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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文 / 何書

    方致沒立即轉過身,而是做賊心虛地趕緊把手裡的東西一一放回原位,然後才看向站在門口的杜成淵,他面沉似水,彷彿眉梢都凝著一層冷意,是他從未見過的神情。

    「對不起,我只是……」一開口,便被不容分說的打斷,似乎比他想像中要來的嚴重,這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好了,你下去休息,我想一個人靜靜。」透著一絲疲憊的聲音,杜成淵說罷捏了捏額角,走到放置小提琴的桌前,把有些放歪的琴弓收好,輕輕蓋上琴蓋,神情專注,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方致想要解釋,但杜成淵一臉不想再多說的樣子讓他最終住了口,輕輕嗯了聲,拿著書與杜成淵擦肩而過,一步一步走出書房,下了樓。

    本意是準備睡前看會書,但此時靠在床上的方致,已經沒了那份閒心,怎麼也看不進去,杜成淵冷若冰霜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閃現在腦海裡,寄人籬下,傍人門戶的滋味,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不可以無理取鬧,不能夠無事生非,要謹言慎行,收斂本性。

    忽然生出許多厭倦。

    把書合上,輕輕放在床頭櫃上,方致坐起來,看著窗外的風景,心道:如果自己只是一隻普普通通被人豢養的寵物該多好,便不會被紛雜的情緒所困擾。

    人類果然是貪得無厭,當貓的時候想要變人,可真的變了人,又開始被七情六慾所驅使和苦惱。

    方致彎了彎嘴角,白皙的小臉上,浮起自嘲的笑容。

    方致搖搖頭,抬起手,一點點看著光滑的皮膚慢慢收縮變成貓爪,一眨眼,床上的小人已經變作了一隻皮毛華麗蓬鬆的白貓,他將身體捲縮成一團,窩在床上,閉上眼睛。

    杜成淵本想再工作一會兒,可是對著工作台卻怎麼也無法專心,腦海裡皆是剛剛燦爛與自己錯身而過時那一抹微垂的眼臉,纖長濃密的睫毛也隨著它的垂落而在眼窩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輕輕顫動的畫面,像極了折翼的蝶,無比脆弱,不堪一折。

    思及此,杜成淵也意識到剛剛的自己,情緒有些失控,語氣那般冷硬,也不知道那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人,是不是正在生氣?

    杜成淵放下手中的工具,轉身向書房外走去。

    然而,本應該在臥室裡睡覺的某人,卻不見了蹤影,杜成淵心頭一緊,握著門把手的手不由自主的跟著收緊了幾分,視線在臥室裡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人。

    「燦爛?」杜成淵語氣輕輕地叫道。

    沒有任何動靜,杜成淵正欲轉身離開,眼尾掃到床榻上,被褥下似乎有東西在動,看那鼓起的一小團,杜成淵在心內鬆了口氣,還以為小傢伙負氣離家出走,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慢慢走過去,坐到床上,伸手將被褥裡團著的燦爛揪了出來。

    杜成淵將他抱在懷裡,低頭注視慢慢睜開眼的燦爛,輕笑道:「這麼熱的天,縮在被子裡,不覺得熱嗎?」果然被自己剛剛的態度傷到了,自責和心疼,齊齊湧上心頭。

    方致垂下眼簾,沒說話。

    「抱歉,之前是我不對,語氣有些失控……」杜成淵說到這裡,幽幽歎口氣,解釋道:「那是我深愛之人的遺物,原諒我太過緊張才對你說話的時候語氣過重。」

    聞聽此言,方致心中震撼,不是因為杜成淵的道歉,而是他話中透露出的信息,深愛之人的遺物……

    結合這句話,方致聯想到之前杜成淵深夜大醉的事情,那一抹因為被冷淡對待所產生的酸澀,在這句話面前,顯得無比小家子氣,若是自己深愛之人的東西被旁人隨意碰觸,可能根本不會再回頭去跟亂碰的人道歉和解釋吧?

    杜成淵說完後,方致從他的腿上跳下來,鑽到被子裡。

    杜成淵以為方致不打算原諒自己,下一秒,卻看到被子裡的一小團變成了一大團,慢慢地,從裡面冒出個小腦袋,垂著眼皮說:「是我說抱歉才對,我不應該不經你允許,亂碰那麼重要的東西,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是我錯了才對,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沒管住自己的手。

    杜成淵揉揉他的腦袋,搖頭,慢慢道:「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聽到你說『以後再也不這樣了』自我決定留下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家人,家人不用這樣處處謹慎,是人都會犯錯,我也一樣。你我,在這個家裡,是平等的,如果在往後的日子裡,因為這件事而收斂心性,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覆薄冰的過,這樣的生活,對於你還有什麼樂趣?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燦爛,我所希望的不多,你能夠快樂便是其中之一,不管你是方致還是旁的任何人,對於我來說,你還是我家的那個燦爛,我們是一家人。」杜成淵語氣認真,眼神鄭重,因為他可能此生都不會再與他人結連理,那麼燦爛將是他除卻血親外,唯一的家人,他會任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直至他能夠獨當一面,到時候或走或留,全憑他。

    方致撇過頭,輕聲問道:「只希望我能夠快樂,那你呢?你的快樂不重要嗎?」

    杜成淵看著方致認真的眼神,笑道:「我的快樂,就是希望他能入到我的夢裡。」以此,聊以慰藉。

    那個他,不言而喻,方致看著杜成淵風輕雲淡的神色,忽地生出一陣感慨,吶,杜二哥的感情路竟然這麼慘……天人永隔什麼的,不要太悲,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的方致,默默伸出手拍拍杜成淵的手。

    「她是怎麼……」死的。

    問完這句,方致覺得有點不妥,忙道:「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說了,我也不是很好奇啦。」本來想說節哀,但是感覺太刻意了,只好轉了個彎。

    杜成淵剛剛和方致解釋時,有種掉落在深海中,快要窒息時,忽然抓到了一根稻草,得到了一刻浮出水面喘息的機會,此時,方致問他,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禁忌,能夠回憶那些往事,想起那個人,心情也會隨之明亮了起來。

    「是意外事故,車禍,人走的很倉促,那把被他拿去保養的琴也沒來得及取回,琴行通過他填寫的資料,聯繫到了我。」

    「喔,你確定是意外事故,不是故意謀殺?」無厘頭慣了的方致陰謀論了一下。

    杜成淵眼眸變得深沉,聲線都似乎低了一個度,想到那個人,語氣冷冷道:「那個人已經抓到了,因為疲勞駕駛,巧的是,上次撞我的人,也是他,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可能還在潛逃中。」

    「咦……更可疑了,前有她,後有你,會不會是你們兩個礙著誰的眼了,被人報復?」方致越想越有可能,思維發散到喜馬拉山也不自知。

    方致看杜成淵沒說話,緊追了一句:「她漂不漂亮?會不會是你的情敵?求而不得什麼的……」方致顯得有些激動,套上衣服,圍著一圈被子坐起來看著杜成淵。

    「漂不漂亮?」杜成淵覺得自己的思維因為他這句話卡了一下。

    方致疑惑的看向他:「怎麼了?難道要我問帥不帥?」說到這裡,方致的語氣忽然頓住了,呃……該不會……

    「帥。」杜成淵言簡意核。

    方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伸手狠拍了兩下,緩過勁兒,張口結舌:「啊……呃……」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不對,似乎是他不是她,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於是,方致陷入了另一個問題中,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

    作為普通人,在聽到關於這類戀情的事情,不是應該感到驚訝,不解,之類的情緒嗎?

    為什麼他卻覺得,理所當然。

    想到之前沒進山之前,在論壇上刷到的那句「優秀的男人都有了男人」

    被洗腦了?

    若不是方致和某人根本不相像,杜成淵在經過和他的接觸,瞭解他那無厘頭的性格後,會忍不住想到方致會不會是方詠棠的轉世?但只性格有點像又不能說明什麼,再說,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相似的地方了,況且詠棠最愛的是小提琴,而方致卻對鋼琴情有獨鍾,雖然有些荒唐,或許是太過思念而魔怔了,令他無法正常的思考,但杜成淵心內仍然不由泛起柔意,站起來,對他道:「別胡思亂想了,現在是午休時間,小孩子需要多多休息,才能更好的發育大腦,沒準大腦發育好了……你的記憶就慢慢回來了。」語帶調侃地提醒,示意他繼續休息,看到方致點頭,杜成淵轉身離開。

    背對著方致向門口走去的杜成淵抿著嘴,臉上沒了溫潤的神色,被冷冽取代,嘴上說讓方致不要再胡思亂想,但方致那句「故意謀殺」還是在他的心裡種下了疑惑的種子。

    只待,生根發芽。

    閉上眼睛的方致,在杜成淵把門關上後,重新睜開,他微微抿著嘴,望著虛空處,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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