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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懲戒與懲戒 文 / 應不棄

    血族,是最不喜歡承諾的種族。

    他們不死不滅,沒有信仰,永恆中立,身在規則之外,所以不會遵守規則,更不屑於規則。對他們來說,誓言是一件很無稽的事情,他們不會將自己重新放回任何約束裡——

    正如教皇不會容忍王權,大公不會組建議會,議會也不會歡迎教皇的光輝普照大地。

    況且,吸血鬼們,都還保留著第一次王朝戰爭之前,甚至上古時期的風度,如果親口言諾,他們就會用漫長而久遠的生命來踐行,絕不相負。

    因此,吟遊詩人們將「血族的誓言」比喻為「嬰兒的第一聲哭泣」,那是吸血鬼最珍貴的寶藏,也是飄搖任性的人生裡,真正的起點。

    就像一首史詩中寫道的——

    青春彷彿因我愛你開始。

    「如果我忘記了你,不罰聖城……」安德裡亞怔怔地重複了一句,下意識地拉遠了距離,盯著希瑟的眼睛,直勾勾的視線,像是要把她看穿。

    說完誓言的吸血鬼,卻忽然放鬆了下來。在想飛的時候,就要翱翔,在想降落的時候,就要停靠,既然想要安德裡亞,既然想要承諾,既然真的期待與她的一生……

    為什麼要猶豫?

    何況,如果有絲毫的閃躲,都會讓這個呆子退卻吧。

    怎麼能讓你逃脫呢?

    「你知不知道,在聖經裡,這句話……」向來鎮定的女騎士,都輕顫了嗓音,抓著希瑟的手,也不自覺地用了力氣。

    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是狂信者對神的宣誓。

    如果我忘記了你,忘記了我最珍貴的東西,我願承受神的怒火,我願接受神的懲罰,哪怕……奪去我的性命。

    誰也不能承諾永生不忘,但是,我願意在我忘記的時候,被神明懲戒。

    以此,成全一世。

    希瑟歪頭望著她,唇角忽然彎起了一絲笑意,隨即伸出手,摸了摸她海藍色的眼睛——每次看到這雙眸子,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就好想在裡面住一輩子。

    她是溫和的伯爵,堅強的騎士,善良的安德裡亞,她會笑,會哭,會悶不吭聲地難過,她會在戰鬥時站在自己的面前,也會默默地為自己擋太陽,她會因為未發生的事情負責,也會介意自己將她當做食物……

    她坐在矢車菊花海裡,從容泡著紅茶,陽光穿透醇厚的芳香,眷戀在她的指尖,淡紅色的唇,彷彿某種禁慾的暗示,沉靜默然地誘惑——

    打攪了音符,錯亂了旋律,勝過了清風吹拂的海,海上堆疊的浪,浪的盡頭、肆意穿行的天空。

    「我當然知道啊,我的騎士。」

    「那你還……」

    「你不喜歡?」

    「……」

    希瑟抱著她的腰,左手拉起她的右手,落在自己胸前的紐扣上,低吟的呢喃,一如當初的占卜,惡魔的誘惑:「你看,多巧,你喜歡我,剛好我也喜歡你。」

    沙啞的聲音,彷彿細細的沙礫,輕輕地滑落掌心,讓你忍不住握緊。

    「為什麼不吃掉我?」

    =====

    砰!砰砰砰!

    睡在小屋的眾人,被激烈的敲門聲吵醒。

    「哎呀……發生什麼事了?」最勤快的傑伊,拖著一身毛絨睡衣,揉著眼睛走了出來,本來就嬌小的身材,被這厚厚的衣服一襯,頓時像個小小的金毛松鼠。

    一直都很紳士的漢密爾頓,與門口的精靈匆匆交流了幾句,拿起掛在門口的大衣和帽子,就往外衝去,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跟傑伊打。

    神經最是敏感的姑媽,立時嗅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氣息,轉身衝進了簡的房間。

    「哎呀哎呀!你快起來!」

    「……」

    「哎呀!起來!」

    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劃破夜空。一分鐘之後,穿戴完畢的傑伊,帶著眼眶紅紅的簡·艾利克斯,狂奔著衝向了長老的城堡。

    果然,幾乎整個艾若村的精靈,都聚在了這裡,也有部分外來者,遠遠地站在五十步外,靜靜地圍觀著事態的發展。

    年紀較大的精靈們,與年輕的孩子們,涇渭分明地分開站著,互相之間,帶著難以掩飾地對立。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漂浮在空氣中,混合著深秋初冬的寒意,刺得人背後發涼。

    「這是……怎麼回事……」睡眼惺忪的詩人,也被驚醒,壓低聲音問了起來。

    「大概是,爆發了。」傑伊也不是很確信地回答,「小精靈們造反了,年長的精靈估計要壓不住了……蘇,是說一不二的性格,可能動手責罰了。」

    畢竟,不論在哪一個種族裡,首領的尊嚴,都是不容置疑的。

    很可惜,她猜中了開頭,卻沒有料對——蘇,非但是強硬,更是烈性。

    「凱爾,你擅自離開村落,我罰你五十刑鞭,是依族中規矩。你不服,認為我為了抓捕你,也離開了艾若界線,也應受罰。如今,我自領一刀,你服不服?」

    />一襲白衣的蘇,**蕭瑟秋風,染血的短匕握在手中,腰間的血色蔓延,彷彿重雪之中,凌然盛放的嫣紅,決絕,分明,妖嬈。

    一旁的亞倫,焦急地想要上前,卻為她眼風一掃,立時站住了腳。

    跪在地上的凱爾,梗著脖子,不答話。

    「看來我受一刀,比不得你五十鞭。」蘇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刃,血本涼透的匕首,重又沒入了腹中,看得所有人,心中一跳。

    幾乎都可以感受,刀鋒埋在體內的冰冷。

    刷!

    疾進疾出的鋒刃,帶起了飛揚的血珠,濺落一地。她卻神色不動,背脊挺拔,乾淨得一如他們身後的重重雪山,連眉頭都不曾一蹙。

    「服不服?」

    冷清的聲音,像是早已捨棄這殘軀,不知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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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凱爾,這兩個刀口,可比你受的鞭子重多了!」

    「你也算是在長老的庇護下長大,怎麼能這麼做!」

    「你怎麼能不服呢,長老去抓你們不是天經地義嗎?不要強了,沒必要的,都是一族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

    「雪莉阿姨去世了,我們都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這樣真的不好……」

    漸漸地,有人開始勸凱爾,也有人開口,勸著長老,不要動怒。

    蘇不答話,只是看著他,夜風中翻飛的衣袖,彷彿她脖頸上的紋身,隨時離去的蝶翼。

    「看來,是還不服。」她的聲音裡,兀自透出一分笑意來,右手再次揚起,血色的白衣,就像外面的世界,繁花似錦,殘忍得近乎美麗。

    啪!

    亞倫衝上去,劈手奪過短匕,怒吼道:「老子還沒活夠呢!你要我為你殉情嗎!」言罷,她刷刷兩刀,左右大腿上,登時豁出兩個血口,兩刀四洞,眾人還來不及驚訝,她刀轉左手,比在了自己的右腕之上。

    「亞倫!你幹什麼!」有人驚叫道。

    「閉嘴!」脾氣本就暴躁的精靈,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脖子上的青筋畢露,轉而向跪在地上的族人質問,嘶啞的聲音,像是咆哮:「我也還你兩刀!加一起四刀!夠不夠?要不要我再還你一隻手?拉弓射箭的手?夠不夠?」

    「不夠!怎麼夠!雪莉阿姨養我兩百年!我把她當做我的母親!我的媽媽!可是她卻死在了為這個什麼山頂湖施法淨化的過程裡!硬生生被魔法陣抽乾了!現在還為了那個什麼聖階法師!不能魂歸自然之樹!不能安息!不能回到自然之神的懷抱!」梗著脖子的凱爾,也被她激起了脾氣,吼了起來,湖藍色的眼睛裡,是滾滾而下的淚水,雙手死死摳著泥土,卻禁不住顫抖:

    「我就是想不通了!裡面的法師已經死了啊!死了好多年了啊!我不懂我們為什麼不能為還活著的人多打算一點?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的族人多打算一點?為什麼要死守在這裡,讓生者不能自由,死者不能安息……為什麼……」

    他轉身,衝著年長的族人們,砰砰砰地磕起了頭:

    「我自小就不算聰明,一直都靠各位長輩才能長大……我知道我笨,我很多道理都不懂……但是就是很害怕……已經死了那麼多那麼多……你們萬一……我們……我們怎麼辦……」

    粗大的嗓門,卻被淚聲哽咽,明明是倔強的反抗,偏偏,又變成了笨拙的依賴。

    你們也終將會死在這裡,被你們庇佑,才能長大的我們,又該怎麼辦?

    死到最後一個人,在這個美麗得直至虛無的世界裡,又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在場的精靈,也都紅了眼眶——誰真的願意,就這樣終老,魂魄沒有依靠,誰又真的願意,自己養大的孩子們,自己孝敬的長輩們,都被掩埋在塵埃裡,失落在漫長的時空裡。

    「如果沒有當初的交換,你以為,你還有在這裡哭的機會麼?」長老扶著亞倫坐下,水系的治癒法術運轉,為她緩緩止血,連抬個眼皮都欠奉。

    說出來的話,卻像冷冷涼涼的針,戳中人的心口。

    「第二次王朝戰爭期間,喪命的九解戰士不計其數,聖階也有近千,連半神級別的人物,也隕落了足足五位。算上後來因傷早逝的布洛菲爾德大公與明珈蘭卡的教皇,則是七位。你們難道以為,能夠活得比他們久,靠的是幸運嗎?」

    滿場的寂然,不敢反駁。

    「當初聖階法師用我們的性命,換她的墓葬潔淨,這是我們把命賣了出去,我們沒有自由可言,懂了嗎?還是你們以為堅守到現在,是因為我們品德高尚?」

    卻有心中不滿的精靈,出來反駁:「那時我們又不懂事,怎麼知道是賣命!早知如此!倒不如死在當時好了!省的每天呆在這裡!坐牢一樣!」

    呵。

    蘇,像是早料到有這一句,低低地笑了起來。

    濃艷的血色,盛開在她身上,彷彿映入了眸底,染透了嗓音,清冷,又堅硬。

    「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強留。」她站起身,右手遙指,點在了傑伊的方向:「那是大陸之中都享有盛名的商人,行遍整個大陸,你們盡可以跟隨她離去。」

    一語既出,滿座震驚。

    然而她目光所過,竟無人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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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想死在艾若的,都留下來。其他的,不管是被囚禁販賣,還是捕獲獵殺,生生死死,都再與我無關。」她的言辭一如其人,冷硬,霸道,決烈:

    「滾吧。」

    她俯身,抱起了亞倫,逕自回到城堡,關門,逐客。

    「蘇……你別……我不是小孩了……」

    「閉嘴。」

    「我自己能走,我沒事,我……」

    「再吵,今天就去睡沙發。」

    「我……」正要辯駁的亞倫,忽然緩過勁來,瞪圓了眼睛看她:「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們能……一起?睡覺?」

    「閉嘴。」

    「……」

    蘇低頭,望了躺在床上摀住嘴的她一眼,欲言,又止。

    等到我老去,你是否還願意睡在我床邊?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叉君,大家新春愉快!

    今天這段有話說大概有點長,今天的長,沒想到有話說也長==

    本來某棄在九點就在電腦前把這章寫完了,但是家裡因為她常年不在家,所以沒有無線,只有一根網線,然後……某棄的麻麻又一直在用,又不好說要做什麼,所以只能幹熬夜……然後終於熬到這個時辰……

    某棄把傳給我後,就熬不住去睡了……所以還是我來代發。

    先上圖,這是最後一張了,總是忘記……

    然後,這是某棄在電腦前的嘮叨:

    我終於從老家熬回了爸媽家裡qaq,也能好好坐在電腦面前碼字了qaq…親戚多傷不起啊,拜年跑斷腿啊!不過兄弟姐妹都聚聚,感覺還是很溫暖的…

    之前沒有自己給大家拜年,很抱歉,現在拉著叉君一起再來一次,祝大家萬事如意,馬年大吉!鞠躬!

    也謝謝這幾天打賞的親們,某棄真的很感動,也終於能學學大大們豪爽地列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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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擲時間:2014-01-3013: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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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每一位訂閱我,評論我,打賞我的讀者,新的一年,希望可以給大家帶來更多的感動與歡笑∼

    對了,今天還是我家叉君代發,我叫她跟你們說笑話∼∼∼(她最不會說笑話了,你們千萬別違心地捧場,xdddddd∼)

    以上,完畢……

    什麼叫我最不會說笑話,某棄你這個混蛋==

    咳咳,我要說的笑話,其實還挺冷的……

    這幾天過年,因為一直見不到某棄,又不能上網,所以一直手機郵件聯繫。然後呢,昨天晚上某棄給我發了封郵件,說,我吃完晚飯了,給你發郵件,不過,你這時應該不會看到郵件吧。當時是我平時晚飯時間,所以沒看到挺正常的,但那天偏偏我在,於是就回復了,「沒呢,開著郵件,在等呢。」

    然後,這個混蛋回了一句……

    「等啥?」

    我深切覺得這傢伙是故意的==於是,就回了「等豬。」

    然後對話就變成了下面這樣……

    「幹嗎等你自己?」

    「你見過等自己的麼?」

    「你不是說等豬麼?」

    「#%$%!(*&,混蛋,那不是你麼!」

    「可是你說等豬啊,我明明是豬她老公。」

    「大混蛋!」

    好了……冷笑話說完了,最後是,大家晚安,然後,混蛋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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