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vs3
軒轅澈在山上住了三年。舒榒駑襻
三年後,阿嫵扯軒轅澈的袖子哭得聲嘶力竭,不讓他下山。
師父不高興,說師娘沒教好阿嫵,師娘卻說師父不該帶個禍害上山,兩人一言不和便打了起來,從山頂打到山腰,從山前打到山後。
阿嫵還在哭,軒轅澈沒辦法,看著已不見蹤影的師父和師娘,歎了口氣,對阿嫵道:「你別哭,等你及笄了,你便下山來找我,好不好?」
阿嫵一瞬間破啼為笑,揚起梨花帶雨的臉,對軒轅澈道:「澈哥哥你說話算數,等我及笄,你就娶我。」
軒轅澈狹長的鳳眸挑了挑,唇角綻開一抹淡淡的笑,並沒有回答阿嫵的話。
而阿嫵下一刻轉身跑到了跟前,一把抱了我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大師兄,你替我看好澈哥哥,不許那些狐狸精將他給拐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瞪圓了眼睛看著咬牙切齒的阿嫵,有心想說幾句,臨了,卻只是重重的點了頭,「我知道了。」
在阿嫵的一路泣別中,我們終於離開這座生活了不少年頭的山。
軒轅澈一路眉眼肅沉,經過山上的這三年,他越發的如同雲遮霧繚的山,讓人分辯不清真實的他是怎麼樣的。而我,卻是沉浸在即將要融入的那個五彩斑斕的世界興奮之中。
「奴婢見過王爺。」
耳邊驀然響起如黃鶯如谷般的悅耳的聲音。
我愕然抬頭,便看到一輛奢華至極的馬車旁邊,站著兩個衣著妖嬈的年輕婢子,著紅衣的面目清麗,比山頂秋日綻開的樹芙蓉還要艷麗幾分,另一個有著一對靈活眸子的則平淡了許多。
「師……王爺,她們是?」
我怔怔的看了那兩個婢女,驀的想起才答應阿嫵的話,天啊,這可怎麼辦?這才剛下山便有這般妖精一樣的女子,待得進了那京都城,又會是怎樣的光景?我萬分後悔,沒有拒絕阿嫵的拜託。
「她們是我的婢女,」軒轅澈指了紅衣妖嬈婢子道:「她叫紅翹。」又指了另一個雖同樣一身紅衣,但卻少了艷麗的婢女道:「她是紅綃。」
「紅翹,紅綃見過公子。」
隨著她們盈盈一福,我連連擺手,急聲道:「叫我魚腸便可。」
待得二人起身,退至一旁,軒轅澈轉身上了馬車,見我還怔在原地,他探頭出來,輕聲道:「怎的,你不打算去京都了?」
我連忙跟了爬上馬車,不想下一刻,他卻抬腳踹了過來,「你是不是男人,難道讓她二人趕馬車不成?」
我無語的看著悠閒坐在馬車裡的他,想說,你當然是男人,你才不是男人,縮在馬車裡。但在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時,我不由自主的縮了縮頭,連忙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耳邊響起兩聲壓抑的輕笑聲,我裝作渾然不覺,手裡抓起馬韁,對已經鑽進馬車的紅翹和紅綃道:「兩位坐好了。」
「有勞魚侍衛。」
我手裡持了馬韁,回頭對她二人笑道:「二位客氣了。」
下一刻,手中馬韁一緊,續而輕輕一抖,馬車便篤篤向前。
進了京都城,我才明白阿嫵的擔心是如何的有道理,我很想寫封信告訴阿嫵,我怕是幫不了她了。可是,在看到那些被一一拒絕的女子後,又覺得說不定,我還是能幫著阿嫵的。
紅綃和紅翹,我卻也是看出來了,紅綃是個眼裡除了王爺便是孔方兄的,而那個妖嬈的紅翹……我沉沉的歎了口氣,聽說大戶人家都會安排通房丫頭,軒轅澈出生在天子之家,這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只不過,我真的很奇怪,看紅翹姑娘走路的樣子,不像是個破瓜的啊!
「魚腸,」
耳邊響起一道聲音,嚇得我連忙抬頭。
「紅綃!」
紅綃笑盈盈的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側的石頭上,順了我的目光看向前面那道逶迤而去的背影。
「好看麼?」
「好看。」
「那多看會兒,我走了。」
眼見得紅綃站起身要走,我怔怔的看了她道:「怎麼就走了?」
「我去王爺跟前替你求個恩典啊!」紅綃吃吃的看了我笑。
求恩典,我怔怔的看了紅綃,聯繫她之前的問話突然間明白過來,她所說的那個恩典是指什麼,我急忙一把拉住了她,「姑奶奶喂,你消停些行不行?」
紅綃「吃吃」的笑了道:「你也會怕?」
我連連擺手,辯解道:「我這不是怕,你知道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不?」
紅綃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
「你和我都知道她是王爺的人,我可沒那個膽子去老虎嘴上拔毛。」我擦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對紅綃道:「這種玩笑,再開不得了。」
紅綃疑惑的打量著我,「王爺的人?」
我點了點頭,難道紅翹不是王爺的人?
紅綃笑了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起身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灰塵道:「魚腸,你如果真喜歡紅翹,去向王爺討個恩典吧,王爺不會怪你的。」
話落,甩了袖子便走。
我想著紅綃話裡的意思,許久,才明白過來,原來,軒轅澈他跟我一樣,還是個童子雞!想到得意處,不由便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不想,這一笑,腳下一個沒注意,身子朝前撲去,好在我身手敏捷,一個鐵板橋,硬生生的給收住了身子。
「笑那麼開心,撿到了寶了?」
耳邊響起軒轅澈清越似環玉相扣的聲音,我正想說沒有,不想,腳上一痛,身子一個踉蹌,最終還是摔了個狗吃屎!
「準備下,我們去趟杭州。」
我一下子忘了痛,一個縱身便站了起來,驚喜的看了他,「我們要去杭州?」
軒轅澈點了點頭,「你趕緊準備下,天黑出發。」
我怎樣也不會想到,這次的杭州之行,會有那樣大的收穫。
當然,這對我於其實不是收穫而是災難,但對於軒轅澈,怕是他一生當中再沒有比這更慶幸更美好的事吧?
那個叫蘇慕雲的小姐,我以為王他與她只是擦肩而過的緣份,怎樣也不會想到,不是擦肩而過而是緣許三生。
阿嫵,我怎麼辦?
我沒幫上你,你的澈哥哥他有心上人了!
儘管我覺得蘇慕雲沒有你好看,沒有你可愛,沒有你……可是,她卻入了你澈哥哥的心。
萬般無奈之下,我寫了封信給阿嫵,告訴阿嫵,她的澈哥哥要被搶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被狐狸精搶的。
這樣,我算不算沒有失職呢?!
其實做王爺真的累,看著軒轅澈被宮裡的那兩個過河拆橋的人猜忌,我都替他委屈。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必竟,這世間沒有後悔藥,我只能陪著他開拓另一條路。
遇上那個叫韋麗芳的女孩,我不知道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我更不明白,她明明有了心上人,有大好的日子等著她過。可是為什麼卻在我只不過是例行公事搜了她的身後,她便說這輩子,她與我不死不休,我毀了她,這種瘋話。
開什麼玩笑啊?我清清白白的怎麼就毀了她了?讓師父知道了,非得揍我不可。
那天王爺說讓我送她去找她的表哥,我帶著她,將整座山走了個遍,也沒找到她的那個表哥。一路上,她又用那種恨不得殺了我的眼光看著我,後來,我一不做二不做休,逼著她將自己家的地址的報了出來,將她送回了韋家莊。
等到了韋家莊,見了她貼身侍候的小丫鬟,我才知道,她的那個表哥根本就沒有像他說的那樣與她私奔,不但沒有私奔還跑到他的父母跟前告了密。
韋麗芳臉如白紙眼一閉倒在了地上。
我起抬起的步子僵在了那,看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韋麗芳,心裡竟然有了酸酸澀澀的味道。
「公子,你帶我們小姐走吧。」
她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了頭,一邊磕頭一邊泣聲道:「老爺說找到小姐就要將小姐沉塘,你救救我們小姐吧。」
沉塘?!為什麼要將她沉塘?
我不解的看了她的小丫鬟。
小丫鬟還想再說什麼,遠處響起雜亂的步子聲,小丫鬟淚水漣漣的看了我,那樣哀求的目光使得我很久都不能忘記。我隱隱也明白小丫鬟的意思,可是想到韋麗芳對她家那個人面獸心的表哥的心意,我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帶她走,放心,你家老爺不敢把你家小姐怎麼樣的。」
耳聽得那步子聲已到門口,我一個縱身從來時的窗門處掠了出去。身後響起一陣胡亂的喝斥聲,哭求聲。
我沒有離開韋家莊,而是找了個下人,打聽到了韋麗芳的那個叫柳凡書的表哥。趁著韋家莊內裡亂得如同一盤散沙的時候,我將那個柳凡書找了出來。
我原本想將他暴打一頓,因為他實在丟了男人的臉。可是那傢伙才看我捏起的拳頭,「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饒命啊,大俠饒命啊!」
這樣的軟骨蝦,打他真是髒了我的手。
「饒你不難,娶了韋家小姐,不然,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柳凡書愣了愣,下一刻,神色詭異的看了我,眼見得我眉目如刀的瞪了過去,嚇得連連點頭道:「小的,聽大俠的。」
阿嫵常說不要相信一個壞人會良心發現會變好人。我看著柳凡書那太過活絡的眼睛,想了想,探手自懷裡拿了一枚藥丸遞了過去。
「吃下去。」
「大俠……」他顫了嘴唇看著我。
我冷冷一哼,手緩緩的撫上腰間的佩刀。
他連忙探手接了那藥丸一口吞了。
「待你成親之後,解藥定當奉上。」
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只不過是調氣養神的藥丸。
柳凡書如喪姥妣的看著我,一瞬間臉如死灰。
我想了想問道:「你既是與她兩情相悅,為何還要這般置她於不復之境?」
柳凡書低垂了眉眼,輕聲道:「當日我娘親窮困交加得了急病沒有銀錢看病,萬般無奈求上她父親,可舅舅卻狠心拒絕。以至於我眼睜睜的看著娘親病死榻上,我不服,我要報仇。」
我鄙夷的看著眼前因回憶往事而渾身戰戰的柳凡書,你要報仇找你舅舅,為何扯上人家女兒?!但想著這必竟是他們的事,於我何干?
「你舅舅的事與她何干?」我歎了口氣對柳凡書道:「想來你此刻去求親,怕是你舅舅也不會同意,你有何打算?」
柳凡書默然無語,但臉上卻是神色交替。
很顯然,他是個惜命的,他有心報仇,但不願意將自己搭進去。
想來,那韋麗芳真的是一片真心錯付!
「我這裡有紋銀一百兩,你帶著韋麗芳走吧。」我將一張銀票遞到柳凡書面前,輕聲道:「你心裡便真的對她一點情意也沒有?」
柳凡書抿了抿唇,眼中劃過一抹隱隱的悲傷。
見他這般,我心中篤定。
「韋家莊外三十里地有處土地廟,明日申時,你在他那等候,我將韋麗芳帶來,你們遠走高飛吧。」
一切交待完畢,我抬腳便走。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她?」
我頓了頓,我為什麼要幫她?奇實我自己也覺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
韋老爺果真要將韋麗芳沉塘,先是將韋麗芳關進了祠堂,餓了一天一夜,便在他緊鑼密鼓的安排著沉塘事宜時,我卻是從韋家祠堂的屋頂爬了進去,偷出人事不省的韋麗芳交到了柳凡書的手裡。
柳凡書看到韋麗芳的那一刻,眼眶紅了,我想,他心中怕是也有情的,只是被仇恨蒙蔽了。
然後,我便離開了。
只是我想不到的時,清醒過來的韋麗芳她竟然沒有跟柳凡書走,而是不遠萬里的來到京都,找到了沂王府。
那個時候,我正與王爺周密的計劃著對付皇宮裡的那幾個瘋子,當下人將韋麗芳帶到跟前時,我差點認不出眼前烏頭垢面形如乞丐的她便是那個性烈如火的韋家大小姐。
「讓我跟著你吧。」
「為什麼?」
「你救了我。」
「我救過很多人。」
「你摸了我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