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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我是不是很壞? 文 / 應不棄

    西南礦區,生長在錘煉之城左近,以出產數量驚人、品質極佳的黑漩鐵而聞名,伴生其中的珍奇礦物更是難以計數,而費爾法克斯之石,正是其中最為罕見的奇珍——

    未開發時,就像汞一樣流動,具有完美的延展屬性,允許任何匪夷所思的設計,而一旦經歷過極低溫的處理,內部結構就將發生極為神奇的轉變,一舉化為世上最堅硬的武器,承受再大的溫差、打擊,都不會再產生分毫形變,如冰、如鏡、沉冷如初。

    因此,費爾法克斯之石,在吟遊詩人的口中,又有一個別稱,名叫「女人心」。

    上一次,也就是七年之前,安德裡亞鑄造青帝時,也曾來尋找過,然而流連一月,也無緣得見,索性這次也沒有抱以很大的期望,只是來碰碰運氣。

    順便,也是想走開,透透氣。

    礦區很大,因為開發多年,很多礦坑已經廢棄,甚至形成一個個開闊的廣場,四周便是阡陌縱橫,通向一個個低矮、逼仄的坑道。奴隸們正在裡面工作,於是目之所及,儘是一片寂寥的空曠。

    只有維持著土層結構的魔法陣,一個個懸掛在天空,閃爍著盈盈的彩光,五彩繽紛,絢麗奪目,彷彿,只要一個錯步,就會落入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綺靡神秘,不知歸處。

    安德裡亞隨便找了一個邊角坐下,扯開了領口,寶石袖扣也解開,利落地翻袖至肘,甚至脫掉了軍靴,盤腿而坐,然後從空間戒指裡翻出自己的茶具,生火,煮水,泡茶。

    有些茫然的眸子,定定地映著眼前的茶爐,彷彿海水中灼燒的焰火,純淨卻熾烈,熾烈又寂靜,就像風到了極處的山,雨到了極處的湖,八月到了極處的盛夏……

    你看得到現在,你依托,你信賴,卻永遠不能明白。

    明白她付出了多少,才讓自己的人生,化成了別人的完美。

    阿布拱了拱她的側臉,堅硬的鷹喙,帶著一點粗糙又強勢的痛感。

    「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想喝茶麼?」女伯爵抱歉地笑笑,自然而然地發問。然而,傳說中會吃掉主人的獅鷲,卻只是搖頭,一爪拍在了她的左肩上,蹭著她的臉頰。

    「阿布?」

    阿布對著她疑惑的眼睛,歪著頭,想了想,然後側趴在地上,收起羽翼,前後爪分開,露出柔軟溫暖的肚皮,學著她小時候照顧自己的樣子,要她埋進自己懷裡。

    「阿布……」

    見她沒動靜,威風凜凜的獅鷲大人又像幼年耍賴一般,在地上蹭了幾下,細長的鷹眸裡,竟帶著幾分莫名的情緒。

    「我弄丟了你的媽媽,你不怪我麼。」

    「還讓……難過。」

    「我是不是很壞,所以,每個人都會離開我……」

    如虹的光彩,空無一人的廣場,氤氳的水汽,伴著醇厚的紅茶味道。懵懂的獅鷲,並不能全部聽懂主人的言語,而女騎士的聲音,彷彿泛著漣漪,暈開,消散,沉默。

    「你是不是,也會離開我?」

    她淡淡地笑著,風淡雲輕,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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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的地下,墮落聯盟酒吧。

    啤酒,賭局,女人。

    希瑟也玩夠了,早已從牌桌上下來,埋在角落的沙發裡——蒼白的煙圈眷戀在她的舌尖,隨即盛放在黑暗的角落裡,朦朦朧朧,繚繞不散。

    紅色的光點,停在她的指間,明明暗暗,她卻逕自仰著頭,望著虛空,任性地辜負著自己的美麗,陷落在黑暗與煙幕之中,與影子融為一體。

    「我,想進食了。」大概是吸煙的緣故,吸血鬼的聲音格外瘖啞。

    簡先前還跟著幾個大漢在拼酒,剛一一撂倒,又醺醺然地找了她半天,方才落座,就聽到這麼一句,隨口答道:「那去把安德裡亞吃了。」

    希瑟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之前都有機會啊,看你也很喜歡她的味道,她也不拒絕……」

    在斯特利亞大陸上,血族之所以沒有被視為異端,是因為吸血鬼可以克制自己飲血的,既獲得自己需要的能量,同時不傷害人的性命。而對於一個生命都可以自由買賣的大陸,公平的賣血交易,完全在容忍的範圍之內。

    更有不少吸血鬼貴族,豢養著一大批美麗年少的奴隸,養大,吸血,死亡,就像人類養豬一樣。

    但是,安德裡亞,是食物嗎?

    「反正對你們來說,人類都是渺小的吧……你們的壽命無窮無盡……安德裡亞,也只會是你的其中之一……」詩人喝的太多,說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但卻每每切中要害,刀刀見血。

    漫長的生命裡,無數喜歡中的一份罷了。

    又憑什麼要求對方全心全意的在乎?難道自己就可以做到麼?

    那又在生什麼氣?

    希瑟只覺莫名的煩躁,

    她的鼻尖,彷彿還繚繞著安德裡亞的味道——艾斯蘭特有的陽光下,剔透明澈的琴房裡,她品著醇香的紅茶,凝眸微笑,海藍的顏色,一如窗外,大片大片的矢車菊花海。

    很美好的味道,想……

    想她淡紅的嘴唇。

    「給不起的,就

    就沒資格要。」簡喃喃地說著話,懷裡揣著不知道從哪裡又找出來的一瓶酒,醉醺醺地抱住,茶色的液體蕩漾其中,彷彿誰漂亮的眼睛:「我就給不了。」

    「我不會放棄。」希瑟定定地回復,沙啞的聲音,忽然褪減了妖嬈,反顯出幾分憔悴。

    「對啊,你活了這麼多年,哪裡曾有過不能到手的獵物……你當然不會放棄……這麼極品的食物……」吟遊詩人依稀是醉的徹底了,說話已全然沒了分寸:「你覬覦很久了吧……吸血鬼對血液的渴望……」

    「簡,你少喝些。」一貫姿態雍容,優有禮的血族,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她的話。

    詩人卻抬眼望著她,藍灰色的眸子,霧靄風嵐,極薄的唇角上挑,隱隱露出一分譏誚。

    你真的以為,安德裡亞不會在意麼?

    「鳥兒愛上了水中的魚,女孩愛上了雪做的人……獵人射穿了風中的翼,春天帶走了化水的吻……魚在水中哭干了淚,女孩嫁給了年輕的獵人……」

    她用醉後的嗓音,緩緩地哼唱著某段不知名的歌謠,低啞迴旋的小調,隨著煙圈盤旋,好似一曲遠去的祭奠。

    希瑟也不再說話,默默看著猩紅的煙頭,一點一點地下沉,最後灼燒著格外蒼白的指尖——她卻好像根本不覺得疼,反倒懶懶挽唇,彎出一個薄薄的笑。

    太深、太淡、太靜、太淺,她失落在了迷宮盡頭的輕霧裡,稜角分明,卻如夢似幻。

    被扼住咽喉一般的疼痛,不能呼吸,不敢驚擾。

    然而,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乾燥而熾熱的空氣裡,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哨響。不遠處,隨即響起了應和般的哨聲,三短一長,三短一長,一路串聯著,奔向遠方。

    那哨聲像是閱兵式裡的口號,一呼百應得讓人驚懼!

    「快走!」「要命的都跑啊!」「該死的奴隸造反啦!」「快點躲起來!躲起來!」

    砰砰!啪啪啪!嘩——

    酒吧裡頓時亂作一團,老闆也顧不上什麼酒錢不酒錢的,隨手抓了幾把櫃檯裡的金幣,拉開後門就跑,客人們更是一窩蜂地往外湧,幾處桌椅酒盤紛紛倒下,幾個身板弱些的,已經摔在了地上,被恐懼中的眾人踩來踩去……

    所有人都知道,奴隸造反,意味著什麼。

    那是不要命地反抗!是血腥與暴力的盛宴!代表著受傷!死亡!終結!

    終結掉注定的命運,或者終結自己的生命,沒有第三個選項。

    而這些沒怎麼受過教育的奴隸們,一旦殺紅了眼,是不會明白什麼叫做中立人士的。何況他們身上都帶著錢,帶著很多很多的錢,何況這是錘煉之城,奴隸們都必須身強體壯的地下之城……

    死亡的恐懼,刺激人的一切潛能,不論對哪方而言!

    希瑟忽然站了起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名字:

    我的,我的安德裡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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