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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文 / 何書

    燦爛在裡面做美容,杜成淵也沒閒著,他找到店長,隨後不知道和對方說了什麼,店長領他去了皮製項圈的加工室。

    「您真的要自己製作嗎?」

    「嗯。」杜成淵挽起衣袖,把黑色的圍兜繫在腰上,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

    雖然有些顧客喜歡自己給寵物製作項圈,但大多數都是用店裡的製作好的半成品,顧客再親自刻上手機號,店裡有數字模具,也有字母的模具,他們往上面一敲打按壓,旁邊的店員在幫著收個尾,就成了,意思意思而已。

    但這位顧客卻不同,讓店員把成塊的上好皮料還有一些鎖扣,製作項圈的精細工具全部依次排開放到他的面前。

    「都給您放在這裡了,如果還需要什麼,可以叫我們的員工為您準備。」

    「好的,麻煩了。」杜成淵微微頷首,隨後將長方形的皮料攤開放在自己的面前,手在工具包上滑過,眼神巡視,最後拿出一柄鋒利的短柄小刀,外形只有鉛筆的一半還要細,開始切割。

    旁邊的店員是負責製作項圈的小師傅,一開始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在一旁看著,看著看著,發現這位顧客的手法一點都不是那種生手,熟練無比,每一刀下去都在其最合適的位置,孔洞的間距不需要借用工具丈量,一下又一下,剛剛好的距離,長長的兩刀依次劃下去,一條項圈的雛形就有了,把多餘的皮料推到一旁,專心在手中的雛形上打磨切割,老練的動作,精緻的花紋,一指寬的黑色皮質項圈,竟然還可以刻上如此美麗的花紋,且相得益彰,典的像一件藝術品。

    高手啊……

    卡上鎖扣,用最精細的那枚小刀在中間的小巧吊牌上刻上聯繫方式還有寵物的名字,完工。

    杜成淵打量著手中的項圈,眉頭微微蹙起,似乎不是很滿意的樣子,旁邊大飽眼福,目睹整個行雲流水製作過程的的小師傅羨慕的看著他手中的作品,真牛逼。

    有點想據為己有,收藏起來。

    一想到只是給寵物戴,小師傅就感到可惜。

    杜成淵收起項圈起身對旁邊莫名歎了口氣的店員,道謝道:「謝謝。」

    小師傅連忙擺擺手,如果他知道這是那位傳聞中的著名建築師,肯定要跌破眼鏡,大呼一聲:「大材小用!」一個寵物項圈,不用搞得那麼高端吧?

    杜成淵從上上學的時候養成的愛好,私下裡很愛動手做一些模型,小物件,苗苗收到過很多舅舅親自做的手工藝品,其中有一件外表看起來是個歐洲風的行李箱,實則內有乾坤,打開行李箱後平放在桌子上,完全就是個小型的城堡內部構造,絲絨的大靠背沙發,紅磚砌成的壁爐,裡面有顏料繪成的火焰,小木頭堆在一起,微型桌子上有一盤似乎剛剛烘烤好的曲奇,花紋艷麗造型圓潤致的茶壺,茶盤裡圍了一圈和茶壺同色花紋的小茶杯,上方懸掛著水晶吊燈,底部鋪著雪白的羊絨地毯,隔壁的閨房裡是粉色的公主床,繫著飄逸的紗幔,上面鋪著柔軟的枕頭和被褥,用小手指戳一下,還能感受到它的彈性……

    精妙絕倫,華麗唯美。

    那是杜成淵在巴黎的公寓裡,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親自打磨製作,一點點的粘合繪製而成,送給侄女的生日禮物,微型雕刻的飾品參照了威廉古堡內的真實物,而大廳隔壁的閨房則是杜成淵自己設計。

    杜成淵之前沒考慮到要給燦爛做項圈,那個時候它還小,後來大一點了天氣又寒烈,也不怎麼出門,再後來自己諸事繁忙便將這件事忘了,昨天燦爛被當成流浪貓抓走的事情點醒了杜成淵,今天看到店員那一籃子的項圈,終於想起來這件事。

    說這件事重要,就重要在,它能夠很直接的讓旁人知曉這隻貓,有主無主,一般人便不會隨隨便便的帶走,且不提那些包藏禍心知道有主的寵物也要故意為之的人,他們才不管你是有主無主,只為利益。

    若不是現在身有不適,需要繼續在醫院觀察幾天,杜成淵就親自在家用自己的工具材料給它做一個更好的,這裡的材料有限,單一,並不能達到他預想中的效果,但聊勝於無,杜成淵把製作好的項圈捲成一團放進外套的口袋裡,剛重新坐下來,洗好澡也吹乾的燦爛恰好被抱了出來。

    燦爛看到杜成淵,喵嗚了一聲,向他打招呼,店員沖杜成淵笑了笑抱著燦爛去旁邊修剪毛毛。

    來到寵物店,滯留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燦爛煥然一新的被抱到杜成淵的面前,杜成淵接過燦爛,一一道謝,賬單早已結清,手上拎了些隨手在店裡買給燦爛的東西,離開了這家店。

    極少有這樣成熟英俊,花錢痛快的顧客,兩個小店員捧著臉挨在一起討論。

    「好帥啊……」

    另一個接嘴道:「而且對寵物超有愛,你剛剛不在,不知道,他親自在工作間給他的貓製作了個項圈,製作的時候我偷偷去晃了一眼,那專注的樣子,不要太迷人……」

    「你拍下來了嗎?」

    「我哪敢拍啊?被店長知道,不劈了我。」

    「對小貓小狗都這麼有愛心,若是成為他愛的人,一定很幸福……」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紅著臉低下了頭。

    旁邊的店員看不下,拍了她一把:「別做夢了,還是老老實實去整理倉庫賺錢來得靠譜。」

    「生活已不易,做做夢都不行麼,哼哼。」嘴裡嘟囔著,下一秒已經笑逐顏開的手拉手去了裡間的倉庫。

    回到醫院,洗白白渾身都舒坦的方致慵懶的躺在主人的床上打滾,床單被褥都全部換上

    了乾淨的,有洗衣液的淡淡清香味兒,雖然空氣中還漂浮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但這不妨礙燦爛的好心情,不時抬頭看一眼在裡面換衣服的杜成淵什麼時候從那扇門裡出來。

    又過了兩三分鐘後,換好衣服的杜成淵終於在燦爛的期盼中走了出來。

    燦爛眼神炯炯的看著杜成淵,用燦若星辰形容也不為過,然後,燦爛眼尖的發現,他的手裡拿著一樣東西。

    嗯?

    皮帶?有點短哎,不像是皮帶……

    燦爛一歪頭,想到了,項圈!

    因為他看到了項圈上還有一個皮質的圓形吊牌。

    方致成為貓這麼久,中間只有那次杜成淵帶他出去散步的時候給他系過鈴鐺,散步回到家後就解了下來,他想,杜成淵當時應該是用鈴鐺聲確定他的位置和方向,所以並沒有排斥,主人的一片好意,他領的。

    而現在……方致細想一下就也明白了,怕是為了區分家貓和流浪貓吧。

    杜成淵將床上的方致抱起來,兩個人坐在寬寬的窗台上,上面有四四方方的軟坐墊,杜成淵就坐在上面,一條腿盤起來放在窗台上,燦爛在他的腿彎裡,攀著他的膝蓋,眨著大眼睛盯著他看。

    杜成淵拿起項圈的一頭,在燦爛的脖子裡繞了一圈,親手扣上:「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還有你的名字,我的姓,如果哪天你再丟了,遇到好心人,會打我的電話,我就可以去接……走丟的你了。」男人頓了頓,低下頭看著腿間的神色懵懂清澈的貓,語氣溫和,神色清雋透著絲絲寵溺。

    項圈是可收縮的扣帶式,杜成淵扣的很鬆,拿捏好不會隨便甩一下頭就掉,也不會掬著它的脖子讓它不舒服的度扣的。

    燦爛表現的很柔順,沒有去用爪子扯突然扣在脖子上的東西,也沒有焦躁的喵喵叫,杜成淵看著這樣的燦爛,心內那一塊越發的柔軟,抬起手撓撓它的下顎。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家燦爛,特別體貼懂事。」眼含笑意,燦爛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那溫柔的眼神裡,心臟砰砰砰的狂跳。

    被誇獎的燦爛,往常一定非常得意,此時卻忽然有些羞赧,他攀著杜成淵的腿踩上去,然後向他走去,在離杜成淵的臉很近的距離停了下來,毛茸茸肉呼呼的貓爪搭在杜成淵隨意搭在膝上的手臂,仰著臉想要湊得更近。

    杜成淵不知道它要幹什麼,迎合著它,低下頭,笑瞇瞇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喵嗚——」親親你。

    說完,方致踮起後肢,雙爪貼在杜成淵的臉頰兩側,舔了下杜成淵的下巴。

    杜成淵忍俊不禁,抱起他,看著懷裡只有一小團的小傢伙,取笑道:「我還當你要咬我……」說完逸出一聲爽朗愉快的笑聲,玻璃窗映出他模模糊糊的樣子。

    燦爛看著玻璃窗裡杜成淵模糊的身影,看到他揚起的嘴角,跟著彎彎眼睛,也笑了,那笑容有點天真,帶著傻氣。

    杜成淵的手機就在他的笑聲中突兀的響了起來。

    杜成淵揉著燦爛的腦袋把燦爛放到窗台上,站起來去拿手機。

    「喂?」杜成淵的笑意還在,聲音透著愉快。

    打電話的是邵瑜,說的事情卻是杜成淵最在意的那件,燦爛敏銳的察覺到杜成淵斂起了笑意,神色變得鄭重,可見是頗為重要的事情。

    「那件事,有眉目了?」

    電話那頭的邵瑜聽到杜成淵的話後,沉吟了下,似乎在斟酌該怎麼開口。

    那邊長久的沒有聲音,杜成淵並沒有催促,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耐性十足。

    片刻後,邵瑜才接著道:「我排查了一些與你那位朋友比較相近的人的資料,需要你自己去核實具體是哪一個,我現在發到你郵箱,有空了你可以看一看,不過我勸你就算找到了,最好還是等你傷口養好,出院之後再去見對方。」

    邵瑜在律師這行征戰這麼多年,結交了不少政法線上的朋友,脾胃相投的幾個裡面有一部分還是有實權的警官,用內部系統幫杜成淵找起人來,事半功倍,只是鳳州地界如此廣袤,不說城市戶口,光是管轄之內的城鎮便十分可觀,同名同姓的實在是多,他排除了年齡差距過大,外貌明顯不像的一些,頗有效率的整理了十幾份個人信息出來,其中不乏年紀輕輕便逝世的人,怕好友找的人也在其中,邵瑜才有些束手束腳,其實早在兩天前他就整理好了,今天才決定發給成淵,其實不光是杜雲溪看出來對方之於杜成淵的重要,經過這件事,邵瑜同樣能夠察覺到,好友對於那個人的在意,非同一般,如此在乎,要麼有大仇要麼有深情,若是逝世的幾位裡面……

    邵瑜沒有接著想下去。

    病房裡立著的杜成淵捏了捏眉心,嗯了一聲後表示知道後話鋒一轉對邵瑜說:「過年準備在哪裡過?」

    邵瑜手敲在辦公桌上,想了想無奈道:「可能要去溫哥華,老太太已經下了旨,如果今年再不去陪他們跨年,要親自飛過來手刃了我。」語氣有些可憐。

    杜成淵笑道:「邵姨一向說一不二,只能祝你好運了。」

    邵瑜問道:「你呢?杜伯伯和杜姨不準備回鳳州過年?」

    杜成淵說:「他們兩個比我們仨都瀟灑,經常聯繫不上,不過我想,很可能不回來吧。」外面的世界精彩萬分,怕是已經忘了快過年了。

    邵瑜羨慕道:「我是不是也該攛掇我爸媽去環遊世界,體驗一下什麼叫做

    正確的養老方式?」

    又聊了幾句,才結束了童話,杜成淵放下手機,抬眸看向臥在那裡一直看著他的燦爛。

    「太陽這麼好,不睡一會兒?」語氣裡已經看不到剛剛的凝重,好似一切都是燦爛的錯覺,他依舊是那個永遠有著淡淡笑意的杜成淵。

    「喵嗚——」

    為什麼感到氣餒呢?

    燦爛甩下尾巴,翻了個身,面對著窗戶,閉上眼睛,心裡卻在揣摩杜成淵為什麼忽然凝重的神色,想著想著倒被他養出了睏意,爪子蹭了下眼睛,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

    背過身的燦爛並不知道,杜成淵的笑已經不見,眼神像是在投在窗戶外的四季青,然而神思已經飄向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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