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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眼中的你 文 / 應不棄

    矮人的攻擊極寒。

    地底的世界卻炎熱。

    失去束縛的水元素,在寒冷與熾熱的交替之中,化作了密密的絲、綿綿的線、伶仃的雨,像是一聲低回的歎息,默然羈絆在天地之間。

    詩人常常說,冬天埋下的種子,春天過後,就會伴著雨水,開出白色的花來。

    錘煉之城的人們,早已忘記了雨的模樣。

    嗒。

    水珠落上安德裡亞的眼睫,明淨瑩然,彷彿一滴輕盈的淚。

    而矮人,已經死在了希瑟的刀下,面朝黃土,巨錘滑落,雨絲沒入她背後糾纏的髮絲,又順著鮮紅的血液湧出,緩緩浸透塵土——若在生前,她大概也不會想到,會與她看不起的奴隸們,死在一處。

    天地為棺,血色交纏。

    「給這柄劍,取個名字吧。」沙啞的聲音,低低地提醒著騎士:「這是她的最後、也最好的一把劍了。」

    劍長三尺九寸,約有掌寬,入手極沉,有些類似第一次王朝戰爭時期,極為流行的重劍,古拙而凝肅,顯得格外厚重。然而劍身銀白,鋒刃流暢,劍柄花紋精緻,弧度適意,又洋溢著些許繁靡之氣,不動聲色的華貴雍容。

    淳厚與鋒利,堅硬與矜貴,恍如其人。

    劍脊上,殘留著矮人畫下的十字架,橫平豎直,莊嚴大氣,一如神殿中敬仰朝拜的對象,唯有銀啡的色彩,帶著輕輕搖曳的漣漪,像是一彎不潔的泉水,在白色世界中的一抹混沌,卻在黑暗之中,泛起薄薄的光亮。

    彷彿某種諷刺。

    剛剛,在巨錘加身的一瞬,矮人揮出了一道液體,在她橫格的劍上,用極篤定而自信的手法,抹下了這個十字。她望著女騎士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臨死的悲傷與畏懼,只有幾分興奮,幾分狡獪。

    我可把棺材本都給你了。

    我準備拿來陪葬的,費爾法克斯之石。

    所以會有夜落星河,所以會有冰寒交加,所以這個十字,將烙印在劍上,伴隨著其中蠢動而強勢的黑暗力量,再也無法化去——

    所以,做我最後的實驗品好嗎,安德裡亞?

    女騎士抬頭,放眼整個廣場。侍衛們已經被全殲,失去了許多許多親人、朋友的奴隸們,丟下了武器,跪在那些再無生氣的屍體旁,低聲啜泣。

    莫德,靜靜地抱著自己的父親,黑色的眼瞳,再找不到一點機靈慧黠的模樣。

    晦暗的天空,偌大的廣場,和著那痛哭的聲響,空曠的迴盪,分明不是靜默,卻寂然遼遠,像是一場蒼白的葬禮——生死遙遙,已只有眼淚,可以找到你。

    輕柔纖雨落在地上,洗刷著不知該歸屬誰的鮮血,還有罪孽。

    「我們本是塵與土,以主之名,塵歸塵,土歸土……早晨發芽生長,夜間割下枯乾……你叫他們如水沖去,如睡一覺,早晨,他們如生長的草……我們經過的日子,都在你的注目之下,我們度過的歲月,都是你的恩寵……你將看穿我們隱藏的惡,你將懲罰我們犯下的罪……」

    牧師低垂著頭,禱告的聲音,彷彿主的眷戀,母親的雙手,一點一點,撫平心口所有的褶皺。

    「我們以信仰,追逐蒼天,卻太過執著,以致犯下罪孽,淪入深淵。」安德裡亞小心地拂去劍身的水珠,十字架中的力量卻輕顫著,彷如引誘,召喚下一個墮落的魔。

    她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安然平靜,如同她微紅的眼睛:

    「這把劍,就叫蒼淵。」

    天堂與地獄,就在一念之間。

    =====

    最後聚在一起的五個人,互相看了看,只覺得短短幾日,恍如隔世。

    伊蓮乖乖地給殿下刷了治療,隨即一頭埋進了墨菲的懷裡,像個走丟了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母親,可以哭訴她經歷的所有恐懼與不幸。

    法師也只是抱緊她,沒有說話。

    「你們……咳咳……」女伯爵剛剛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被哽住,瘖啞得不行:「你們先去找個旅店,好好睡一覺,恢復精神,我們要去……給黑錘下葬。」

    矮人的屍身,是不會有人掩埋的,好歹相識一場,總不能讓人曝屍荒野。

    於是,她拉著墨菲的手,自然而然地說著「我們」。

    「殿下先去吧,回來之後,我要跟你說些事情。」墨菲掏出手帕,認真地給小牧師擦了擦眼睛,沒有看她。

    「嗯,好。」

    「還有這個,殿下可以看看。」她遞出一張白色的請柬,安德裡亞點頭收下。

    「錘煉之城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人來接手,我也不想參與太多,而且,需要的武器也已經鍛造好,所以,沒有什麼必要久留了。大家都做好早早離開的準備吧。」

    「所以不管了嗎?不管那些奴隸了?」畢竟曾經為刻在牆上的「光明」感動過,為了他們的自由期待過、努力過,吟遊詩人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簡,我姓布洛菲爾德。」

    相似的話,她曾對海妖公主說過,對莫德說過,如今,又要再跟自己的戰友說一次——我將是這個公國的主人,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也注定不能揮霍我的同情與憐憫。

    &nbsp

    我是所有奴隸主的主人,我代表公國的最高規則,我不會,也不能,反對我自己。

    大概是安德裡亞眼裡的克制太過明顯,微紅的眼眶,海藍色的瞳眸,竟顯得無辜而可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用你做不到的事情而苛責你,我只是,我只是……」簡看她轉身要走,不由追上幾步,著急地道歉。

    我只是太明白,這些本就注定死在這地下的人們,這些膽敢造反、接觸過黑暗武器、隨時可能洩露消息的奴隸們,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追逐藍天,卻落入深淵。

    女伯爵顯然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只是不說話,低頭往前走。倒是希瑟回過身,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會照看好悶悶呆呆的女騎士。

    「幹嘛惹殿下不高興?」伊蓮也發起了討伐。

    「我不是故意……」

    「不理你!混蛋!」小牧師也拉著法師,扭頭就走,一邊還嚷嚷著:「我不高興!不高興!我要吃飯!吃東西!吃好多好多的東西!」

    墨菲卻不動,一手拽住吃貨,對著簡問道:

    「可以幫我訓練我的體能嗎,詩人?」

    「體能?你一個法師練這個幹嗎?」

    「變強。」

    =====

    雨已經停了,錘煉之城難得地出現了幾分清涼,並不十分平整的街道與土地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水坑,有些泥濘。先前被鎖在監獄或者家裡的小孩們,卻格外開心地呆在路邊,成群結隊,一蹦一蹦地跳著水坑。

    髒水濺在他們臉上,濺進他們嘴裡,孩子們卻越發笑了起來。

    不明白生死,不知道仇恨,於是因一場雨而歡欣——這城中僅剩的喜悅。

    女伯爵的的唇角越發抿緊,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太過善良,可不是一位儲君可以引以為傲的優點啊,我的騎士。」希瑟毫不嫌棄她沒有換下的衣衫,挽住了她的手,笑著戳穿她的心事。

    「我知道。」

    「知道,但是做不到,對不對?」

    「嗯。」

    安德裡亞悶悶不樂的,應聲時,聲音像是蘊著淺淺的水波。

    「那,跟我做個交換吧,我告訴你怎麼辦,你只要答應我一件很小很小、無傷大的事情。」吸血鬼領著她走過長長的街道,想起上次自己滿大街地砸人招牌,她跟在一旁收尾,不好意思、卻由著自己任性的樣子。

    這個呆子。

    女騎士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問,只是愣愣地點頭答應:「好。」

    「噗——」

    「怎麼了?」

    對身邊人,某呆完全不會設防,偏偏又是一副不管什麼都很認真的樣子,就像只懵懵懂懂的小狗,你舉起肉繞圈圈,她就會乖乖地跟在你身後,順利地拐走。

    幸好平常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不然早就被拐跑了吧。

    「因為是血族,所以我就算在黑暗裡,也對時間比較敏感。獅鷲軍團前來的時間,完全晚於預期,中間到底是因為什麼,你可以去問問他。當然,如果他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嗯……」安德裡亞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目光卻落在了街道的轉口上。

    希瑟也看過去,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上次,你就是在這裡說,這裡的氣息,跟七年前來的時候不一樣。」女騎士頓了頓,忽然側首,望向了身邊的吸血鬼:「當時,你看著我,眼睛裡……像是要燒起來。」

    感情有時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像默然喜歡的神情,可以騙得過所有人,卻輕易洩露在自己的眼睛。

    希瑟怔了怔,沒接話,安德裡亞卻逕自說了下去:「現在,我看著你,你能看到什麼?」

    她海藍色的眼睛,總是如此沉靜,溫和,帶著柔柔的漣漪,一如晨曦,當她認真地凝視你,總有一種被寵溺的錯覺,彷彿淪陷了整個世界。

    她的目光,就是世上最美的誓言。

    「導師?」

    「我看到了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艾莉維婭、歡溜地的地雷~~還有射手君的手榴彈~~大家都對我好好~~好開心~~

    還沒有要角色的親,請不要大意地來要定制吧!

    也謝謝各位訂閱的親~給了某棄很大的鼓勵~~比我最開始預想的要好不少~~很驚喜~很開心~

    也謝謝親的吐槽~也是對我很重要的支持~

    還有每章留評的艾莉維婭,大力虎摸個~乖孩紙~表揚!

    卷三差不多快要告一段落,卷四即將開始~敬請期待哦~~不期待也不要告訴我哦~~

    然後,嗯,為了保證訂閱的親們的合理權益,所以我不會做防盜,因為防盜會影響爪機黨閱讀體驗,也辜負大家好不容易盼來一章,結果卻是防盜章的期待(真相其實是我很懶……噓,你們都知道也不要說出來~)雖然不來看正版什麼的我確實會很傷心……所以,我決定!!看盜版的親以後不給看h!啦啦啦~

    最後是,週末結束,各位都要新的工作和學習了!!加油,晚安~(嘛,都凌晨了,其實該說早安才是~)

    對了對了,還有,元旦希望我更新的舉個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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