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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暗裡琢磨 文 / 流浪的軍刀

    一連十來天的功夫,茶碗寨內的武工隊員們都沒片刻的消停。茶碗寨入口處由土匪胡亂搭建的環形工事,被幾個老武工隊員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個乾淨,就連那兩幢簡陋的木屋也沒能倖免。拆卸下來的粗大木料用茶碗寨中尋著的鐵釘牢牢釘成了一排,再在堅硬的土地上刨了兩道一米多深的壕溝,將那木排半埋半露之後夯實築緊,立刻便形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夾心木牆。

    木牆之後,也都不知道猴子是打從茶碗寨中什麼地方尋來了些枯籐雜草,熬成了粘稠的漿液之後拌合上從水潭裡撈出來的卵石、細沙,半幹不濕地灌進了夾心木牆中。不過三五天的功夫,那被填進了夾心木牆中的卵石砂漿,已然堅硬得像是山中青巖一般,估摸著連手榴彈都炸不開!?

    木牆後邊隔著不過二百米,幾個老武工隊員借助著山縫曲折的走向,緊貼著山壁用青石壘出了兩座半埋在地下的地堡,同樣用猴子調製出來的卵石砂漿厚厚糊了內外兩層。從地堡上那只高處地面兩掌高度的射擊孔望去,被刻意平整過地面的山縫一覽無餘,憑著兩支花機關就能形成交叉火力,足以封鎖突破了木牆之後衝進山縫中的敵人。

    再朝後一里地遠近,幾個山縫兩側山崖上的天生石洞也叫排上了用場。搭著高高的樓梯鑽進算不得太大的石洞中,山縫低下的人瞧不見石洞中的情形,而石洞中埋伏的人馬卻能好整以暇地從半封住石洞入口的石頭縫隙中瞄準目標,好整以暇地點射狙殺!

    山縫兩邊的山崖上,能從外面爬上山崖的兩條石縫都叫仔細清理了一遍,能讓人搭手借力的老籐全都砍了個乾淨,就連能蹬腳的凸起石塊,也叫腰裡拴著繩子從山崖上緩緩墜下的猴子用大錘砸了個乾淨。從山崖上各處收集來的羊頭石、牛頭石,沿著山縫兩側擺放成堆。遇見有人衝進山縫中時,只消將攔著石頭的籐網繩索一刀砍斷,凌空墜下的石頭怕不像是流星墜地般威勢驚人?

    原本就被土匪清理過的山縫前平地上,已經有些枯黃的灌木又被仔細清掃了一回。茶碗大小、一尺來深的陷坑挖了無數,不論人馬在朝著山縫中木牆衝擊的時候,只消踩中一個,少說就得斷一條腿!而那些在樹林間密佈的各樣陷阱,在經過了猴子與鍾有田的改進加固之後,殺傷效果變得更為顯著。

    新加入武工隊的大武村中丁壯在另外幾個老武工隊員的帶領下進行著最基本的隊列訓練與格鬥訓練,兩者相比之下,負責傳授刀法的孟滿倉倒是顯得頗為輕鬆,甚至已經開始對幾個有較強的武術功底、且對刀法掌握較快的新隊員開始了進一步的傳授。

    而負責隊列訓練的鍾有田則是有些哭笑不得——除了莫天留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能對隊列訓練的口令做出正確反應之外,其他的新隊員幾乎全都是左右不分。逼得實在沒法子的鍾有田情急之下,乾脆讓所有的新隊員都脫掉了左腳穿著的鞋子,這才勉強讓新隊員們知道了左、右的區別。

    由苟大卻負責的槍械保養與使用訓練進行得不慍不火,除了萬一響能較快對槍械的保養與使用上手之外,其他的新隊員幾乎都沒太多出色的表現,甚至還出現過不少在瞄靶訓練時呼呼大睡的人物。每天晚上的政治紀律學習更是如此,哪怕栗子群講得再是深入淺出、繪聲繪色,下邊坐著的新隊員也全都是強打著精神應付差事,莫天留更是每逢政治紀律學習便打瞌睡,有幾回睡得酣暢,乾脆打著呼嚕一腦袋杵到了地上,倒是把其他的新隊員逗得哈哈大笑,更是叫栗子群哭笑不得

    可別看著莫天留在政治學習課上從來都是瞌睡蟲鑽了鼻子眼的模樣,但凡是跟栗子群聊起鐵屏山中各處的村寨情況、山勢走向、鬼子、偽軍的據點和大大小小的土匪綹子,立馬便來了精神,從來都是手舞足蹈、眉飛色舞。才不過十來天的功夫,栗子群與莫天留一問一答、神吹海聊之下,栗子群手中當寶貝攥著的那張清樂縣地圖,已然叫塗改得面目全非。

    眼看著茶碗寨中的防禦工事已經初具規模,而那些新加入武工隊的大武村中丁壯也都被訓練得略有了幾分模樣,栗子群選了個秋高氣爽的日子,留下了幾個老武工隊員把守茶碗寨,率領著所有新加入武工隊的大武村中丁壯挑著繳獲的糧食出了茶碗寨,直奔著大武村方向走去。

    挑著滿滿一擔麥子,身形原本就瘦小的萬一響幾乎都要被那沉重的擔子壓忘了脊樑骨,可一想到栗子群說過這些糧食都是挑回家給家中老母,萬一響立時便有了精神,在陡峭的山路上走得虎虎生風,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邊,差不多都要跟空手在隊伍前面趟路的鍾有田走了個並肩的模樣。

    同樣挑著一副糧食擔子,莫天留拖拖拉拉地走在了靠近隊伍末尾的位置,很有些沒精打采地跟隨著隊伍朝前挪動著腳步,時不時還開口朝著走在自己前面不遠處的沙邦粹低聲招呼:「棒槌,你再走慢點再幫我勻過去些糧食」

    叫莫天留連著吆喝過了幾回,挑著滿滿一擔糧食的沙邦粹索性停下了腳步,伸手從道路旁的樹木上扯下幾根籐蔓,三兩下便將莫天留挑著的糧食擔子與自己挑著的糧食擔子捆成了的擔山架的模樣,一個人將所有的糧食扛了起來,這才悶聲朝著空著雙手的莫天留低聲叫道:「天留,你這到底是咋了?打從栗隊長說要送糧回大武村,我瞧著你臉上就像是挺不樂意的模樣?給我說說——你又琢磨啥呢?」

    看看身邊沒人,莫天留很是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這還能琢磨啥我說棒槌,你和我還有大武村裡出來的這些丁壯的水澆地,怕是得懸!」

    瞪圓了眼睛,沙邦粹頓時停下了腳步:「咋?當面鑼、對面鼓說好的事兒,江老太公還能混賴了咱們不成?」

    朝著沙邦粹一擺手,莫天留依舊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這就不關人家江老太公的事兒!你想想看,打從咱們小時候明白人事到如今,你都不說見過——你聽說過哪家綹子朝村寨裡面送糧食的沒有?」

    愣怔了片刻,沙邦粹緩緩搖了搖頭:「這倒是真沒聽說過!各處綹子都只是從村寨裡邊搶糧食,入了綹子的人想要攢點體己送回家,那還都得偷摸著才行,都怕叫旁的綹子裡有人瞧見了,再把禍事招到自個兒家」

    伸手在沙邦粹挑著的擔山架上一拍,莫天留朝著走在隊伍中間的栗子群一努嘴:「大當家的把原來茶碗寨綹子裡的人都給放出去了,十來天的功夫,估摸著鐵屏山裡大大小小的綹子,全都能知道茶碗寨換了當家!今天再這麼大張旗鼓的朝著大武村裡送糧食,那就更坐實了茶碗寨跟大武村穿的是一條褲子不是?」

    「那又能咋樣?」

    「你這輩子就只能是個棒槌!這消息傳出去之後,大武村和茶碗寨就算是綁到了一張板凳上!有茶碗寨在一天,旁的綹子就不敢輕易招惹大武村!可只要是茶碗寨不護著大武村你覺著能出啥事?!」

    「那咱們不都在茶碗寨裡待著麼?哪兒還能不顧大武村?」

    「那咱們的水澆地呢?!」

    眨巴著眼睛,沙邦粹緊鎖著眉頭嘟囔著算計起來:「在茶碗寨待著就沒水澆地回村裡種地就沒茶碗寨護著村子這顧頭就顧不了腚耗子鑽風箱——兩頭受氣」

    輕輕歎了口氣,莫天留腳下加緊、與沙邦粹走了個並肩:「我算是琢磨出來了這要是栗大當家的能一直照著他每天晚上說的那些規矩路數辦事,怕是咱們當真難把大武村裡的水澆地拿到手裡了!就那些個規矩路數,哪條都是奔著人心裡頭的公道去的,哪條也都是先人後己的門道!聽栗大當家話音裡的意思,他還只是這報號八路軍裡一個聽規矩辦事的小官,還有比他大不少的官,也都是照著這些規矩行事!鬧不好這八路軍能成大事!?」

    疑惑地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莫天留,沙邦粹不禁低聲問道:「每天晚上栗隊長教規矩,你不都靠我身上打瞌睡麼?有好幾回你可都睡得栽地上了」

    「你傻我也傻?!你看著我每天晚上都閉著眼,可我那耳朵都是支稜著的,栗大當家說的每個字我都聽清楚了!就他前天晚上說的,等將來打跑了鬼子、天下太平了,大傢伙都能得著一塊地去種這打跑了鬼子,可真不是三年就能辦到的事兒!哪怕他栗大當家說的話當真算數,咱們的水澆地那也得好多年後才能到手裡了」

    「那咋辦?」

    「能咋辦?老實跟著栗大當家混著干吧!先前打的那等栗大當家散伙倒秧子的主意,怕是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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