫靜姝把玩著手裡的咖啡勺,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我,我怎麼知道?」丁香沒有底氣的說道。
「你猜呢?」溫靜姝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辦案人員,正在用自己的思維引導著嫌疑犯一般。
丁香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去腦補剛才她說的那些血淋淋的場景,心裡的寒意更甚。
「你可以試試!」突然,溫靜姝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把咖啡勺用力彎成了一個折角,丁香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