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曉心裡駭然,也忍不住的做出了一個和蕭雨一模一樣的動作,連退三步,目光震驚的看著昏迷過去的戚染。
「她的吸毒史真的有三年多了?」雖然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戚曉仍是有些驚駭。
「沒錯,董事長,她肚子裡的孩子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樣子,若她不流產,生下的這個孩子,只怕會不健康,而且就算生下來了,也是一個小癮君子。」
戚曉現在可算是明白了戚染剛剛的怪異來源於哪裡,就算她沒有見識過毒癮發作是什麼樣子,也看過不少的電視,常識還是有的,聽說吸毒的人一旦毒癮發作,便會變得無比的瘋狂,為了能拿到錢換取一點毒品,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這也對她剛才求饒不成又想掐死自己的行為做出了合理的解釋。
「還有一點,董事長,這女人…夜生活十分糟糕,身上大大小小的那方面的病亂七八糟,你最好不要和她多做接觸。」蕭雨有替戚染號了一下脈,「脈狀很奇怪,我對中醫雖然有所涉獵,但也不精通,需要到醫院裡給她做個全身檢查才能徹底的瞭解清楚。」
戚曉餘悸未消的點點頭,有些頭疼的看著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戚染,猶豫了半響,才打了個電話給老爺子,將這邊的情況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戚老爺子沉默了幾秒鐘,當機立斷派了幾個人把戚染送回了藍爵。
因為戚染莫名其妙的出現,戚曉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寧,處理件也有些心不在焉,以走神的狀態她一直熬到了下班的時間,才慢吞吞的離開了明月。
到了集團的外面,戚曉竟然沒有看到顧毅君那輛熟悉的邁巴赫,她盯著那個空無一人的老位置,目光有些茫然,心裡卻泛著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顧毅君為什麼沒有來?
難道是今天早上她說的話太不客氣了,打擊到他的自信心,所以他就放棄了?
戚曉不自覺的咬了一下嘴唇,竭力的壓下心裡那股失望的情緒,她憤憤的攥了一下拳頭,顧毅君還說什麼永遠也不會放棄她,可是事實呢,她不過是說了兩句稍微嚴重一點的話,他就偃旗息鼓了。
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不能相信的!
戚曉招了招手,想攔下一輛出租車,怨懟的想著,他不來更好,省的他晃來晃去惹自己心煩。
但四周明月集團下班的工作人員見到顧毅君沒能接她,眼中紛紛流露出或嘲弄,或驚訝,或幸災樂禍的神色,讓戚曉更加的煩躁了。
「總裁夫人,我在這裡。」突然一輛勞斯萊斯的房車停在她腳邊,車窗搖下,映入眼簾的是王楚笑瞇瞇的面容。
「王管家?你怎麼會在這裡?」戚曉蹙眉。
「總裁有點事兒要忙,吩咐我來接你,快上車吧。」王楚下車,善解人意的給她拉開了車門,戚曉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上了車。
王楚爬到了主駕駛的座位上,見她面色似乎有些不悅,心下一笑,邊發動車子邊解釋,「總裁夫人可不要生氣哦,總裁是真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這才沒能來親自接你的。」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來不來都跟我沒有關係。」戚曉扭過頭,冷漠的回答。
王楚知道她這是口是心非,不由翹了翹嘴角,「對了,總裁夫人,你什麼時候把小公子帶來清園住一夜?你不知道吧,總裁在清園佈置了好幾個兒童房,還特地辟出個一個最大的房間打造成兒童樂園,就等小公子住過去呢。」
戚曉一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的說著,「小小若是想去,隨時都可以的。」他總歸是小小的父親,只要是小小開心的,對小小成長有利的,她一概不會拒絕。
「你不去嗎?」王楚回頭看了她一眼,「清園還是五年前的老樣子,總裁夫人不會覺得不習慣的。」
「我就不去了。」戚曉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回答,「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挽回,觸碰到的也是一場虛無。」
王楚聽著她淡淡卻不容置疑的語氣,心下暗暗一歎,看來總裁追妻之路還很遙遠啊。
不過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相信,只要總裁能持之以恆,即便夫人是塊冰做的,也遲早有一天會融化在總裁的懷裡。
到了曙光幼兒園,在門口恰巧碰到歐陽,卻沒有看到凌薇,簡單的交談之後,才知道凌薇因為懷孕了被歐陽勒令禁足在家裡,不許出門。
到了教室,幼兒園的學生們走的已經差不多了,她推開門,見到顧小小正抓著他同桌唐甜甜的手,一本正經的給她看手相,「甜小妞,你的愛情線很坎坷啊。」
唐甜甜小姑娘有一張可愛到爆的蘋果臉,聽到他這麼說,頓時睜大了一雙順潤剔透如黑水晶的眼眸,脆生生的開口,「是嗎?小小哥哥,為什麼會坎坷呀,還有愛情線是個什麼東西?和平行線一樣嗎?」
顧小小搖頭晃腦,煞有介事的回答,「愛情線就是愛情線,是代表了你長大後愛情的走向。」
「小小哥哥,我還小,我媽媽說不讓我說這些的。」小姑娘臉紅了,想抽出自己的手,小小聲的說著,「雖然甜甜也很喜歡小小哥哥,但甜甜還不想談這些。」
「甜小妞,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想和你談這些啊,我就是單純的想給你看一下手相,你別想歪了。」顧小小正氣凜然的說著,說完,還不忘教導了她兩句,「你小小年紀思想怎麼能如此齷齪呢,我們現在的任務應該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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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感覺一顆脆弱的少女心受到了傷害,哇的一聲哭了,紅潤的蘋果臉瞧上去可憐極了。
顧小小見她一哭,頓時鬆開了她的手,有些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我又沒有欺負你,你哭什麼,愛哭鬼最不討人喜歡了。」
小姑娘哭的更厲害了。
歐陽景和歐陽冉興致勃勃的看著這一幕,冉妞兒戳了戳自己哥哥的臉,一臉的鄙視,「老哥,你看小小,這麼大點就知道泡妞了,哪像你,呆頭鵝一隻,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歐陽景看了一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甜甜,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磨蹭了兩步還是走了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你別哭了,給你。」
歐陽冉傻眼了,齜牙咧嘴的道,「老哥,我讓你學著點小小,可沒讓你撬小小的牆角啊,你這樣做太不道德了!」
顧小小也一臉同仇敵愾的表情,「就是!太不道德了。」
戚曉站在教室的門口,差點兒笑出聲來,餘光瞥見歐陽辰東,也是一副囧囧有神的樣子,她忍不住的撲哧一笑,走了過去,提起顧小小,敲了他一記爆栗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把人家小姑娘都欺負的哭了,還不快道歉?」
「我又沒有做什麼。」顧小小嘀咕了一聲,但察覺到老媽似笑非笑的臉色,還是不情不願的開口,「對不起,甜小妞,我不該…讓你哭。」他還是沒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
唐甜甜是個乖巧的小姑娘,聞言抽泣著點點頭,「沒關係,小小哥哥,我沒生氣。」
「好小子,學會撬牆角了,幹得好!」歐陽辰東讚賞的看了一眼歐陽景,「爭取早點娶個媳婦兒,省的我為你操心。」
「老爸,我也要,我要一個和你一樣性格的老公,任我驅使,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那種。」歐陽冉舉起雙手叫道。
戚曉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些童言無忌的熊孩子啊。
歐陽臉色一黑,原來他在他女兒的眼裡,就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妻奴嗎?
別說,他真相了。
和歐陽一家三口愉快的告別後,戚曉帶著顧小小上了王楚的車,顧小小東張西望的觀察了半響,沒有發現顧毅君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
「老爸怎麼沒來呢?」
「幸好他沒來,要是他看到你這麼小就學會欺負女孩子,說不定要揍你。」戚曉警告他,「還有,你那個甜小妞的稱呼是幾個意思?好好說話!」
「老爸還不會揍我呢。」顧小小不服氣的反駁,「幼兒園的小女生太多了,甜小妞,婉小妞,這樣叫不是很好嗎?」
戚曉深深的覺得顧小小有點兒向風流公子的趨勢越走越遠了,自從他有了某個男人當靠山後,就越發的不聽她的話,反而把某個男人的言語當成聖旨一樣遵從。
她覺得有必要跟顧毅君交流一下,讓他把這個熊孩子的毛好好捋順一下。
戚曉沉著一張小臉到了戚家,剛下車,一眼就看到那輛邁巴赫正停在大門口,她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下意識的看了王楚一眼,卻得到一個無辜的笑臉。
「總裁夫人,小公子,我先走了。」
戚曉點點頭,目送他離開,然後牽著顧小小的走進了戚家,到了客廳,見戚老爺子面色沉重的坐在沙發上,大廳裡並沒有顧毅君和陸琛的身影,她四下打量了一下。
「爺爺,陸琛呢?還有顧毅君,他的車停在外面,他來了嗎?」
「他和陸琛在客房。」戚老爺子回答。
顧小小扔下手提包,「我去看看老爸和陸叔叔。」萬一他們打起來了,他哭一哭就沒事了。
說著,他蹬蹬的跑上了二樓。
戚曉看了一眼戚老爺子,緩緩的坐在他的對面,猶豫了半響,還是問道,「爺爺,戚染她…」
「我都知道了。」戚老爺子苦澀一笑,「這五年來她都住在藍爵,傭人還是原來的那些,我每個月都用固定的給她一筆錢,但多的也就沒有了,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五年來她竟然一直在吸毒,如今更是懷了身孕,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戚曉目光平靜,這些她早就猜到了,她煩惱的是該怎麼處理這件事,若是戚染吸毒的事兒曝光出去,對戚家的名聲可不怎麼好,「那爺爺打算怎麼辦?把她送進戒毒所?」
戚老爺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色彩,他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回答,「這樣吧,我先請國內最好的解毒師和醫生來替她戒毒,如果能成功,我準備把她送到國外,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回來,如果不能成功,那我也只能把她送到戒毒所了。」
戚曉沒有什麼意外的點點頭,戒毒所的戒毒採取的是一種強制的手段,手段殘忍,毒癮犯了的時候他們只會把你關在逸個密閉的房間裡,不聞不問,任憑你嘶吼掙扎,都無動於衷,冷眼看著你熬過那段非同一般的痛苦。
即使戚曉不曾看到過,卻也知道戒毒所的日子有多痛苦,畢竟戚染是爺爺的孫女,又見她如今這麼淒慘,到底是於心不忍,便想用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來給她戒毒。
戚曉能理解,「好的。」
「丫頭,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給她百分之三的股份嗎?」上次轉讓股份時,戚曉並沒有要顧老爺子全部的股份,因此他手裡還剩了一些。
戚曉搖了搖頭,面帶微笑,「我知道
爺爺自有主張。」
「我哪有什麼主張,我不過是希望戚染能每年拿著明月集團的分紅,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把日子混下去,也就滿足了。」戚老爺子歎息。
戚曉心中瞭然,爺爺不是個狠心的人,不管如何,戚染都是戚家的血脈,爺爺可以對她不理不睬,卻也不會任她到老了孤苦無依,給她百分之三的股份,靠明月集團每年分紅的這一筆錢,就足夠戚染能好好的活到老了。
「那…她的那個孩子,該怎麼辦?」戚曉問。
「我剛剛已經派人把她送到醫院強行流產了。」戚老爺子神色有些哀戚,眼中的悲傷如今的清晰,「我當年親自把於婕送到了流產的手術台,沒想到時隔多年,又親手把自己孫女送了上去。」
戚曉一驚,見老爺子一臉的悲痛,她壓下心裡的一抹歎息,柔聲安慰,「爺爺,這不是你的錯,怪只怪戚染她自甘墮落,才會有如今這個下場。」
對於戚染,她同情不起來,五年前戚染做的那些事兒還歷歷在目,要想讓她一筆勾銷的以一個姐姐的姿態原諒對方,難度不可謂不大。
與此同時,二樓的客房。
陸琛慵懶的靠在床頭,蒼白的臉色是掩飾不住的孱弱,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顧毅君,語氣帶著一絲嘲弄。
「你這算什麼?不計前嫌的幫助情敵?要知道就算你幫我,我也不會放棄曉曉的。」
顧毅君雙腿交疊,他懶懶的托腮,目光卻凌厲的盯著床上的陸琛,挑眉開口,「一碼歸一碼,幫你我不會後悔,但若你敢越過我的底線做出一些讓我無法忍受的事情,我依舊不會放過你!」
陸琛低低一笑,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撩人的味道,「呵…顧總裁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呢,為了曉曉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上。」
顧毅君翹了翹唇角,想起戚曉,眸光閃過一絲愉悅的笑意,就連聲音也變得輕柔了不少,「是嗎?多謝誇獎。」
這不是誇獎!陸琛冷哼一聲,「不過,你願意幫忙,不代表我甘心接受你的好意!」他特意在最後兩個字上咬重的音色,嘲諷意味呼之欲出。
「在我的地盤上,你不願意也得願意!」顧毅君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強人所難的意思,面上一片雲淡風輕之色,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開口,「曉兒把你當成家人,即便我再厭惡你,也會幫忙!」
家人兩個字讓陸琛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間的龜裂,但很快的,他就若無其事的道,「顧毅君,你太自以為是了,也許在華夏,我的影響力不如你,但若論起全世界,你覺得我會輸給你嗎?我自己都無法辦到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替我辦到?」
顧毅君不置可否的冷冷一笑,「辦不辦得到我們拭目以待,你先按照我的話去一趟就可。」
「憑什麼你叫我去,我就去?」陸琛玩味一笑,目光透著一絲揶揄,「我就不去,你能奈我何?」
「你不去,我自會叫人押你去!」顧毅君不理會他挑釁的語氣,淡定的道,「相信陸先生也不願意被人套上枷鎖,強行被押著走一趟吧!」
「顧毅君!我告訴你!你少威脅我,惹惱了我,老子把整個b市都炸了,叫b市所有的人都跟我一起陪葬!」陸琛陰晴不定的性子似乎又回來了,他眉眼透著一絲陰霾,彷彿某個城市早上升起的久久不散的霧霾,「反正你知道我的情況,叫這麼多人跟我陪葬!我不虧!」
「暫且不提你的計劃會不會成功,退一萬步講,只要我把你的這句話轉述給曉兒,估計第一個要把你押走的人就是她了!」顧毅君好整以暇的笑了笑,目光冷淡如冰,「還有,既然來了b市,就給我安分點!不管你是要炸了哪裡都好,但只有一點!若你造成的麻煩會給曉兒帶來一絲不好的影響,相信我,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陸琛蒼白的面色變幻了一陣,突然他笑了,笑的眉梢眼角皆是勾人的春意盎然,「你多心了,我遠比你更在乎曉曉,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顧毅君重重的冷哼一聲,聲音冷冽,「那最好,否則即便曉兒會生氣,我也絕對會把你趕回紐約去!」
顧小小坐在椅子上,晃動著兩條小腿,茫然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終於忍不住的開口,「老爸,陸叔叔,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而且,不科學啊,老爸和陸叔叔居然沒有打起來。
「等你長大了就能聽懂了。」顧毅君摸了摸他的頭,眉眼柔和如水,「小小,我現在真的很慶幸,雖然你和陸先生相處了五年,但沒能近墨者黑,不愧是我的兒子,心志堅定,非同凡響。」
「嘖,是我應該慶幸吧,雖然小小是你的親生兒子,但沒遺傳到你的性格,果然是我教導有方嗎?」陸琛立即反唇相譏。
「兒子,去告訴你陸叔叔,叫他承認技不如人吧,只要他願意甘拜下風,我會不會吝嗇幫忙的。」顧毅君把顧小小抱起來,諄諄教誨。
「小小,你去告訴你爹,我的事用不著他多管閒事,真是瞎操心。」陸琛寸步不讓,「叫他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自有主張。」
「兒子…」
「小小…」
顧小小蚊香眼的看一眼老爸,又看一眼陸叔叔,果然要打起來了嗎?那他要不要哭一哭呢?
「三天後,時間你定,如果到時候我沒有看到你的人,後果自負!」顧毅君丟下一句話,抱著顧小小,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留下陸琛神色變幻的注視著他的背影,眸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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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下,戚曉和老爺子的談論也到了尾聲,見到顧毅君走下樓來,戚曉不由斜睨了他一眼。
「曉兒,等會兒你跟我去一趟軍區大院?嗯?」顧毅君抱著顧小小坐在她身邊,偏頭詢問。
「為什麼?」戚曉本能的想拒絕。
「有兩件事。」顧毅君斟酌了一下言辭,「父親欠你和小小一個道歉,還有方何…似乎想弄死方柔,方柔躲在顧家不敢出門,你確定要錯過這一場好戲?」
弄死方柔?戚曉驚悚了。
她還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小小就興奮的說話了,「好呀,好呀,我去,我們馬上就走吧!」
「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為!」戚曉瞪了他一眼。
「我從來不會落井下石,若是有人落了井,我只會幫她把井蓋蓋上。」顧小小狡黠一笑,理所當然的回答。
戚曉:「…」這個熊孩子是誰生的?
「還有一點,方何大概是覺得婚禮的那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他說還要問問你一些細節。」顧毅君又慢吞吞的開口了。
聞言,戚曉心裡一堵,「有沒有搞錯,那天我就是個旁觀的觀眾,跟我有什麼關係?」躺著也中槍嗎?
「畢竟,那天鬧的那樣對,對顧家的名聲也有所損害,方何不認為是我和顧景濤會做出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兒,所以他有理由懷疑是你在背後挑唆的。」顧毅君實話實說。
戚曉默默望天,「那是方何不知道你和顧景濤有多陰險。」
「是嗎?大概吧。」顧毅君淡定的喝茶,自動把她的諷刺當成了誇獎。
「丫頭,你就去吧,方家的事也該拉下帷幕了,況且,你也該看看,看看方何那個老東西會不會還想針對你,若是他依舊死性不改,你也好防備一下。」戚老爺子開口了。
戚曉點點頭,「好吧。」
在戚家用了一頓晚飯,戚曉才帶著戚小小去了軍區大院,到了顧家,一進客廳,她就聞到了空氣中戰火的味道,氣息緊繃,壓抑的讓人心臟都覺得難受起來。
顧父,祝春芳一臉的不愉快,臉上的表情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只有顧老爺子和顧景濤,宛若沒事人一般,置身事外的姿態讓戚曉好生無語。
方何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面色陰沉,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方柔跪在他的腳下,楚楚可憐的扯著他的褲腿,嘴裡哀聲的呼喚,「父親…」
「滾!我不是你的父親!」方何一腳踹了過去,不過一兩天就已經形銷骨立的方柔頓時如一塊抹布一般被他踹出了一米遠,她趴在兵冰冷的地板上,對身上的痛楚渾然不覺,只悶悶的哭著。
「岳父,好歹方柔也做了你二十幾年的女兒,即便不是你親生的,也是你疼了這麼久的,你何必這麼狠心呢。」顧景濤語氣似乎極為的心疼和憐惜,但他卻沒有扶方柔一把的意思。
「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和方柔離婚!」經過了這兩天的沉澱,方何陰測測的眸光更加狠戾了三分,語氣是一縷穿堂風,讓人身心都跟著冷了下來,「我絕對不會讓她背著方家女的名聲嫁入顧家!你們馬上離婚!不管以後你們是從此分道揚鑣還是復婚,那都不關我的事情!」
聞言,戚曉只覺骨子裡一股冷氣蔓延,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涼薄的中年人,他這是要把方柔往死路上逼啊,哪怕方柔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好歹他也疼愛了二十幾年,養育之恩是不可抹殺的,可一旦少了那點血緣關係,他立即就能翻臉不認人,一步步的把方柔逼上絕路。
方柔剛出了這樣的事情,本就不堪的名聲已經搖搖欲墜,若再顧景濤和她離婚,只怕方柔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了,那她今後的命運…?可以想見了。
方柔聽到了他絕情絕義的話語,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消失了,她透過凌亂的流海看了一眼方何,可他眼底是一片全然的冰冷,全無半點以前對她的疼愛,黑暗絕望的感覺籠罩了她全部的思緒,她目光變得呆滯,身體不自覺的瑟瑟發抖。
「不可能,既然我已經明媒正娶了方柔,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和她離婚。」顧景濤一口回絕。
「你瘋了!?顧景濤!顧家絕對不會接受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是…」祝春芳一臉嫌惡的看了一眼方柔,語氣強硬,「這麼骯髒的女人,怎麼可以嫁入我顧家,成為顧家的媳婦?不行!我堅決不同意!你們馬上離婚!」
顧父雖然沒有說話,但臉色表現出來的味道已經說明一切了。
「不行!」顧老爺子發話了,「老二在婚禮前就知道了方柔的身世,卻還是決定舉辦了婚禮,如果這個時候再傳出他們離婚的消息,外面的人會怎麼看待我們顧家?!」
「說到這個!我也想問你!顧景濤!既然你早就知道方柔這個野種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麼還要如期舉辦婚禮?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丟盡顏面?!」方何聽了老爺子的話,也想起了這一點。
聽到『野種』兩個字,方柔的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眼淚滾滾而落,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不是方家的女兒,就代表以後優渥奢華的生活一去不復返,她頭上的那些光環再也不屬於她,甚至她連一個棲身之所都沒有了…
顧景濤很想說是,但覷到方何氣到似乎要**的目光,還是好心了一回,言辭比較婉轉,「不好意思,我也是在婚禮的那天才知道的,等我瞭解完畢後,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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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知道他說的一切都是推脫之詞,但事已至此,處理好眼前的麻煩才是關鍵,「昨天我已經和那個賤人離婚了!我最遲明天早上就會登報和方柔脫離父女關係,就算你不肯離婚,方柔也只會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和我方家再無一絲半點的糾葛!」
方柔身子一顫,不顧身體鑽心的疼痛,匍匐著爬到他的腳下,扯著他的褲腿,「父親,您真的不要我了嗎?!」
「滾開!你碰我一下我的覺得骯髒!」方何打開她的手,看著方柔的眸光像看什麼骯髒的細菌,「我不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你的姨夫!你不是很喜歡你姨夫的嗎?以後你可以好好對他盡孝了!」
這兩天,他親自調查了一下向鳳棲的私生活,以前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軍隊,又堅信自己是個賢良淑德的,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可不查不知道,等一查那些腌臢的事兒瞬間就暴露在陽光下,原來這麼多年來,他不止被戴了一頂綠帽子,腦袋上都快綠雲照頂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向鳳棲在當年生方柔時難產,導致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那後面的這二十幾年來,她還會不會弄出第二個,第三個方柔給他喜當爹?
只要一想到這點,他就恨不得殺了向鳳棲,可是他不能,鬧的這樣大,現在幾乎全城的關注力都在他身上,若是他一旦動手,軍中上面的首長也包庇不了他!
不過,既然不能弄死這對母女賤人,他有的是方法讓這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有孟家!他們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戚曉看到了方何眼底猙獰的笑意,頓時心驚肉跳,她有預感,包括孟家,方柔,向鳳棲在內的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如她所想,在幾天後,戚曉在街上看到瘋瘋癲癲的向鳳棲在垃圾箱裡翻著那些搜飯剩菜的時候,在看到孟家一夕之間轟然倒塌的時候,在看到孟邵東被人追債,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都證實了她此刻的猜測。
此乃後話,容後再說。
方何挑起方柔的下巴,手指捏著她精緻的下顎,獰笑開口,「方柔!你很有運氣,一個血液骯髒的野種竟然享受了二十幾年的大小姐生活,直到現在,你也因為嫁給了顧景濤而逃過一劫,但是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性,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才能一解我心頭只恨!」
方柔被他的話嚇的淚如雨下,身子顫抖個不停,她嘶啞著嗓子,哭了太久眼睛腫如核桃,「父親,我沒有做錯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的存在就是一種錯!你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你的存在讓我覺得恥辱!」方何陰森森的吐出一句話,然後像甩垃圾似得把她甩到地上,他騰的站起身來,「既然你們執意要這個葉總當你們顧家的媳婦,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告辭!」
走到門口時,他看到了面色淡然的顧毅君和戚曉,以及看的興致勃勃的顧小小,不由頓下腳步,目光直直的看向戚染,「戚曉!這件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如果這個真相是顧家私底下透露給他的,他
戚曉忍不住咂了一下嘴,毫不客氣的出賣了某個男人,「方伯父,你把我想的太出神入化了,我還沒有那個本事,誰是始作俑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她這是躺著也中槍啊。
方何陰冷的視線立即轉而落在顧毅君的臉上,冷冷的擠出兩個字,「是你?」
「不是。」顧毅君學著戚曉的方式,也毫不遲疑的把某人出賣了,「是你的好女婿。」
方何凌厲的目光頓時射向顧景濤,可得到的回應卻是他無辜的笑臉,他攤了攤手,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岳父,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咯?戚曉嘴角抽搐。
方何忍耐著心中劇烈的怒火,大步流星的離開,方柔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悲從心來,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哭什麼哭!你這個掃把精,喪門星!野種!骯髒的產物!」祝春芳厭惡的皺了皺眉,破口大罵,「滾出顧家!我們顧家絕對不會接受你這樣噁心血脈的兒媳婦!」
方柔蜷縮起身體,纖細的身子蜷成一團,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憐的味道,戚曉有些看不過去了,她向來對事不對人,方柔雖然做了一些不對的事兒,但也不算太過分,況且,她是誰的孩子,這一點她一直也被蒙在鼓裡,祝春芳的話太傷人了。
她疾步走過去,把方柔攙扶起來,「你沒事吧?」
方柔目光空洞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眸中湧出刻骨的仇恨,「戚曉!你滾!用不著你假惺惺!你現在得意了嗎?滿意了嗎!我落到這種下場不都是你造成的嗎?少來惺惺作態,即便我不再是方家的小姐,也用不著你來施捨!」
戚曉帶著關切笑意的臉立即沉了下來,好心當做驢肝肺!既然她不領情,自己又何必去關心這樣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顧景濤自導自演,親力親為策劃的,她半點都沒有摻合進去,方柔有資格立場和資格來指控她?
戚曉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手,看著方柔慢慢的上樓,背影透著絕望死寂的氣息。
祝春芳還在喋喋不休的怒罵著,顧景濤原本是想對方柔和顏悅色一點的,畢竟,她還沒有犯到他的底線,她雖說算不上無辜,但也罪不至死,他既然娶了她,就不介意對他稍微寬和一點。
可她既然不識相,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顧景濤!你是怎麼回事?你既然發現了方柔的身份,就不應該舉行那個婚禮,更不應該在那
那麼多人面前把真相抖落出來!」顧父疾言厲色的把矛盾對準顧景濤,炮轟個不停,「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顧家成為一個大笑話?現在b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我們!」
「放心吧,父親,現在看方家笑話的人比較多。」顧景濤很是淡定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肯和方柔離婚?她那樣…」似乎是怕說出什麼髒話失了他的形象,顧父惱怒的又問,「娶了一個這樣的老婆,你不覺得丟人現眼嗎?!」
「就是!聽你父親的,趕快和方柔離婚!」祝春芳也在一旁搭腔。
顧景濤無所謂的笑了笑,「我沒想過要離婚,未來會不會離,不在我思考的範圍內,再說了,爺爺剛才也說過了,現在傳出離婚的消息,對顧家的影響不好。」
他看著眼前這個名為自己母親的人,心頭劃過一絲病態般的快感,從小他的生活就在她頤指氣使的命令下度過,無論他做什麼事,都必須要服從她的吩咐,甚至他交什麼樣的女朋友,娶什麼類型的妻子,她都要橫插一腳。
現在,他娶了一個名聲那麼不堪的方柔,如他所想的,她果然是暴跳如雷了。
戚曉看了一眼明顯氣得不輕的祝春芳,總覺得顧景濤這孩子是黑化了。
主要人物退場,戲也看完了,顧小小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的跑到老爺子面前去刷好感度了,「太爺爺,你吃飯了嗎?餓不餓?」
「我剛吃過了,小小呢,吃了嗎?」面沉如水的顧老爺子立馬笑容可掬,抱住他軟綿綿的身子,「小小真乖,還會關心太爺爺有沒有吃飯。」
小小咧嘴一笑,笑的乖巧又萌萌噠。
「小小,我是你爺爺,快來我這裡。」顧父的注意力在看到小小時頓時被轉移了,他剛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不想嚇壞了自己的孫子,「給爺爺抱抱。」
顧小小還在對上次他不認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懷,聞言一扭身子,悶悶的聲音傳過來,「爺爺好壞,上次都不承認小小是老爸的兒子,還那麼說小小的老媽,小小不喜歡爺爺。」
聽了他的話,顧父臉上那點子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他悻悻的收回了張開的雙臂,想道歉似乎又有些拉不下臉,只哼哧著回答,「上次是個誤會,爺爺也不知道真相。」
「我聽別人說,爺爺是軍人,軍人不都應該明察秋毫的嗎?」顧小小對這個爺爺很不滿意,撅嘴抱怨,「連老爸和太爺爺都知道小小是老爸的親生兒子,可爺爺居然不相信,實在是太傷小小的心了。」
顧父搓了搓手,上次和今天哪能相同?在他看來,只要確認了顧小小是顧家的血脈,他才能心無旁騖的去接納他。
戚曉彎起唇角冷冷一笑,難怪顧景濤和顧毅君對他這個父親都只是面子情,對他沒有一點兒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景仰,原來這都是他自己鬧的。
前些年偏寵小兒子,被祝春芳哄的團團轉,現在又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方柔說的兩句話,而質疑顧毅君和顧老爺子,真不知道在他的心裡,是用什麼樣來衡量這種親子關係的。
難道天生的親近還不足以表明許多東西嗎?難道兒子的信誓旦旦和父親的相信都不足以動搖他那些可笑的自以為是嗎?
「小小乖,以後爺爺會對你好的。」顧父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來。
顧小小很明顯不買賬,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他,專心的和顧老爺子說話。
「太爺爺,今天我和太外公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呢,吃了些什麼?」
「我…」顧老爺子正準備回答,就聽見顧父已經搶先一步的開口,「老大媳婦,既然已經證實了顧小小是我顧家的子孫,那他自然該回到顧家,怎麼能和你一樣住在娘家呢,這不合規矩!」
戚曉皺眉,極端的討厭顧父這種專斷橫行又自以為是的性格,他以為她願意小小回到顧家嗎?若不是想著給小小上戶口,顧毅君又不肯和她離婚,她是不會讓小小姓顧的。
何況老爺子當初答應她,讓小小認祖歸宗不會給她的生活帶來半點影響,難道顧家是要出爾反爾了嗎?
「好了!小小和戚丫頭怎麼樣是他們自己的事,當初我讓小小認祖歸宗的時候就說了,我絕對不會勉強戚丫頭。」還好,她的擔憂很快就在老爺子不容置喙的話下如雲煙般消散了,「當初我告訴你,小小是毅君的兒子,你不相信,還私下底和方柔去做了那個什麼見鬼的親子鑒定,這下好了吧,小小不待見了,你覺得他會希望和你這樣的爺爺生活在一起?!」
顧小小很給面子的搖搖頭,抱住老爺子的脖子,「我只和老媽在一起,她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父親,那怎麼能相提並論,我當初之所以會懷疑小小的身份也是受了方柔的挑撥,再說了,戚曉畢竟消失了五年,突然帶回來一個孩子,說是毅君的,我會懷疑也是情有可原啊!」顧父據理力爭,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哪裡有做錯。
戚曉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一股恥辱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深吸一口氣,才壓下了想越過他長輩的身份質問他的衝動,冷聲開口,「顧伯父,我想你誤會了,若小小不是顧毅君的孩子,我是不會讓他們見面的,說不定這輩子也都不會再回來b市!」
她從來沒有為顧毅君守身如玉的想法,在最黑暗的時期她甚至自暴自棄的想過她乾脆嫁給陸琛,和他過一輩子算了,但因為種種的原因,她最後還是沒有那麼做,這才有了今天的發展。
顧毅君聽到她最後一句話,舒展開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目光陡然變得凌厲,「
父親,你之前誤會了曉兒,現在真相大白,您難道不覺得應該給曉兒一個道歉嗎?!」
「哪有長輩給晚輩道歉的道理!」顧父是屬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他同樣皺著眉,「我承認那件事我太急功近利了些,但若是你們一早就答應做個親子鑒定,就不會鬧成那樣了。」
戚曉目光冷然,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做錯了卻沒有一點悔意,呵呵…
祝春芳見到這兩父子又在唇槍舌戰,頓時露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顧毅君冷眼看著,如今的祝春芳再也翻不起浪花來,她鬧騰的地步也僅限如此了。
「曉兒,我們走!看來我今天不該讓你來這裡,抱歉。」顧毅君逕自上前抱住顧小小,顧小小也很配合,主動伸開了手。
「孽子!我說的有錯嗎!顧小小是我顧家的子孫,必須養在顧家!我不管你和你媳婦是怎麼樣,但顧小小絕對不能流落在外面,要不然外界的流言蜚語還不知道有多麼難聽!」顧父怒不可遏的低吼。
顧毅君冷眼瞥了他一眼,拉住戚曉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個混賬!不孝子,他是不是非要把我氣死了才肯罷休!」顧父捂著胸口,感覺心臟因為跳動的太過劇烈有點承受不住的在隱隱作痛。
「我看是你要把我氣死了才肯罷休!」顧老爺子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大重孫子離他遠去,頓時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小小好不容易能來軍區大院一回,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父親,小小本來就是我顧家的孩子,怎麼可以養在外面?」顧父一派大男人主義的樣子,義正言辭,「我明天就去把他接過來!」
「糊塗,你怎麼年紀越大越犯糊塗了!」顧老爺子重重的用枴杖敲擊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你難道沒看出毅君的心和你這個老子離的越來越遠了?你是不是非要把你身邊的親人都推到十萬八千里外你才滿意?!」
顧父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做的事兒哪一件不是為他考慮的?當初讓他娶方柔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顧家,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後來我暗地裡做了他和顧小小的親子鑒定,不也是害怕他受了戚曉的蒙蔽?現在確定了顧小小是我顧家的血脈,那我把顧小小接過來,讓他受到更好的培養和教訓,又哪裡做錯了!」
顧老爺子胸口起伏著,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他怕再和對方說下去,他就要腦溢血了,「行,你主意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我也不說別的,若你胡來,你也別停職了,我會叫人直接擼了你的位置,讓你一輩子窩在家裡混吃等死!」
說著他就上樓了,顧景濤掃了這兩人一眼,也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顧父面色陰沉的坐在沙發上,祝春芳不失時機的湊過去,給他出謀劃策,「老顧,顧小小可是我們顧家重長孫,哪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苛待了戚曉兩母子呢。」
「你說的沒錯,明天我就把顧小小強行接回來!如果戚曉不願意,那就請律師!」
……
車裡,戚曉心事重重的垂眸沉思,沒心沒肺的顧小小則一臉興奮和顧毅君說著話,說什麼方柔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之類的話語,聽的顧毅君一陣的啼笑皆非。
「曉兒,你別擔心,只要爺爺不鬆口,就算是父親也不敢越過他的意見擅做決定。」顧毅君察覺到了戚曉擔憂的眼神,不由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我是怕他們動強的。」戚曉悶悶不樂的開口。
「不會的,有我在,誰也不敢對你和小小動強。」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他的話有一股安撫人心的魔力,戚曉忐忑的心情奇跡般的平靜了一些,她偏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柔光蘊含的柔情讓她臉頰一熱,心裡莫名的跳動著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愫。
她記得,她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喜歡上顧毅君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似乎想撫平皮膚上灼熱的溫度,可伴隨著往日那些她和顧毅君相戀到相知的回憶呼嘯而來,她越發的臉紅心跳。
「如果你父親態度強硬的要搶回顧小小,那應該怎麼辦?」戚曉不想讓他察覺出自己的異樣,飛快的轉移話題,「若是他不顧一切的太搶回顧小小,我怕我阻止不了他,而且在法律效應上,我和你還是合法夫妻,顧小小接受顧家的教育在顧家生活是理所應該的。」
顧毅君突然踩了剎車,在戚曉不明就裡的注視下,他倏地伸手攬住了戚曉的腰肢,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靠近了她,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曉兒,對不起。」
近在咫尺的就是他的俊臉,同她氣息交纏的就是他的呼吸,戚曉只覺自己的心跳更快了,臉頰的溫度也燙得嚇人,她目光飄了飄,不敢和他灼灼的眼神對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顧毅君嗓音沉沉,似漫天黃沙裡突起的一縷沉重的風,刮過人的面頰,心頭,帶著淡淡的刺痛。
「若我不是顧家子,若我只是顧毅君,今日的一切種種你都無需面對。」
戚曉眼睫毛顫了顫,如翩翩起舞的蝶翼,她慢慢抬起眼簾,望進他漆黑卻幽暗的眼眸,沉默在兩人之間瀰漫,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的開口,「我不曾為我當年的選擇後悔過。」
顧毅君一怔,她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太多,是不曾後悔嫁給他,愛上他,或者是…離開他?
戚曉淡淡一笑,垂下眼簾,掩住眸內一閃而過的感動,若是其他人,顧毅君可以披荊斬棘的除掉全部阻礙,但那個人好歹是他
的父親,生了他養了他的親生父親,他為她做的,已經到了他能做的極限。
這一點,她知道。
也正是因為她知道,所以她不會怪他。
顧小小鼓著腮幫子,不知道老爸和老媽上一秒還在打情罵俏可下一秒氣氛就變得這麼沉重。
「我願你處世安好,不受半點風霜的打擊,若有困難,我會擋在你前面,替你征戰,若我哪日成了你的敵人,我願親手了結了自己。」顧毅君聲音飄忽,似一抹捉摸不定的風,飄忽幽幽,「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
戚曉聽得心頭大震,她壓下心裡複雜的情緒,咬了一下嘴唇,「說這些幹什麼。」
顧毅君抿了抿嘴,在她額頭落在蜻蜓點水的一吻,然後放開了她,「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在,我就在。」
戚曉攥了一下拳頭,總覺得他這句話大有深意,彷彿猜到了什麼似得,又像在下一個決定前的前兆,她平息了心中翻滾的不安感,看了一眼一臉沉思的顧小小。
難道顧父真的會一意孤行的強硬奪回顧小小?
沒過多久,她的不安感被證實了,翌日等顧毅君和戚曉去接顧小小放學的時候,見到曙光幼兒園的門口亂成一鍋粥。
幾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還有一輛威風凜凜的悍馬突兀的擋住了許多人的腳步,接送孩子的家長們紛紛停下步伐,各個伸長了脖子眺望打量。
戚曉心裡一沉,想到了什麼,偏頭看向顧毅君,見他面色冷冽,眉弓如刀,「你父親?」
「應該是。」顧毅君停了車,和戚曉大步的趕到了幼兒園門口。
扒開層層疊疊看熱鬧的人群,在人群的中央,果不其然的她看到了一身軍裝的顧父,和他形成對立局面的是護著顧小小的安萊。
「顧先生,顧總裁和戚小姐吩咐過我,如果不是他們親自來接顧小小的話,任何人都不能把小小帶走,包括你,所以恕難從命!」
「他是我的孫子!我憑什麼不能帶走?!」顧父身後站著一拍警衛兵,氣勢磅礡。
安萊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她自然也聽說了方柔婚禮那天的事情,相信老大不會讓這位首長帶走顧小小。
「父親!你夠了!」顧毅君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見顧小小躲在安萊的身後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心疼,「小小,你沒事嗎?」
顧小小連忙撲到他懷裡,囁嚅著開口,「老爸,爺爺好嚇人,他剛剛想讓那些兵把我抓走,幸好園長阿姨來了。」
「多謝你了。」顧毅君看了一眼安萊。
「不用,老大,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安萊搖了搖頭,退到了一旁。
戚曉默默的也走了過去,拉住顧小小的一隻手,和顧毅君並肩站在一起,看著面色鐵青的顧父。
「顧毅君!你什麼意思?我接我孫子放學難道還要經過你的批准嗎?」顧父怒火蹭蹭蹭的上漲,差不多七竅生煙了。
「接小小放學?」顧毅君冰冷的視線自他帶來的警衛兵身上緩緩的掠過,「父親就是這麼來接小小放學的嗎?你也不怕引起騷亂?」
「顧毅君!你就是用這樣的態度來和我說話的?」顧父何嘗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頓時惱了,「你就不怕有人說你不孝?」
「父親,是你咄咄逼人在先。」顧毅君面無表情,冷峻的面容刀削一般的鋒利,「小小不願意,你就帶著這麼多人想要把他強行帶走,他是你的孫子沒錯,但他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你能不能遵從一下他的意見,問過他是否願不願意,再做決定?」停頓了一下,他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不,是我想岔了,你根本就不會過問,對我也好,對小小也好,你從來都只會發號施令,而不會注意別人是不是情願的。」
顧毅君一出現,聽到他的稱呼,眾人就知道了顧父的身份,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是軍隊裡的首長親自上門了。
「我不和你多廢話,總之顧小小是我的孫子,把他帶回顧家是理所應當的。」顧父平生最注重掩面,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來,他看了一眼古靈精怪的顧小小,「你和小小馬上跟我回軍區大院!」
「辦不到!」顧毅君鏗鏘的吐出三個字,擲地有聲,「除非小小心甘情願,否則我絕不會勉強他!」
「我不願意。」顧小小連忙開口,他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大部分都認為顧父說的有道理,他掩住轉了轉,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爺爺好嚇人,他剛剛把我胳膊都捏疼了,我才不要跟他回去,我要跟老爸老媽在一起,嗚嗚…」
不明真相的觀眾向來是隨波逐流的,見到顧小小哭的小臉泛白,精雕細琢的粉嫩小臉蛋是滿滿的委屈和害怕,眾人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了,看來是這個孩子的爺爺對他不好,所以他才不想回去的。
輿論立即一邊倒,偏向了顧毅君和顧小小這邊。
戚曉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為顧小小點了三十二個贊。
「顧小小!別胡說!」顧父頓時急了,凶相畢露,語氣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味道,「顧毅君,帶小小跟我回去!在外面你也不嫌丟人現眼!」
「你不嫌我都怕什麼?!」顧毅君固守陣地,寸步不讓,他語氣森冷,一字一頓,「父親,你是不是非要我脫離顧家,你才肯滿意?!」
一石投下千層浪,湖水蕩漾,撥浪滔天,說的大概就是他這句話造成的轟動驚駭效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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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群眾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色冷淡的顧毅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錯覺,就連戚曉也有一瞬間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饒是顧父也是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你說什麼?!混賬!你背著顧家的姓氏,骨子裡留著顧家的血液,你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顧毅君眉眼淡淡,但投出來的絕然毅然卻說明了他已經下了決定,不容更改。
戚曉偏頭看著他,不可否認,這一刻她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顧父之所有能言之鑿鑿的要帶走顧小小,無非是因為顧毅君是他的兒子,小小又是顧毅君的兒子,單憑身份,就是斬不斷的。
而顧毅君為了不勉強她和小小,竟然願意做到了這一步嗎?
顧毅君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也偏頭對她一笑,笑容溫暖,如三月裡拂過面龐的春風,讓人心生暖意,兩人目光對視,戚曉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認真,愛意,決心和執著。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這就是他愛她的方式麼?
「顧伯父!你要把小小帶回顧家我接受。」戚曉突然收回了目光,面色恢復平靜,眸光淡然。
她話音落地,不止顧父,就連顧毅君和小小都驚訝了,四周的竊竊私語也變成了死水一般的平靜。
「你說真的?」顧父皺眉,實在不相信前一刻還不願意的戚曉居然會主動妥協。
「但是有一點伯父你別忘記了,我和顧毅君在結婚後就一直住在清園,所以小小要回顧家,也只會住在清園。」戚曉斬釘截鐵的繼續說著,沒有錯過顧毅君眼尾一閃而過的驚喜若狂。
顧父頓時一臉便秘的表情,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那你們每個月你必須帶顧小小回軍區大院。」
「應該的。」戚曉笑了一下,但眼底卻沒有半點情緒。
乘興而來的顧父鎩羽而歸,直到顧父上了那輛軍用悍馬,帶著一排警衛兵揚長而去,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戚曉才長長的歎出一口氣,眼神複雜。
「曉兒,其實你…」顧毅君雖然欣喜她說要帶著小小住進清園,但他絕對不希望以這樣一種方式。
戚曉倏然打斷了他的話語,轉頭定定的凝視著他,目光坦然,「這是我自願的。」
這也是我…報答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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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一萬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