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是被尿憋醒的,膀胱裡傳來一陣壓力,不太急迫,輕柔的提醒他去廁所解決個人問題,然而縮在床上,他又不太想動,似乎睡得太久,讓渾身每一根筋骨都鬆弛了下來,只剩下睏倦和懶散,根本不想離開這張讓人舒服的軟床。
還有後背也暖暖的,魏陽看著床邊黑漆漆的地板,漫無目的地發著呆,又不自覺的往後靠了靠,感受著背後傳來的那抹讓人心安的暖意……等等!怎麼會有暖意!
意識終於搭上了弦兒,魏陽身體一僵,艱難的扭過了頭,只見他身邊睡著個男人,柔軟的黑髮散在額前,雙眼輕輕閉著,呼吸平緩而安靜,英俊的就像位等待被公主喚醒的王子。
然而看著這位「睡美男」,魏陽心中只有臥槽二字,現在幾點了?齊哥你就不能自己打個地鋪睡嗎非要跟我搶床!木著臉從床上爬了起來,又木著臉去廁所放了個水,當魏陽再次走到床邊時,不由深深歎了口氣。
這尼瑪也太愁人了,張小天師什麼都好,就是非要睡床這點讓人糾結,你們搞抓妖的不是經常露宿野外嗎?打打地鋪不也挺好,哪怕換著睡床都行啊,總不能老讓他這個屋主打地鋪吧?然而這時要叫醒人,八成會被削一頓,也不知這傢伙有沒有起床氣……
一陣夜風吹來,魏陽打了個寒顫,這季節早晚溫差可是不小,他這間屋還在一樓,夜裡地板又潮又涼,睡地鋪背都快斷了,他是真不想再打地鋪了。看了眼張修齊那規規矩矩,雙手放在小腹上的標準睡姿,他心下一橫,不過就是擠一張床嘛!兩個大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看齊哥這棺材板睡姿,肯定不會踢他下床吧?
咬了咬牙,魏陽悍然又爬回了床上,這時他才覺出這種自己睡挺不錯的大床,放上兩個人還是有些緊張的,再怎麼縮起身子,背也快要挨到對方了,硬挺著撐了一會兒,他翻了個身。今天的月光還算挺亮的,透過薄薄的窗簾映了進來,輕輕柔柔的打在那人臉上,平日的冷漠和刻板似乎都被夜色掩蓋,只剩下有些孩子氣的恬靜柔和。
看著那張挺拉仇恨值的帥臉,魏陽有些發呆,如果沒有失去所謂的「天魂」,這人又會是如何一副面貌呢?像曾先生那樣神氣內斂、沉穩大度?或者跟孫二貨一樣活潑好動、心思淺薄?還是變成一個高手高高手,就像電視裡演的天師那樣邪魅冷峻,酷的沒朋友?
也許還是這樣更好,他不是一個誠實忠懇,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傢伙,與其被陌生人侵入自己的安全範圍,不如換這樣一個木頭當同伴,簡單率直,又安全可靠,還靜悄悄的十分好養活,就像老爺一樣。
輕笑了一聲,魏陽轉過身,也像對方一樣把雙手搭在小腹上,輕輕閉上了眼睛,在耳邊輕柔的呼吸聲中,繼續沉沉睡去。
……
下巴,好像,有點……硌……
迷迷糊糊中,魏陽覺得脖子那兒有點僵,下巴好像戳到了什麼東西,又硬又結實,硌得慌,又有些詭異的溫暖感。抬起手想要撐住床板,但是掌下居然有些起伏不平,還軟硬適…度…臥槽!魏陽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只見自己就跟只樹袋熊一樣半趴在張修齊身上,下巴枕著對方的肩頭,左手半摟在人家胸前,眼前那塊深色的棉質睡衣上還有片可疑的水痕……
噌的一下,魏陽就彈了起來,跳下床去。看著床上睡美男那皺巴巴的睡衣,他那張臉都快裂了!老子二十幾年養出來的好睡姿都被狗吃了嗎?!而且都被□□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沒醒!
嗯?魏陽突然反應了過來,床上那人還真沒醒!做賊一樣摸出了手機,他一看表,好吧,才5點半,經過這幾天的磨合,他可是記住了張修齊跟鐘錶一樣准點的生活作息,每天晚上9點半睡覺,早上6點起床,雷打不動。
心頭頓時一鬆,魏陽嚥了口唾沫,又尷尬的伸出手抹了把嘴,把嘴角掛著的口水擦掉,又撥拉了一下草窩頭,輕手輕腳的拿上錢包,偷偷出門買早餐去了。
半小時後,張修齊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像是感到了什麼不對,就想伸手往肩頭摸去。魏陽見狀立刻狗腿的湊了過來:「齊哥,你醒了!我已經買回來早飯了,正好趁熱吃!」
說著他遞過了對方的外套,賠笑著說道:「睡衣這種貼身衣物就要經常洗嘛,齊哥快換個衣服,我這邊還有洗衣機,等會一鍋洗了晚上就能穿。」
說著,他不由分說的把衣服塞進了張小天師手裡。張修齊眨了眨眼睛,他那腦袋反應本來就慢,這時被魏陽狂轟亂炸一通,又聞到了油條和肉包的香味,不由有些分神,乖乖的換上了外套,起身去洗漱了。
大大鬆了口氣,魏陽趕緊拿起「髒」衣服,跑去陽台扔到了洗衣機裡毀屍滅跡。等洗衣機轟隆隆的嗡鳴響起時,張修齊已經洗漱完畢,走回了書桌旁。魏陽趕緊又竄了回來,慇勤的招呼道:「齊哥,昨晚睡得還好嗎?累了一天呢,當然要好好休息哈哈哈……」
張修齊抬起手摸了摸肩膀:「沉。」
魏陽:「……」
這尼瑪是知道我犯了錯誤,還是單純覺得肩膀被壓得沉呢?心中暗自咆哮,可是面上不敢露出半點端倪,他賠著笑遞過了筷子:「呵呵……齊哥你還是先吃飯吧……」
又是睡了個對時,魏陽這次倒是沒再折騰什麼ど蛾子,跟著張修齊一起吃了個早飯,又把垃圾全部丟掉,走到書桌旁才看到了放在桌邊的玉蟬。
「咦?昨天我把它拿出來了?」把東西拿起來把玩了一下,魏陽突然想到一件事,「齊哥,這裡面不會再有什麼東西了吧?能不能拿去賣呢?」
這隻玉蟬雖然是葬器,又很可能是件黑貨,但是他手頭也不是沒有銷售渠道,就算賤價賣也能有個十來萬入賬
賬吧?總不能扔在家裡落灰。就是這玩意裡會不會存下什麼邪性的東西,若是還會傷到人,他心裡可就過意不去了。
「沒了。」張修齊淡淡答道,又補充了句,「還有兩隻,別處。」
「什麼?」魏陽不由一愣,什麼叫還有兩隻?
「三彭。」張修齊伸出手指,比了個三,點了點魏陽手上的玉蟬,「彭踞。」
又換了個手勢,比了個二:「彭躓、彭躋,還有兩隻。」
魏陽身上頓時一寒,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三屍蟲都是三隻一組的?這裡只是其中一隻?」
這次張修齊點了點頭:「上屍,好華飾。屍穴起煞,有三隻。」
雖然話說的斷斷續續,但是魏陽已經徹底懂了,這恐怕就是某處古墓裡起了異變,屍體中的三屍蟲沒有直接滅亡,反而寄居到了陪葬品裡,所謂的上屍彭踞就鑽進了這枚玉琀之中,結果這邪性的古墓居然被一群盜墓賊給掘了,含著三屍蟲的葬器也被挖了出來銷贓,徐總不幸買到了這枚玉蟬,至於為什麼會跳樓,呵呵,上屍可是管貪慾的,最愛財寶金錢,徐總這段日子的生意眼看是賠到底了,估計讓那隻小蟲兒很不開心,就直接把寄主禍禍死了事。也虧得事後這玩意被張小天師發現了,否則一直落在那棟樓裡,或是被其他人撿到,還不知道要出多大的問題。
不過既然玉琀裡已經沒了屍蟲也沒了邪煞,應該就可以賣了吧?魏陽輕輕拋了拋手裡的玉蟬,露出抹笑容。他可沒興趣管那些盜墓銷贓的人會遭什麼禍事,更不想大海撈針去找剩下兩隻屍蟲。就像他爺爺說的,盜墓本來就是傷天合的大過,現在那些盜墓賊也不顧當年的老傳統了,什麼不驚屍首,不掃蕩墓穴,不拿含、握葬器這樣的行規都不管不顧,沒當場起屍已經算他們命大,至於碰上什麼其他東西,只能怪自己命背,職業風險嘛。他可沒有半點興趣管這檔子閒事。
冷冷一笑,魏陽把玉蟬塞到了口袋裡,沖張修齊說道:「沒問題就好。齊哥,是說朝陽小區那件案子咱們也要好好商量一下啦,畢竟以後是要住那裡的,可不能出什麼岔子。嘿嘿,只要這單生意做好了,新房不說,怕是連新車都有了……」
興沖沖往張修齊面前一坐,魏陽七手八腳的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