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沒回話,一人一邊駕著她上樓,在路過一個小廣告牌的時候,顧頃然不禁留心觀察,默默在心中改成了:
珍愛生命,遠離方明。
***
下午的陽光微暖,透過玻璃窗傾斜而入,零散的灑在佈滿件的辦公桌旁。
董事長辦公室裡的裝修色調相對簡約,清一色的冷調下,入口處擺了一圈乳白色的真皮沙發,扶手覆有一層軟毛,摸起來手感相當好。
這時,剛結束兩場緊急會議的卓然出現在大門,暈黃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疲憊的坐回辦公椅,他揉揉眉心,而後對著左手邊的魚缸輕輕的吁出了一口氣。
鑲嵌在辦公牆上的魚缸裝飾奢華,陽光下幾尾色彩繽紛的活魚在水裡游來游去,看著雖然活潑生趣,可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突兀的立在辦公室裡,著實與周圍單調的環境格格不入。
算起來這一箱子的觀賞魚還是明大老遠運回來的,只因她嫌棄他的辦公室太過古板乏味,所以不管他如何反對,依然高價從某位愛魚人士手裡搶來,擺在辦公室靠門的地方,美其名曰給他灰撲撲的人生增添色彩。
他凝著金魚缸許久,從抽屜中取出香煙點燃,吞雲吐霧中摸上擱在一旁的鑰匙。
年三十那晚,不管她目的為何,可光從她留下鑰匙的舉動他也能猜出一二。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她的瞭解甚至深於她的親生父親,既然她有心結束這段婚姻,那麼如無意外,方明將會在短期之內聯繫自己。
輕輕摩挲起鑰匙的邊框,腦海不禁漂浮著妻子的笑顏,想到那只隨時都在炸毛的貓兒,男人的嘴角不覺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那狡黠的模樣看上去就像一頭不知饜足的公狐。
***
果然,卓少爺那聰明勁可是明拍著馬也比不上的,也難怪人家年年拿全校第一,自己卻老是墊底,最後大學還是老爸花了錢,打通關係,才能讓她勉強畢業。
兩相對比下來,明只覺慚愧,她當年是有多大的勇氣才敢頂著一張蛤蟆臉強行把天鵝肉吃了。
要換做古代,她跟強搶民女的流氓有啥區別,還是個家道中落的流氓。
明低著頭,在哪自怨自憐,除了年三十晚有兩兄弟來她這發了一陣瘋以外,整個春節過得孤獨寂寞,形單影隻。
瞅著空蕩蕩的出租房,又默默掃了眼手上的火車票,她輕歎口氣,打算過幾天就收拾收拾包裹離開這個城市。
到外省找個老公,湊合湊合過一輩子算了,畢竟她已經受夠了孤獨一人的生活,既然一個人是過日子,兩個人也是過日子,那倒不如找個伴兒,找個真心喜歡自己,喜歡方明這個人的伴兒過一輩子……
明想是這麼想的,可輪到做的時候,又止步不前了。
要找個伴兒她總得先解決手頭上的婚姻吧,別到時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還被人告二婚。
可她光是想想要正面與卓然對上就腦殼發疼,一來她毀了他美好自主的婚姻,二來她弄沒了他紅顏知己的孩子,三來……太多了,一時說不清……
而且卓氏裡認識她的人不少,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她好面子,實在是不敢。
最後拖著拖,一眨眼人家上班了。
***
卓世大廈一樓的大廳內,雖然已是黃昏,但依舊人來人往。
明拎著行李袋遠遠的站在不遠處,盯著大廈門口是猶豫又猶豫,怎麼也不敢進去。
可是眼瞅著火車票快過期,人也站了半小時,再傻呆呆的站下去非得被人當問題人物,抓回去不可。
最後她捶了捶胸,既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遲早要死,倒不如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這麼一想,她心裡舒坦了,而且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跟人攤牌的,正所謂輸人不輸陣,贍養費能拿多少……就看今天了!
是以,剛才還畏畏縮縮的方明,腦瓜子裡在飄過「贍養費」這三個字的時候,立即跟打了雞血似的,拋棄上一秒的懦弱心態,瞬間化身驕傲的鬥雞,踩著她的平底鞋,昂首挺胸的走進了卓然的公司。
然而沒到十分鐘,在前台小姐機械似的「請問您有沒有預約?」中,明誇下臉。
「我是卓太太。」
「很抱歉,請問您有沒有預約?」這年頭裝老闆娘的人多了去,看她一身寒酸,誰信?
「告訴卓然,方明找他。」
「很抱歉,如果您沒有預約,方便留下您的聯繫方式嗎?稍後等我們部門核實過後,會通知您?」
瞅著對方快要僵硬的笑臉,明拖著行李陰沉沉的退到角落。
蹲下,她抖著手撥通卓然的私人電話。
等到電話接通,不等對方搭腔,她已經快一步的搶話:
「是我。」
電話那頭是一串沉長的沉默,好半晌才從話筒中傳出對方略帶磁性的嗓音:
「明……」
溫溫和和的聲音穿透耳膜,直達心扉……明摸了摸已經感受不到蟄痛的心臟,放心的吁出口氣:
&nbs
p;「我現在就在你公司樓下。」
「……」
「讓你的人放我上去,我有事和你談。」
男人頓了頓,而後微微勾起唇,話中透出幾許笑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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