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醒了!」門一打開,小杭就興奮地朝著我嚷嚷,我的心狠狠地跳了加下,臉上的肌肉都有些發麻了,李清游竟然醒了!
我往屋子裡看了看,地上的那只東西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對美女老師打了個招呼,我們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我和小杭沒有選擇坐電梯,而是走安全通道,一口氣跑到了樓前,我抬頭往上看去,美女老師的家挺高的,可我竟然能看見那只滿臉膿包的鬼正站在窗子面前盯著我,眼睛一眨一眨的,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我打了個激靈,搖了搖頭,再看的時候,那裡什麼都沒有,而且那麼高,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我拍了拍額頭,頭有些疼,遇見的鬼多了,才感覺身邊到處都是鬼。
「葉哥,你怎麼了?」小杭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的臉色很不好。」
我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快去找李清游吧。」一方面,我是真的很想去找李清游,問清楚他究竟在我的腦袋裡看到了什麼,另一方面,我實在不想呆在美女老師的家裡了,那裡有兩隻鬼,我萬萬沒有想到,美女老師竟然會日日夜夜和兩隻鬼生活在一起。
小杭開的很快,車上,他告訴我,他昨晚回家就接到了周醫生的電話,說李清游醒了過來,但是我的手機被砸了,他又不知道美女老師的電話號碼,大晚上的,他又不敢出門,所以這才一大早開車來找我,我點了點頭,心裡怪自己太衝動了,沒事把手機砸了幹嘛,不然昨晚說不定就能知道過去三年發生什麼了。
小杭說李清游雖然已經醒了,但好像還是有點虛弱,所以還在醫院靜養,沒有出院。車子開到醫院之後,我們下了車,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李清游的病房,還沒進到病房裡,我就大聲地叫了一聲。
可進到病房,我馬上就閉上了嘴,一大票醫生和護士,都直勾勾地盯著我,有一個醫生模樣的人,皺著眉頭,衝我喝到:「吵什麼吵!不知道這是醫院嗎!不知道會吵到病人休息嗎!」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嘴上說著對不起,但是心裡卻很鄙視這個醫生,明明你的聲音比我的還好大好嗎,明明是你吵到別的病人了好嗎?不過我並沒有爆發,因為我發現他們都圍著李清游,正給他做檢查,我和小杭坐在一邊,靜靜地等著,周醫生李清游的床邊走了過來,坐到我們邊上。
「這是醫院的例行檢查,估計還得一會。」周醫生笑著對我們說。
我嗯了一聲,「周醫生,謝謝你,能及時通知我們。」
周醫生擺了擺手,「沒什麼,林葉,希望你能早點恢復記憶。不過,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我緊張了一下,「李醫生他?……」
「哦,沒事。」李醫生看我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馬上笑了笑,「我是說我表弟他的精神不是很好,醒來之後,他的心情好像就不是很好,不怎麼愛說話。」
我轉頭看了坐在床上的李清游,他面無表情,機械地回答著那群醫生的問題,我皺著眉頭,感覺李清游很奇怪,心裡升起了一股不安。
終於,又等了一會,那群醫生都出去了,之前那個說話很大聲的醫生,出去之前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沒有心思去搭理他,馬上走到了床沿邊上,坐了下來。李清游的眼神空洞,呆呆地盯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李醫生?」我輕輕叫了一聲,李清游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出神地看著前面。
我伸手,在李清游的面前晃了晃,「李醫生?」
終於,李清游有了一點反應,慢慢轉過頭,看著我,他的眼神呆滯,盯著我看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了兩個字,「林葉?」
我拚命地點著頭,「我是林葉,李醫生,你還好嗎?」
李清游咧了咧嘴,翻下了床,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扶他起來,我趕緊把李清游扶住,他的身體好像很虛弱,嘴唇都發白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咳咳……你扶我到外面去走走吧。」李清游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慢慢地把李清游扶出了病房,周醫生有些擔心,李清游衝他擺擺手,讓他不要跟上來,我也朝小杭使了個顏色,讓他放心。
李清遊走路的速度很慢,我的心裡很著急,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李清游究竟在我的腦袋裡看到了什麼,但我嘴上卻不能催促他,特別是他現在身體竟然這麼不好,所以我按照李清游的指示,一路慢慢地扶著他,走到了醫院後面的小花園才停下來。
我們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李醫生。」我輕輕叫了李清游一聲,李清游坐下後,就一直抬著頭望著天空,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我早已經急的忍受不了了,。
「林葉。」終於,李清游開口了,「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啊?」如果在經歷這些事情之前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回答說不相信,可是經歷過這麼多,已經遇到了這麼多鬼,我還能說我不相信嗎?
不待我回答,李清游就繼續說道:「我現在不相信了。」
「嗯?啊?」我驚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不相信了?」
李清游轉過頭,盯著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已經被李清游徹底搞亂了,他不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人嗎,而且他也親眼見過許昌,怎麼這個時候跟我說他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了?
「林葉。」李清遊說話的速度很慢,有氣無力的,「我發現我錯了,錯的離譜,大家都錯了,沒有一個人是對的。」
李清游瘋瘋癲癲地說了這句話,就開始哈哈大笑,我滿頭霧水,他不會是瘋了吧?
「李醫生,你到底怎麼了,你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我的意識裡看到了什麼嗎?」我著急了,如果李清游瘋了的話,那恐怕我的記憶就要成為一個謎了。
李清游止住了笑聲,咳嗽了兩聲,「林葉,不要著急,你該知道的話,自然就會知道,只是,你確定你要知道?」聽到李清游這麼一說,我心裡一喜,李清游沒有瘋,而且,聽他的語氣,他的確是看到了我過去三年的記憶。
「我想知道,李醫生,你告訴我吧!」我欣喜地點了點頭。
李清游歎了口氣,撐著長椅站了起來,在我的面前踱了幾步,最後還是坐了回來,「林葉啊,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什麼!」我火急火燎地等了這麼久,聽到李清游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脾氣再也控制不住了,「你醞釀這麼久,最後就告訴我這個?」
李清游並不在意我的脾氣,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知道嗎,一個人的什麼最重要?」
李清游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又突然問了一個讓我摸不著頭腦的問題,我握著拳頭,怒火中燒了,可又不好發作,畢竟李清游是因為我才昏迷了這麼久的。
「是生命。」李清游見我沒有回答,笑著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氣,氣我明明知道很多東西,為什麼不肯全部告訴你,是不是?」
我深深吸了口氣,老實地點了點頭,「李醫生,你或許不知道,從我失憶以來,我遇到了多少的麻煩,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好幾次都快死了,可我竟然還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殺我,你根本不懂,這種感覺有多麼憋屈!」
「哈哈……」李清游笑著撓了撓頭,「我不想再參合到這件事情裡,因為我想活下來,你的記憶,已經不是我能操控的了,我會把我知道的鎖起來,如果你想知道,你只能靠自己。」
我一拳砸在了長椅上,「到底為什麼!難道對我說一下我的記憶會死嗎!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是的,會死。」李清游盯著我,吐出了這幾個字,我看著他的眼睛,怔住了,他很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林葉,我剛剛告訴過你的,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即使你說我膽小,你說我懦弱,什麼都好,我都不能告訴你,我在你的腦袋裡看到了什麼,對不起,我很自私,因為我只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什麼研究,什麼鬼怪,我都不想再去觸碰了,那都沒有意義。你會發現,你花了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研究的東西,原來也只不過是浩瀚宇宙裡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現象而已,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是規律的,這個東西是這樣的,而那個東西卻是那樣的,哈哈哈哈……」
李清游又仰著頭笑了起來,我細細品味著李清遊說的這些話,隱隱覺得腦袋裡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可想再想的時候,已經抓不住那稍縱即逝的感覺了。
「林葉,我也勸你不要再想著恢復那三年的記憶了。」李清游看著我,幽幽地說道:「因為,那是一段關於死亡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