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著嚴大河率領的宮南縣武工隊,莫天留一邊朝前急奔,一邊順手從懷裡摸出了兩枚日式手榴彈,看也不看地回手遞給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沙邦淬:「棒槌,加上這倆好貨,你身上一共帶了多少手榴彈?」
伸著蒲扇般的巴掌,沙邦淬一把接過了莫天留遞來的兩枚日式手榴彈:「加上這倆,我身上一共十個手榴彈,只有兩個是晉造貨,其他全都是好貨!方才扛**的時候,有兩塊零散的**落在一邊,我順手也撿了揣懷裡了,用得上嗎?」
猛地止住了腳步,莫天留從樹林空隙中看了看剛剛從自己眼前走過去的那五六十名裝扮成了皇協軍的日軍士兵,用力點了點頭:「瞌睡的時候撿著枕頭!棒槌,你還真就是個天生的福將!脫衣服!」
莫名其妙地看著蹲在樹後觀察著日軍動靜的莫天留,沙邦淬悶聲說道:「啥福將?為啥福將要脫衣服?」
飛快地脫下自己身上穿著的日軍軍裝攤在了地上,莫天留一邊胡亂捧起地上的碎石仍在攤開的衣服上,一邊低聲朝著同樣蹲下了身子的沙邦淬叫道:「脫衣服做**包!鬼子的**比正光哥調配出來的**威力大,兩塊**加上兩個晉造手榴彈,再配上這些碎石子,足夠做倆不錯的**包了!」
懵懂地答應著,沙邦淬一邊手忙腳亂地脫下了身上那身皇協軍軍裝,一邊悶聲朝著莫天留問道:「那這倆**包做多大合適?要是朝鬼子扔的,那份量就不能太重了」
略作思忖,莫天留愈發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做一大一小兩個!小的扔出去,大的留著給鬼子自個兒朝上撞!」
「天留,你到底是咋想的?為啥拽著我悄沒聲就跑出來了?要說你又想在人前露臉打鬼子,那鬼子都從咱們眼前走過去了,你咋不動手?你想抄鬼子的後路?」
「抄個屁的後路!大路上走著的是兩股鬼子,方才在咱們眼前過去的鬼子,憋著的就是給咱們大部隊下套的心思,後頭的那股鬼子才是他們留著的黑手!我這回啊要叫這兩股鬼子顧頭就顧不上腚!」
「我還是沒明白」
「我說棒槌你真是在彈藥庫糊弄那二鬼子的時候,你咋猛不盯就開竅了?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你這憨傻勁兒又上來了!大當家的方才跟嚴大當家商量了,打算豁出去先攔住給咱們下套的鬼子,引得後邊那群準備朝著咱們下黑手的鬼子撲上來,這也就能先給李司令和大部隊提個醒,嚴大當家的再帶著宮南縣武工隊的人馬去抄後邊那撥鬼子的後路!可咱們手裡頭的傢伙什全是短槍,跟鬼子的機槍硬拚起來,咱們肯定吃大虧啊!」
「那天留你的意思,是咱們倆先動手?」
「動手個屁!就咱們倆人,再豁出去廝拼,能拚死幾個鬼子?怕是咱們槍剛響,鬼子就能把咱倆打成血葫蘆!我的意思是」
話沒說完,從距離莫天留不過兩里地遠近的道路旁,猛地響起了一片爆豆般的槍聲。伴隨著那片槍聲響起,幾個前出偵搜的日軍尖兵幾乎同時栽倒在地。就連擺出了一副鬆鬆垮垮陣勢前進的日軍隊列之中,也有七八名日軍在第一時間被打倒在地!
沒有絲毫的遲疑,在遭遇到這猝然襲擊的第一時間裡,原本一副鬆鬆垮垮模樣的日軍隊列,立刻像是驟然綻開的罌粟花般四散開來。
被重點照顧、在第一時間裡就被擊斃的兩名扛著歪把子機槍的日軍士兵,顯然並不是真正的機槍手。兩名走在隊列中央的日軍士兵,幾乎是飛身撲到了摔落在地的兩挺歪把子機槍旁,抱起了沾滿了血跡的歪把子機槍一個翻滾,迅速隱蔽到了道路另一側臨河的路基下。不過幾秒鐘之後,兩挺架在路基上的歪把子機槍已經開始噴吐起了半尺來長的火舌,打出了一個個節奏分明的長點射。
與那兩名飛快地做出了戰術反應的日軍機槍手相比,其他的日軍士兵也都不遑多讓。在德造二十響的槍聲響成了一片時,幾乎所有的日軍士兵全都做成了就地臥倒的動作,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連串利落的翻滾,全都隱蔽到了臨河一側的路基下,甚至還有兩名日軍士兵冒著密集的彈雨,將兩名受傷的同伴也拖到了路基後。
沒有胡亂鳴槍壯膽,更沒有驚慌失措的叫喊,伴隨著一聲暴戾的呼喝命令,至少二十枚日式手榴彈,已經像是覓食的禿鷲般騰空而起,直朝著道路另一側的樹林中飛了過去。因為林木枝椏的阻礙,其中七八枚日式手榴彈甚至是凌空炸開,頓時將道路另一側德造二十響手槍響起的位置炸出了一大團硝煙。
趁著煙霧未散,十幾名日軍已經是標準的三人戰鬥小組模式躍出了藏身的路基,交替匍匐躍進著摸過了無遮無擋的大路,在大路的另一側路基後尋找了些掩蔽物,據槍組成了個足以掩護後繼人馬的火力支撐點。
驟然單薄下來的歪把子機槍射擊聲中,兩名日軍機槍手貓著腰躍出了方纔的射擊陣位,就像是兩頭土撥鼠般衝過了路面,在同伴剛剛設立的火力支撐點中再次架起了機槍,朝著隱約可以看見人影晃動的樹林中打出了一串串長點射。
前方行進的日軍才剛遇襲,緊隨其後的大隊日軍立刻加快了前進速度。乍然一望之下,足有近百名日軍士兵順著大路狂衝過來,活像是一群黃色的食人蟻一般,著實有幾分兇猛的勁頭。離著交火鋒線還有老遠,兩組攜帶了迫擊炮的日軍士兵便在大路中央架設起了迫擊炮。在短暫的測距之後,試射的兩發炮彈已經尖嘯著竄上了半空。
猛地拽緊了包裹著**和碎石的日軍軍裝,莫天留也都來不及再與沙邦淬細說自己的打算,只顧著抬手將那算不得太大的包裹扔到了沙邦淬的懷裡:「棒槌,瞧你的了,給我炸小鬼子的那兩門迫擊炮!」
狠狠一咬牙,沙邦淬瞪大了眼睛看著無遮無擋架設在大路上的兩門迫擊炮,悶吼著朝樹林外
外撞了過去:「這兒樹木礙事,我出去扔!」
一把沒撈住急衝而出的沙邦淬,莫天留急得連連跳腳,卻也只能抱起地上那個大了不少的**包,踉踉蹌蹌地朝著沙邦淬追了過去,口中兀自急聲叫道:「扔了就趕緊回來,千萬別犯傻跟鬼子硬拚!」
也都不知道沙邦淬有沒有聽見莫天留急聲叮囑,如同金剛般的身板在茂密的樹林中急速前衝,幾乎都不避讓前方攔路的那些胳膊粗的小樹,生生從茂密的樹林中開出了一條齊肩寬窄的小路。眼見著前方林木驟然一空,大路上已經拉開了散兵線的日軍士兵也近在眼前,沙邦淬這才猛地伸手拽開了晉造手榴彈上的拉火環,揮動著胳膊將那足有十來斤份量的**包扔了出去。
驟然間瞧見身側山林中撞出了一條巨靈神般的壯漢,不少日軍士兵甚至都沒來得及調轉槍口,那嗤嗤冒著輕煙的**包已經飛越了列出散兵線的日軍士兵頭頂,逕直朝著日軍士兵剛剛架設起來的迫擊炮發射陣位上砸了下去。
壓根都來不及閃避,甚至都還沒生出閃避的念頭,碩大的**包已經凌空炸響。包裹在**包中的碎石子,頓時如同雨點一般四散激射,頓時便將蹲踞在迫擊炮邊的幾名日軍士兵炸翻在地。
倉促做成的**包,威力根本算不上強勁,甚至連那激射而出的碎石子,打在人身上也都算不得致命傷害。但在雨幕般密集的碎石子打擊之下,幾名蹲踞在迫擊炮邊的日軍士兵全都給打成了個血葫蘆的模樣,慘叫著捂著雙眼在地上亂滾,口中也都發出了瘆人的慘叫聲
一擊得手,沙邦淬倒也真沒像是往常作戰時那樣,借助著先聲奪人的爆炸攻擊殺入敵陣,反倒是扭頭便朝著樹林中鑽了進去。兩支蒲扇般的巴掌一抓一翻,兩枚日式手榴彈已經被拔掉了保險栓,在身側樹木上重重一磕之後,幾乎是擦著地皮反手拋了出去。
迎著撞進了樹林的沙邦淬,莫天留蹲踞著身子,飛快地朝著已經掉轉了槍口朝沙邦淬射擊的日軍士兵掃出了一個扇面,這才大聲朝著剛剛衝過了自己身側的沙邦淬吼叫起來:「棒槌,下套兒啊!」
猛地撲爬在地,沙邦淬也顧不上自己那姿勢像足了撲食黃狗,只顧著從莫天留仍在地上的碩大**包中小心抽出了手榴彈的拉環,卻又茫然地急聲叫道:「沒帶牛筋繩子啊這套兒還怎麼下?」
藉著沙邦淬扔出的兩枚手榴彈炸起煙霧的檔口,莫天留飛快地換上了一個彈夾,頭也不回地朝踉蹌著從硝煙中冒出頭來的幾名日軍掃出了一梭子:「沒了勺子你不喝粥啊?衣服上撕扯個布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