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從電影城出來,方致覺得肚子有點餓,又和寧子悠一塊兒去學校外面的燒烤攤吃了燒烤。
吃著吃著,桌子上跳上來一隻黑貓,在白熾燈的燈光下,看起來英姿颯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著方致,它這樣放肆的眼神和睥睨天下的姿態,讓方致覺得,這喵,英氣又酷炫……
同樣是黑喵,阿黑和這位比起來……簡直了。
方致拿著一串烤雞心,愉快的揮了揮手,跟它打招呼。
「hi——」
不過喵沒理他,打量了下他之後,看向旁邊白又胖,坐下來跟座小山似的寧子悠。
寧子悠把自己面前的燒烤盤兒往黑喵的面前讓了讓。
「英俊,要吃嗎?」脾氣一如既往的軟綿綿。
被叫做英俊的黑喵似乎很不高興,一爪子把燒烤盤子給揮到了桌子下面,把對面的寧子悠嚇了一跳。
「英俊……」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難道不喜歡吃燒烤?
看到黑喵這樣,方致內心也十分詫異,眼神不時在英俊和寧子悠的身上來回的掃視,咬了一口雞心,心道,好大的脾氣……
「悠悠,你的貓嗎?」
寧子悠搖搖頭:「是校園裡的流浪貓,餵過它幾次,就認識了」說完後,幫黑喵解釋道:「他平時不是這樣子的。」寧子悠也是第一次看到黑喵發脾氣。
說是第一次,那是因為黑喵發脾氣的時候,寧子悠都沒在場,自然沒見過了,所以這次看到黑喵發脾氣,著實驚了一下。
「喵……」竟然讓別人這麼親暱的叫你的名字,我有同意你這麼做嗎?
方致聽到這一句,眼珠子都不由的瞪大了幾分,還好定力足,很快就穩下來,一臉「它在說啥,我不知道」的表情。
寧子悠聽不懂貓的語言,撿起地上的燒烤扔進垃圾桶,然後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正準備哄一哄英俊,然而喵了一句的英俊,扭頭就跳下桌子,走入黑暗中,消失了。
方致和寧子悠呆呆地看著黑喵大大離開的背影(黑夜?)
寧子悠的父母很疼寧子悠,特意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房,和方致住的地方挺近,兩人吃過東西後,就一起慢慢走著回去。
到了三岔路口,兩人分道揚鑣,說了明天見後,便各回住所,。
方致不知道的是,在燒烤攤就獨自離開的黑喵英俊(這個名字是寧子悠取的)在他們兩個分開後,又從黑夜的幕簾裡走出來,踩著圍牆的上面,悄無聲息的跟在胖乎乎的寧子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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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洗完澡躺在旅館的床上,沒有開暖氣,躺進被窩的時候,涼絲絲的,嘴裡發出「嘶——」的聲音,身體慢慢縮在一起,手搓了搓胳膊。
沒有身份證真不方便,連去好一點的賓館都沒辦法。
從簡到奢易,從奢到簡難。
走得很有骨氣的方致,開始想念溫暖且無處不舒服的家了。
以及那個燒菜還算可口的杜二哥。
其實當「離開這裡」這個念頭從方致的腦海裡湧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妥,等到回過神來,已經找到了兼職,來到了音樂學院附近,彷彿有人在身後推著他前行,用意念驅使他,不要勉強自己,委屈自己……
那個聲音在告訴他——無需懼怕前面未知的路,因為那根本不足為懼。
心間一下子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懷念,像是埋在記憶深處的本性一點點露出了邊角。
很暢快,不用去思考太多的,就算身無分,一無所有,也並不感到彷徨,因為自由的味道太香甜,壓抑的滋味不好受。
可保留在身體裡的另一份思想,關於杜成淵的那份感激總是在黑夜的時候復甦,露出一點點苗頭,開始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對,想起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入微,他的輕聲細語,他對逝去的愛人的深情不悔,如此專一,令人感慨……甚至為他心疼,因為坎坷,又氣他對自己的莫名其妙。
不能忍受的漠視,不管怎樣讓自己不在乎,想起來卻還是會很不爽。
得到過關懷,還怎麼受得了冷待。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予,便不會有那些失落和困擾。
然而,等睡醒了之後,那些小苗頭又被重新壓進角落裡,忘得一乾二淨。
自愈能力強悍的方致,再次朝氣蓬勃的開始了新的一天。
雖然,起來的時候,已經10點啦,感覺快餓死的方致出了旅館就找了家麵館,匆匆吃完,就搭公交去了西餐廳附近的街,到了地方,換好衣服,開始自己的兼職工作。
方致在餐廳的這個時間段,從前生意只是一般的西餐廳感受了一把客似雲來的快.感,為了不讓方致跳槽,還不惜加了好幾次薪。
時間久了,常來餐廳用餐的顧客就知道了彈琴的少年只彈自己想彈的,不接受點歌,除了生日歌。
好在方致彈的曲子都很特別也很舒緩,適合餐廳安靜的氛圍,大家非常一致的沒有抱怨和投訴。
在這一點上,大家反倒覺得少年性
格可愛又有原則。
本來就帥還會彈琴,專注的樣子迷倒了一票慕名而來的女孩子們,年齡段應有盡有,大姐姐,女白領,富太太,性向不明的漢子。
因為這家西餐廳的鋼琴放在角落的位置,很偏,為了是不影響大家進餐,角度很刁鑽,遠遠拍照的都只能拍到個側臉,坐的近的又因為太近不好意思直接對著方致拍,有一次有個大膽的拍了一段視頻,方致沒打擾她,堅持彈完之後才走過去禮貌的提出,能刪掉嗎?
女白領一刻芳心全被那微微笑著的少年給攪得亂七八糟,萌煞之招太厲害,無力招架,於是就這麼鬼使神差當著方致的面刪掉了好不容易拍到的珍貴片段。
方致讓對方刪掉也只是怕網上傳得太厲害,某人透過這些網絡信息,摸到這裡,把正感受自由的自己給提溜回去,不過,據他所知,杜二哥應該不會關注這些小圈子的網絡八卦,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怎麼關注這些信息,還是餐廳的某位員工興致勃勃的用手機翻出來這些討論的帖子給他看,才知道的,所以,他也只是以防萬一,。
等到忙完,肚子再次餓得咕嚕嚕,眼冒金星,出了西餐廳又跑到隔壁街的米粉店,加牛腩加辣加番茄醬加蔥花,吃完之後兩頰泛紅,鼻尖滲出細細的汗,用紙巾擦掉,背著包去坐車。
該練琴了。
樂團順利進入決賽,決賽的前兩天,方致終於有空去看看杜成淵了,因為他把兼職辭了,目前的工資足夠他支撐許久,所以就有了時間。
為了比賽和去住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他不惜違法亂紀的辦了個假證==
果然黑戶寸步難行。
這應該是離家出走以來的第一次碰壁,略讓他感到尷尬。
自從那晚和寧子悠吃過燒烤後,就沒怎麼和寧子悠吃過飯的方致,每次都看到排練完的寧子悠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
偶爾看到那頸脖處的淤紅,也是忍不住讓人浮想聯翩什麼的。
寧子悠的春天來了嗎?有女朋友了?
看樣子很火辣啊……(←艷羨的語氣)
邊走邊想著事情的方致腦海裡忽然莫名其妙浮出了融入黑夜中的某只英俊的喵,擦去額頭的黑線,讓自己不要多想。
不過,如果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會變人……就一定要和某喵關係匪淺的悠悠增進友誼,以後好跟或許會變人的黑喵打探消息,比如「我們這樣的存在,能活多久……」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只有短短的十年壽命,那太虐了好嗎?
一想到二哥的戀人已不在,養了快一年的貓壽命也不長,就替二哥覺得虐啊……
孤獨終老的節奏,想到這裡,方致才會生出一點,就算二哥因為某些事情刻意遠離自己,也不能不告而別讓籠罩在陰雨天的二哥從陰天直接雪上加霜,畢竟太可憐了。
不過以上的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逝,有一丟丟的愧疚而已,嗯,真的是一丟丟。
因為不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嘉月苑,所以方致到附近的公園裡,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把衣服脫光光疊好,掩蓋住,變成喵後才穿過公園,接著穿過嘉月苑的大鐵門,從花圃下面鑽了進去,暢通無阻。
利落的爬上小洋樓對面的一棵樹上,方致蹲在上面,默默的注視牢牢關著的房門。
正在他觀望中,門從裡面打開,率先走出了一個人。
是一個方致不認識的人……
頗有危機意識的方致,微瞇著眼望著對方,那人笑著和杜成淵說著話,然後擺擺手,示意不用送了,方致看到杜成淵站在門口,禮貌的沖那人點點頭,隨後不知道聊了什麼,兩人齊齊笑了笑。
當看到杜成淵的身影時,方致便再也移不開眼睛,特意往樹幹的前端挪了挪,看到俊不減,氣質依舊的二哥後,莫名有些氣餒。
氣色看起來好像比自己在的時候還好上許多,心塞。
還跟旁人談笑風生……
做喵太失敗了……被「主人」這麼快速的遺忘,也是沮喪的不行。
當沮喪的情緒準備聚攏過來的時候,方致很快把它們拍飛了,因為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或許是杜二哥強顏歡笑也不一定,不過他要怎樣,關他什麼事!
他就是來看看他過得好不好,現在看完了,看來是過得不錯……呵,那就沒什麼好內疚的了。
走人!
屁股一扭,方致竄入樹葉中,順著樹幹爬了下來,身影快速的消失了。
杜成淵掃了眼對面晃動不已的葉子,嘴角勾起了個笑。
難道蠢燦爛不知道白色夾雜在任何的顏色中,都很顯眼嗎?
萬綠從中一點白。
看來,是時候把某只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