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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來 文 / 應不棄

    一隻貓頭鷹忽然撲簌著羽翼,飛進了屋子,收翅落肩,極端穩地扶了扶眼鏡,匯報道:「人魚公主夏洛特,請見。」

    女伯爵自然知道,這一遭怎麼也不能繞過去,於是起身,往外迎去。

    似乎是瘦了,也見憔悴了,然而那雙眼睛裡的羞怯也已褪盡,顧盼間堅定自若,有了幾分女王的模樣。

    畢竟是,一夜之間,深愛的親母勾結異端,叛國身死,暗裡孺慕的領主為此身受重傷,整個塞壬島都飽受災禍,百廢待興……悲劇使人成長。

    「殿下……」

    「我已不是你的殿下。」

    安德裡亞淡淡地送出幾字,輕緩涼薄。

    「……閣下的傷,好了麼?」她的眼瞳一黯,遲疑著,依舊厚著臉皮相問。

    「多謝惦念,已好得差不多。」

    大概是聽出了話中的客套,她不由低頭,咬了咬唇。本就是一人在陸上,一人在水裡,安德裡亞又較平常女子高出不少,見她一低頭,便只看得到頭頂,還有隨之沒入水裡,浸染如墨的髮絲。

    髮絲隨著水波,緩緩飄蕩。

    「公主殿下,見著了安德裡亞,就忘了救命恩人麼?」簡雖然是平民,但與人交際從不自遜身份,連艾斯蘭的繼承人也都直呼其名,因而,這一聲′公主′多少帶了些揶揄。

    誰要這人,把她與那個無信者跟那個暴力女相提並論?

    「想不想占卜一下?美麗的小姐?」見她不答話,吟遊詩人更是囂張,手腕一翻,又變出了一沓塔羅牌。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優而熱情的笑容,言語親暱,口音深情,修煉多年的美少女勾搭技耍得爐火純青,唬得夏洛特一愣一愣的。

    看著越聊越近的兩人,伊蓮忽然冒了頭:「我回去洗碗。」

    不知是否故意,平日裡咋咋呼呼的娃娃音顯得格外平靜,然而這平靜,卻輕易打斷了簡滔滔不絕的話語,凝作一個短暫的停噎。

    她回頭張望,小牧師卻已牽了墨菲的手轉身,一邊央她用魔法伎倆幫個小忙。茶色的大眼睛裡,確有些不高興,偏偏隨著法師閣下淺淺地一點頭,又化作一團飄飄的浮雲,煙銷雲散。

    如此寬的心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牧師小姐已經走遠了,詩人。」人魚公主提醒著顧自望遠的簡,「想追就要跟上去哦?」

    詩人猛地回頭,正對上她俏皮地眨眼,分明地戲謔擠兌。

    「誰,誰想追了!」

    「可是不追的話,小孩子很容易跑丟的。」

    「明明都已經二十了……」

    「你正在不打自招啊,簡。」希瑟對這傢伙關鍵時刻的智商,終於看不過眼了。

    「我才沒有!那個吃貨莽撞鬼暴力女,我都是把她當妹妹!我要是喜歡她我……」

    「當真?」

    「當然!」

    「那大主教推薦的幾個婚配人選,我可以考慮一下了。」安德裡亞一臉正經地補得一手好刀。

    「你們!」

    你們合起來欺負我!

    慣來牙尖嘴利的吟遊詩人,被打擊得掩面而逃。不愧是風神的信徒,功力全開之後,三兩下就沒了蹤影。

    屋前,就只剩了三個人。

    「我去給你泡茶。」到底是貴族圈子裡的名媛,希瑟很有眼色地藉機告退。

    安德裡亞卻拉了她的手,沒讓她走。

    「夏洛特,我並沒有下手殘害海妖,謀奪島上控制權的打算。但是我也必須告訴你,我現在對海妖一族的忠誠,持懷疑態度。如果你希望讓事情的發展,回到原來的軌跡,那麼你必須讓我信任你。」

    女伯爵的話很冷肅,但是也很直白,話裡話外並不乏不計前嫌的意思,已然算是極為寬和的處置。

    夏洛特顯然也早有盤算,毫不猶豫地雙手結印,打出了一個深藍的陣圖。

    玄奧古拙的字閃爍,奇怪的符互相勾連。光芒吞吐間,隱約幾道金光劃過,濺起瀲灩層漪。

    如此精緻絢爛的——魔獸契約。

    一族王者的臣服。

    安德裡亞抿抿唇,反問:「你母親,可是費盡心思地想要脫離掌控。」

    「可是繩之輪未破,各方勢力登島,塞壬島需要強者的護佑。」想來公主對她先前的那份聲明,並非沒有怨言。

    女伯爵卻只是了然般點頭,劃破指尖,簽下契約。深藍的陣圖,化為一尾美人魚的肖像,沒入她左手手背的六芒星中。

    夏洛特的臉色,驟然蒼白幾分,額頭之上,冷汗涔涔。她眼底還有些倔強的影子,又不甘,又釋然,交疊著,滿是痛楚。

    自此,生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間,若非形勢所迫,又怎會甘願?

    然而,如此緊密的關係,又曾是你少不更事時,仲夏夜裡蔓延的幻想。

    如何是好?

    安德裡亞望了她一眼,海藍色的眸子裡,仍是一貫的溫和篤定,凝望時,若有萬千溫柔,細膩繾綣。

    「我是艾斯

    蘭的繼承人。」

    這是我的責任。

    她微笑著解釋,笑容乾淨,弧度完美,如海上初生的晨曦,映亮人心般剔透妥帖。

    就算明知這是蠱惑人心的面具,也讓人不由地放下戒備,暗暗嚮往的溫暖。

    希瑟卻瞧得直皺眉,狠狠攥緊了她的手腕,就要帶走。

    就是這勾魂奪魄的笑,既然坑了自己,還敢勾搭別人?

    「怎麼了?」女騎士莫名。

    「以後在別人面前,不准這麼笑!」

    「哦……好。」她也沒問原因,乖乖點頭。

    「你是我的。」

    「嗯,你的。」

    希瑟有些生氣的腳步一停,轉頭望她,卻見她正傻傻地認真點頭,滿臉的正經嚴肅,一點花言巧語哄人開心的笑模樣都沒有,呆呆愣愣的,分明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

    恰是這認真的樣子,讓隨口一句氣話,化為了承諾,溢滿了呼吸的空氣,有些清甜的味道。

    安德裡亞不知她在想什麼,歪了歪頭,又不太敢笑,只好一直望著希瑟。她腳上還穿著那雙毛茸茸的粉色拖鞋,剛剛吃過辣椒的唇色紅得愈發明顯,疑惑的目光,孩子氣的歪頭,讓吸血鬼忽然很想撲上去咬一口。

    然而,某個場景,驀地掠過腦海,咬得心口一痛。

    「你是我的,那墨菲怎麼辦呢,安德裡亞?」

    對面的人一怔,沒有答話。

    希瑟鬆開了一直緊緊抓著的手,退開了一步,靜靜地看著她。

    「我要對你負責,自然是你的,與墨菲有什麼關係?」女騎士並沒有明白她的介意,回答得有些懵懂。

    那雙銀月般的眼睛,卻默然著,一點一點黯淡了,夜風撩過她的髮梢裙擺,飄然搖曳,恍惚間,竟少了妖嬈婉媚,只覺楚楚可憐。

    忽然,微紅了眼眶。

    「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安德裡亞哪裡見過她這麼委屈的樣子?頓時急得手足無措,只是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我錯了,別生氣好不好?」

    希瑟卻笑了,沙啞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優:「我只有一個問題,能不能認真地回答我?」

    「嗯。」

    「如果那天你醒來,看到的不是我呢?你是不是也會對另一個人負責,吻她,護她,為她正名,縱容她多多少少的任性,承諾說你是她的?」

    女騎士皺眉,沒有說話。

    感情有時候很奇怪,你永遠不會滿足於結果,反而格外在意某個開頭,某種源起。

    是她滿不在乎地引誘,讓一切淪入了與責任的悲劇,偏偏又是她,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在意這感情,在意安德裡亞的心意,在意她予取予求的縱容裡,自以為是的溫暖與真心。

    喜歡她,是你的事情,她不喜歡你……

    也是你的事情。

    「我姓李嘉圖。」希瑟淡淡地開口,「請收回你的憐憫,安德裡亞·亞瑟·布洛費爾德。」

    「我並沒有……」

    「還是你要與我決鬥,騎士閣下?」

    安德裡亞沒敢再多話,只是搖頭,甩得紮起的頭髮左右直晃。

    「那麼,能允許我先回去休息嗎,布洛費爾德小姐?」她用的詢問語氣,卻逕自提了裙擺,行禮告退。

    「希瑟。」女伯爵難得沒用尊稱,親暱的名字,薄薄的,繚繞唇齒。

    她卻沒有回頭,頃刻,消失在了視野中。

    安德裡亞不知該是什麼心情,只是身體卻不自覺,忽然就發出了一個艱澀的音節——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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