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繁星印落在蓮湖上,星星點點,好似飛舞的螢火蟲,唯美動人。涼風徐徐,月色輕柔,一抹紫色的身影,突然從空中劃過,逕直落進了湖中。巨大的水花,蕩起層層水霧,又歸於平靜……
在水草密集的湖底,形形色色的游魚,徘徊在一抹白色的物體周圍。近了,才發現,那白色的物體,原來是一個人。
他如墨髮絲用根銀白色的髮帶綁著,垂落在肩上,零散的碎發遮住他光潔的額頭,雙眸安靜的閉著,鼻樑高挺,唇若玫瑰。一身勝雪無雜的衣袍,裙擺繡著朵盛開的曼珠沙華。
水波流動,那如墨的髮絲,白色的衣袍輕輕浮動著,與周圍徘徊不去的游魚,無形中構成了一副美輪美奐的畫面,令人不忍褻瀆。
紫色的身影欺近,望著她額頭若隱若現的紅色花型印記,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伸手攬起她的腰,腳下一動,便破水而出。
遠處群山如黛,連綿不休。高大的梧桐直插入雲,陡峭的山峰,巍峨嶙峋。一片碧綠的湖水,冒著絲絲寒氣,湖面漂浮著碎冰。這裡便是距離暮雨千里之遙的迷霧之森,這片冰湖則是暮雨傳說中萬年寒潭。若不小落入湖中,則屍骨無存。是暮雨乃是整個神舞大陸都聞之色變的地方。
「我不知道將你放入湖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大長老說過,燼身受重傷的時候,都是放入湖中療養的,湖水越寒越有效果……」紫闕抱著懷裡的千雍,略帶猶豫的說道「燼,都沒事,我相信你也能熬過來,畢竟你非凡人」。
凝視著她漸漸被刺骨的湖水包裹,紫闕轉身離開。希望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我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你。千雍,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今夜無星無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西風打著旋,在空氣中調皮的作祟。一席玄衣男子,靜靜的站在蓮湖邊,雙眸望著水波蕩漾的湖面,眸底瀰漫著淡淡的憂傷和思念。
千雍……
千雍……
遙遠的寒潭中,那抹白色的身影,隨水漂浮,眉心的紅色印記,若明若暗,時隱時現,好似是對千里之遙,那思念她的人的無聲回應。
時光斗轉,歲月無痕,轉眼已過了四十九天。這一天,紫闕早早的趕來,隱在參天的梧桐樹上,細長的眼眸,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那平靜無瀾的湖面。
一陣清風拂過,平靜的湖面突然炸開一朵巨大的水花,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湖底破水而出,那精緻的眉眼,如畫的五官,不正是早已死去的千雍,還有誰?
緊閉的雙眸再度睜開,那雙眼眸沉寂如水卻鋒芒暗藏。千氏家族得神眷顧,每代都會有一名身負異能的嬰孩誕生。那異能既不是呼風喚雨,也不是引水吐火,而是再生。沒錯,是再生,只要不是全身盡碎,或缺損,便能再生,當然,前提是你必須還活著。這就是她那天受傷為何避開暮色泫然的原因,因為她的異能不僅僅是再生,它還有另一個神奇的作用,那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練武之人得之,還能功力大增。是人人夢寐以求的聖物。這就是她前世能笑傲華夏,縱橫黑白兩道的資本,更是她隕落的根源。
千雍抬眸望著寒氣蝕骨的湖面,心思百轉。那一晚,她無意窺得驚世大密,被神秘人發現,不僅武功被廢,而且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全身筋脈盡碎,五臟六腑具粉,若不是心智異於常人,或許根本就逃不過那人的魔掌。時至今日,想到那晚的畫面,想到那人猙獰的鬼魅面具,那雙嗜血殘暴的眼睛,她還是忍不住膽寒。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她狹隘了,以為她還是華夏的千氏家主,還是那高不可攀,翻雲覆雨的千雍。在那人面前,她尚且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仿若螻蟻一般,任人宰割。
再次醒來,她的身體仿若脫胎換骨一般,不僅功力大增,而且體內的能力也越發強大。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筋脈中那流動的磅礡能量。
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垂落的髮絲,她已然有了計較。男裝是不能再穿了,那人既然以為她已死,她這個死人,就不要在出現為好。來異世十年之久,一直是男裝示人,幾乎忘了自己原本是個女人。為此,她還曾丟人的想上了暮色泫然。想到暮色泫然,千雍眼神一暗。那天,她渾身是血的躺在他懷裡,看著他悲傷痛苦的神情,憤怒咆哮的模樣,她很欣慰,起碼他心中還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晨光熹微,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下星星點點斑駁的陰影。寒潭邊上,一株並蒂血蓮,悄然綻放。這時,有一書生打扮少年,走了過來。只見他腰懸長劍,手搖折扇,不緊不慢,走走停停,仿若流連路旁風景。
他的皮膚很白,就像絕大部分的暮雨人一樣;但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既聰明又驕傲。
「並蒂?」少年瞥見寒潭邊上的並蒂血蓮時,雙眸一亮,激動地狂奔了過去,伸出小手便想摘下來。迷霧森林千年寒潭,流傳千年,觸之皆傷,入之則亡,豈是荒誕之說。
少年還未靠近,瘦小的身體,便隨即被冰霧覆蓋,他一臉驚愕的瞅著自己的雙手瞬間結冰,渾身冰冷刺骨,整個身體直接傾斜,眼看便要落入寒潭之中。這時,他才想起他二哥的忠告,可惜,當時他被並蒂血蓮沖昏了頭腦,現在怕是要命喪在此了。要是讓父親母親知道我死了,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將是多不孝啊。大哥還沒找回來,我卻又要……想到這裡,少年悔不當初。
「我說,你還要抱我到什麼時候?」這時,一道好聽的聲音打斷了某少年的遐想。少年疑惑的轉眸,看著面前的男子,一時忘了反應。
他,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
微微飄拂。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千種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這種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態,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