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分寸。那邊王叔叔幫李銘張羅了一陣子,就過來叫張阿姨回家。兩人也是抽了空來的,這會兒也該回去了。走的時候又問李舒沁要不要回學校,剛好可以開車送過去,就不用再搭公交了。
李舒沁本來是想留下來幫李媽媽和李銘收拾收拾的,結果李媽媽和李銘都催她趕緊上學去,她只好就跟著王叔叔和張阿姨去了。張阿姨陪著李舒沁坐在後頭,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話,最多還是說學校說學習的。雖然王凱轉去了實驗中學,但學習還是頭等大事,張阿姨滿心想王凱高考能考個好成績。
李舒沁到學校的時候下午最後一節課剛開始上,她是在鈴聲響完之後到教室門口的,看到班主任周老師就在身後,忙就跑進了教室。
韓小野看她趕得氣喘吁吁的,就問了句:「怎麼不在家過一夜再來?」
「我也想啊,我媽不讓,唉……」
「classbegin.」周老師站到講台,出聲上課後李舒沁和韓小野就沒再講話。兩人認真聽完課,把書一合,出教室去食堂。
周小梅從105班跑出來,撲上來就問:「沁沁你請假回家了?」
「對啊,回去吃了頓飯。」
「那你還來幹什麼?要是我就不來了,來了還得繼續上課上自習。」周小梅勾上她的胳膊。
李舒沁耷拉著眼皮看她:「我也想啊,要是你我估計你媽媽都不定讓你回去吃這頓飯,別說過夜了。」
周小梅敲了李舒沁一下,「別拆我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瞎說著到樓下,看到吳貝貝,周小梅又是伸手一勾,一起往食堂去。韓小野和葛月潭跟在身後,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來回的校園生活,他們也過了快兩年了。而這兩年一過,接下來的一整年都要伴隨著巨大的緊張和壓力。
看看頭頂的天,擦過一架飛機,畫出白煙,時間真是不等人啊!
高二結束後,基本等於沒有暑假,因為只放了七天。七天一結束,就要全員回到學校開始補課。就算上面政策再怎麼頒布,再怎麼勒令不准給學生加壓,不准補太多的課。但總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補課還是要如期進行的。
而放假的七天,簡直成了一票學生赴戰場前的最後七天,看什麼都有種生離死別的感受。李舒沁在家裡睡了兩天,高三她是經歷過的,那種噩夢似的生活,到大學還是很懷念的。但是懷念歸懷念,讓誰再去過一遍,都需要極大的勇氣,也就是,基本沒人願意。
高二沒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把高三的分班情況說了,李舒沁奇跡般地繼續和葛月潭在一班,尖子班101班。理化總共分出了兩個尖子班,也就是101和102,政史一個103班,理生一個104班,史地總共就兩個班級,所以沒有尖子班。
韓小野麼,也進了尖子班,在102班學號倒數。大多數人懷疑,他是靠別的原因才進的。
四個尖子班的學生,成績也是理化、政史、理生由強到弱排下去的。就理生和理化班,基本就不大能比,大多數學生連理化普通班人主科成績好都沒有。
而高考規定,語數外三門主科算分,剩下的兩門只考級。等級不再加分,而是作為你能不能進一個學校的門檻。對於清華北大同類高校來說,不是雙a也是要a和a或者雙a的。
七天假期一眨眼就飛了過去,李舒沁回到學校,找到自己的班級時,才發現吳貝貝也和自己一班,還有陳七七。到教室陳七七就衝她招手,讓她去坐她旁邊,但李舒沁笑了笑還是坐去了吳貝貝的旁邊。陳七七這姑娘,自己有點招架不住,不知道看上誰說把你丟了就丟了。
對,說起陳七七,她喜歡的已經不是喬宇了。在高二的第二學期她又換了鄰班的一個人,帶早餐買水果買零食,無微不至。而那個男生對她,亦如喬宇對她的態度一樣。可是人家越是冷臉對她,她就越是有興趣,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巴不得把整個人都獻上去。最好是,那個男生還喜歡著別人,就更有意思了。
至於她為什麼不喜歡喬宇了,可能就是因為喬宇對她沒那麼堅決沒那麼酷了。
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也會討論陳七七,都說:「她腦子真的沒問題吧?長成那樣就不要折騰了好嗎?怎麼這麼喜歡渣男賤女模式?」
李舒沁視而不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唄,愛渣渣愛賤賤唄。
高三101班有十個女生,終於可以座位湊成對了。因為男多女少,姓張的班主任也沒有怎麼去調座位,就看著差不多就是了。李舒沁成功甩開了陳七七,安安穩穩地和吳貝貝坐了一起,靠邊第三排的位置。恍恍惚惚,有種回到了初三的感受,那時候吳貝貝也是和她同桌,葛月潭也在這個班級裡。只是除了這兩個人,其他人都換了。
班主任梳著六四分夾雜花白的髮型,穿著藍白條短袖格子襯衫到講桌上說了那麼一句:「高三了,同學們。」瞬間一切就不一樣了。
每個人課桌上的複習資料都堆積如山,現在還是新的,要不了多久就會一本本全部做完,然後再換一批新的。
高三,堅決要把自己埋死在題海裡!
吳貝貝也終於不再跟李舒沁周小梅一起瞎晃悠,開啟了爭分奪秒模式。早上早讀是六點半開始,吳貝貝基本都是和錢榮林曉曉一起五點半起的。李舒沁和周小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晚上晚自習加到三節課,也就是十點鐘,而吳貝貝會在十點四十到宿舍,利用二十分鐘神速洗漱,躺下後和錢榮林曉曉一樣再打會手電。
本來吳貝貝、錢榮和林曉曉在宿舍
捨的存在感就很低,這下可就更低了。但是周小梅是知道吳貝貝的巨大轉變的,心裡毛毛了幾天,對李舒沁說:「沁沁,我也要努力了,考不上大學就完蛋了,以後早上我也不等你了。」
「你起得來?」李舒沁很是懷疑地看她。
「起得來!」周小梅手握了一下拳,結果第一天……沒起得來。第二天……早了一點,第三天,又早了一點。再然後,李舒沁發現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再再然後,宿舍的人都開始早起,李舒沁成了起最遲的那一個。
生物鐘也可以調整加習慣的,周小梅這樣一段時間下來之後,居然有點適應了。李舒沁看著旁邊的吳貝貝每天還是正常做題,聽課,她桌肚裡放著風油精,困了就往大陽穴上揉一點。
「是不是困得想死?」李舒沁看著她問,她每天六點起準時十一點睡,已經困得想死了。
吳貝貝目光呆滯地看著她:「麻木了。」
李舒沁一呆,高三那種一回憶起來就無比充實滿足踏實的感覺是怎麼來的?就是這麼來的。到大學後瞬間閒下來找不到事做,那時候的無比空虛也是因為踏實的回憶來的。
暑假補課只是個前奏,前奏一完,學校開學,才真是上了戰場一樣,你拼我搶的。當然,班級裡也不全是吳貝貝這樣的人。這種人雖多,還是有那種整天看起來吊兒郎當考試卻從來不低分的人。這種,男生居多,現在的李舒沁應該算一個。
口口相傳,班級裡化學每次都滿分的那位男生,考試之前必去網吧打遊戲。很可恥的,還誘惑別人一起去,結果考試成績總是天差地別。所以說,大多數的人都是天生玩不起平凡人。
還有一個坐在教室最後排,每天晚自習都不做題,不是帶著旁邊人偷偷摸摸打遊戲就是看電視,結果考試總是把別人成績甩下一大截。這種人,大家都稱為感染力超強病毒,少碰為妙。
班主任許是知道尖子班的同學自覺性高,有分寸,所以也是幾乎放羊政策,一直說:「我相信大家,你們要是被攆著才會學習的人,也不該在這個班了。什麼時候玩,什麼時候學,你們自己安排。」
每到週六上完所有課,下午最後一節自習,他就會來教室打開教學投影,插上優盤給大家放動畫片《貓和老鼠》,稱:「該動畫片有助於放鬆身心。」
開始放了幾周的《貓和老鼠》,大家膽子肥了,直接自己下了電影拷進去放了看。於是,這教學投影設備上課沒用過幾次,都用來看電影了。換了電影放,班主任來教室逛一圈也沒說啥,又把大家膽子養肥許多,直接週六晚自習再接再厲再放一部。
101班班主任倒沒怎麼樣,正對面教學樓上班級的班主任火了,戳著手指頭沖這邊吼:「晚自習看什麼電影?能不能關了?還讓不讓其他人學習了?」
有幾個人看到,也只當沒看到不理他。好了,他直接繞著教學樓跑到這邊,趴在窗口說:「你們看電影我管不著,但是能不能把窗簾拉上?我們班那些同學都往這邊伸頭看呢,怎麼學習?」
窗口的學生默默把窗簾拉上,大家一陣哄笑,又繼續看起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