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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江山 第十三章 怨偶 文 / 葉家娘子

    沂王府。

    馬車尚未停穩,軒轅澈不待下人上前侍候,他便縱身下了馬車。

    「王爺……」

    一抹杏色的身影迎了上前。

    軒轅澈擺了手,轉身對馬車裡伸了手,「我抱你進去。」

    蘇慕雲臉上生起一抹紅雲,哪裡就那麼嬌貴了!正欲拒絕,不想軒轅澈原也沒打算得到她的同意的,手一伸便將她抱在了胸前。

    門房處等候的櫻桃怔了怔,下一刻便急急忙忙的擠了上前,輕聲道:「怎麼了?小……王妃。」

    蘇慕雲看著門房裡齊齊目光怔怔的看了過來的下人,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後。

    不就是她適才在馬車裡抱怨了他幾句,至於弄得這麼興師動眾嗎?

    「妾身……」她掙扎著想要下地。

    軒轅澈眉眼一挑,掃了眼圍上來的下人,眾人被他那寒刀子一樣的目光掃過,哪還敢再上前,齊齊站在了原地。

    蘇慕雲眼見得下人們雖是不言不語,但眉目間的疑問卻是越來越重。想必過不了多時,他們便會打聽,今日進宮之事,若是打聽下來知曉無事,可軒轅澈卻是堅持將她親自抱回內院,怎麼能讓人不想昨夜的洞房花燭夜沂王爺到底有多勇猛,勇猛到沂王妃連走路都走不了!

    只這般想想,蘇慕雲都覺得臉熱的像是被火烤過一樣,不由得便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

    軒轅澈見她瞪來,不由鳳眸微揚,壓了聲音道:「夫人昨夜辛苦,為夫此刻當好生侍候夫人。」

    這傢伙!

    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她這才想到,他便說起。

    「你放我下來,我往後還要不要出門見人!」蘇慕雲嗔怨的道。

    「怎的不能出門見人?」軒轅澈裝聾作啞的道:「夫人若是覺得你不方便獨自出去,為夫願意為夫人引馬持韁。」

    「你……」蘇慕雲瞪了軒轅澈,「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軒轅澈微頓,似是沉思,稍傾哈哈一笑,在蘇慕雲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蘇慕雲立刻面如霞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頭一低,將人整個的埋進了軒轅澈的懷裡。

    軒轅澈眼見得那似怒還怨似喜還嗔的杏核眼,那樣欲語還休的撩過來。心立刻便癢癢,隨著心癢癢,似乎某個兄弟也有點躍躍欲試不甘寂寞的狀態的了!

    什麼時辰了?好在這時已經進了內院,他飛快的撩了眼去看寶賀上的沙漏。

    這一看才發現已是巳時。

    該用午膳了!

    然後該午休了吧!

    軒轅澈立刻覺得心花開怒放,回頭對跟在身後的紅綃道:「準備午膳。」

    準備午膳!

    紅綃錯愕的看著那還在眼前晃蕩的簾子。

    這什麼時辰?

    這才剛剛巳時啊!

    王府十幾年下來都是午時一刻用飯的啊!

    王爺你能不能別那麼猴急啊?

    這讓人看了真的會笑話的,堂堂的王爺像個才個開葷的毛頭小子一樣,(呃,雖然你確實是才開葷!)恨不得時刻被裡翻紅浪,可好歹顧忌下我們的新王妃啊!這都路都走不了啊!

    「紅綃姐姐。」

    雙福懵懵的看著紅綃,「王府的午膳這麼早嗎?」

    紅綃撇了眼不恥下問的雙福,淡淡的道:「王爺成家了,即然成家了就要有新氣像,所以……」

    雙福點了點頭,不待她繼續,接了說道:「所以午膳以後都定在巳時。」

    紅綃點了點頭,轉而對身邊另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鬟道:「去,告訴廚房準備午膳,另外,多備些熱水。」

    「為什麼要多備些熱水?」雙福再次不恥下問。

    紅綃亦再次誨人不倦,「因為天熱,王妃和王爺可能會時不時的想要洗個澡,去去汗味。」

    「哦!」

    雙福退了下去。

    紅綃撩了眼身後那些稍微年長些的婆子,冷冷的哼了聲,「個個擠眉弄眼的做什麼?」

    「沒有,沒有,紅綃姑娘。」

    紅綃揚頭,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紅暈看起來是日光太盛的緣故,冷了聲道「這府裡的規矩都記著點,守好自己的本份,沂王府雖不苛待下人,但也絕不容許奴大欺主的事。若是誰想仗著新王妃初來乍到,又或者仗著自己是老人的,大可試試。」

    「奴才們不敢,奴才們謹記紅綃姑娘教訓。」

    紅綃一擺手,下人們退了個乾乾淨淨,個個各司其職。

    這個時候,紅綃才看到角落裡,目光複雜的紅翹。

    紅綃垂眼,略一思忖,再抬頭時,目光已然堅定的對上了紅翹。

    「紅綃……」紅翹掃了眼空空的四周,半響幽幽的道:「你當真不怨嗎?」

    「為什麼要怨?」紅綃看了紅翹,反問道:「王爺待我不薄,王妃性情墩厚,與人為善,這是多少下人求也求不來的福份,我們卻遇上了,為什麼要怨?」

    紅翹目光一緊,臉色白了白,道:「性情墩厚?與人為善?」她冷冷一笑,睨了紅綃道:「你確定你說的是我們的沂王妃嗎?」

    「那你覺得我說的是誰?」

    「王妃才進門,王爺便不讓我們這些下人近身侍候……」

    「紅翹,」紅綃打斷紅翹的話,「王爺很早以前就沒讓你近身侍候了。」

    紅翹臉一白。

    紅綃歎了口氣,輕聲道:「紅翹,你在王爺身邊侍候了也有個五、六年了吧?」

    「六年了!」

    「六年!」紅綃垂眸一笑,「紅翹向王爺求個恩典吧!有句話叫,眼不見,心不煩。六年的情份,只要不太過份,王爺會給的。」

    紅翹目光直直的看了紅綃,她當然明白紅綃說的那份恩典是什麼。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啊!她想的只是……

    「不要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後不過是自尋死路。」紅綃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提醒紅翹。

    軒轅澈自是不知道她的兩個婢女正在進行一場說服與被說服的教程。

    他此刻也在進行著一項偉大而艱巨的工程。

    「不行。」

    蘇慕雲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行?」某王爺眨著星星眼。

    蘇慕雲背轉了身子,為免自己不中美男計,更是連眼皮都垂了下來,只眼觀鼻鼻觀心,嘴裡卻說道:「你知道還問我。」

    「夫人你這可是冤枉我了。」軒轅澈見蘇慕雲半側了身子,不看他。一個轉身,便走到了蘇慕雲跟前,身子一彎,整個人蹲在蘇慕雲面前,可憐兮兮的道:「夫人,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不行,是你不行?還是我不行?」

    不待蘇慕雲開口,已然繼續道:「若是夫人不行,咱們試也沒試過,夫人怎麼知道便不行?」見蘇慕雲霍然抬頭怒目瞪了過來,他眉眼一彎,笑吟吟的道:「若是為夫不行,那為夫當再繼續努力才是。夫人豈可嫌棄!」

    當真是胡攪蠻纏!

    蘇慕雲瞪了言笑宴宴的軒轅澈。氣急之下,竟是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

    軒轅澈見她不語,眼見得那對深潭似的眸子就那樣似怒非怒的看著自己,心下越發的心猿意馬起來!趁著蘇慕雲怔怔的功夫,一個抬頭,雙唇便含住了蘇慕雲不自覺撅起的紅唇。

    蘇慕雲連驚呼聲都沒發出,便被軒轅澈撲倒。

    可憐紅綃姑娘才剛走到隔扇門外,想要請示一聲,午膳擺在哪。嘴巴還沒張開,便聽到一陣嗚嗚之聲……

    紅綃姑娘必竟還是姑娘啊!

    好在是個聰明的姑娘,只稍片刻,她便明白了那嗚嗚之聲源自何來!

    一瞬間身子縱起老高,幾個利落的便退出了主房。

    直到離得遠遠的了,她才回頭對著那春光無限的房子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男人的好,果真都是有目的性的!

    一直到了申初時分,內室的門才打開。

    新買的小丫鬟,早得了紅綃姑娘的吩咐,守在了門外。

    一見內室的門開了,叫暖雪的丫頭連忙上前,輕聲道:「王爺,是要熱水還是傳膳?」

    內室癱在床上的蘇慕雲聽得小丫鬟的話,羞得將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裡。偏生帳子裡卻是一股慄花的氣息,提醒著她適才發生了什麼!

    軒轅澈眼角的餘光早將內室蘇慕雲反應盡收眼底,對暖雪吩咐道:「讓雙全、雙福來侍候王妃,告訴廚房,做道精緻些的雞湯送來。」

    「是,王爺。」

    暖雪小心翼翼的撩了眼內室的情形,一轉身,撤了腳丫子便跑了。

    不多時,雙全、雙福兩人提了滿滿的兩桶熱水進來,一切收拾妥當。

    軒轅澈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雙全一愣,下去?誰侍候王妃沐浴?

    眼見軒轅澈返身朝床榻上走去,雙全連忙扯了雙福退了出去。

    蘇慕雲羞得不行,將薄被扯了又扯,試圖掩蓋身上歡愛過後的痕跡,瞪了軒轅澈道:「都是你,都是你,這下子……」

    「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是不是!」軒轅澈上前,連人帶被子一裹抱了便朝淨房走去,邊走邊輕聲道:「夫人,為夫疼愛夫人何錯之有?」

    疼愛?!蘇慕雲哭笑不得的看了言之鑿鑿的軒轅澈。

    「難道夫人不喜歡為夫的疼愛?」

    蘇慕雲閉了眼,她怎麼就不知曉,沂王其實只是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無賴男人!什麼狡詐什麼城府,那根本就是騙人的!實質裡這就是個皮厚的傢伙!

    「皇嫂也說了,夫人要為軒轅家開枝散葉,為夫的若不多努力,豈不是讓夫人惹人埋怨。」軒轅澈一邊說著,一邊探手去蘇慕雲身上的薄被。

    嚇得蘇慕雲連聲驚呼,一迭聲的道:「我自己來,你出去。」

    「媚媚,你身上還有哪裡為夫沒看過?」軒轅澈促狹的笑看著蘇慕雲。

    「你……」蘇慕雲一惱怒的瞪了軒轅澈,正想著要怎麼說他幾句。

    不想軒轅澈眼見蘇慕雲眉宇間薄帶怒色,隱隱有發作的跡像,想著不能太過了,否則吃虧的怕是自己,連忙斂了笑意道:「那我在外面候著,你有事喊我一聲。」

    蘇慕雲一時間不由便怔得回不了神,這人怎麼說風就是雨的!前一刻看似還堅持的事下一刻說放就放了?!

    軒轅澈眼見蘇慕雲怔愣,半響沒言語,嘿嘿一笑,上前低了身子,附在蘇慕雲耳邊道:「媚媚你不會是捨不得我走了吧?」

    呃!

    蘇慕雲眼見得軒轅澈有調轉身子往回走的趨向,連忙道:「你先出去,我有事一定喊你。」

    軒轅澈笑了笑,大步去了另一處淨房。

    兩人梳洗妥當後,廚房的雞湯也已經做好,使人送了過來。

    蘇慕雲這會子才覺得餓得實在不行,一碗雞湯三口兩口的便見了底。

    軒轅澈便笑著讓人擺膳。

    紅綃看著丫鬟婆子們一道道菜上齊,有心想問句軒轅澈,「這是午膳還是晚膳?」但撩了眼蘇慕雲後,還是覺得算了。

    自家王爺那是皮塞城牆,可王妃不一樣!

    「王爺,血殤來了。」

    找了個空點,紅綃適時的向軒轅澈稟報。

    軒轅澈點了點頭,看了眼捧了茶盞正喝著茶的蘇慕雲,對紅綃道:「你陪著王妃在院子裡走走,消消食。」

    紅綃想問,王妃還走得動嗎?

    但下一刻,軒轅澈自己已經反應過來,「算了,晚邊風大,還是讓王妃在屋子裡吧,你去將前些日子,宮裡賞下來的水果洗些給王妃用。」

    「是。」

    蘇慕雲看著主僕二人,你一語我一句的,似乎沒想過徵求她這當事人的意見!

    正欲開口,軒轅澈抬頭看了她,「夫人若是覺得悶,可讓紅綃去我書房取些書來打發時間。」

    意思就是,有異議就免提了!

    蘇慕雲溫婉一笑,端莊有禮的道:「妾身遵命!」

    遵命!?

    軒轅澈看著笑得溫婉的蘇慕雲,似乎很是驚訝這兩字怎麼會從蘇慕雲嘴裡說出來?

    蘇慕雲沒有理會軒轅澈訝異的神色,而是放了手裡的茶盞,對一側的紅綃道:「我喜歡看些奇聞雜談,你去看看,若是有,便給我尋來,沒有便算了。」

    「是,王妃。」

    紅綃豈會感覺不到突然間的風雲變幻!只不過她也沒反應過來這期間的問題出在那,眼下王妃有吩咐,自是照辦。

    軒轅澈嘴唇翕了翕,蘇慕雲卻是不待他開口,輕聲提醒道:「王爺有公務在身,妾身先行退下。」

    不待軒轅澈開口,蘇慕雲喊了櫻桃,兩人去了南邊隔出來的書房。

    那邊是一個小小的廂房,但軒轅澈卻是花了番心思將它打理成蘇慕雲的小書房,閒暇時,蘇慕雲可在這看看書,也可以做做針線。

    窗外是一叢長得枝密竿高的青青翠竹,此刻被風吹起,一片沙沙的聲音。竹林邊是一個小小的水池,水池裡養了幾叢細葉蓮花,此刻蓮花下幾尾花色艷麗的錦鯉正在蓮葉間穿稜嬉戲!

    蘇慕雲看著窗外的繁花錦簇,心下不由便失笑。

    她生什麼氣?這個男人向來習慣了主宰一切。

    再看這書房,他不曾問過她一點意見,但弄出來的效果,卻讓她很是歡喜!

    櫻桃見蘇慕雲不語,只是坐在沿窗的貴妃榻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小院裡的風景,時不時的蹙了眉頭,又時不時的勾了唇角。心知蘇慕雲在想心事,櫻桃便乖巧的立在一邊,順著蘇慕雲的目光去打量小窗下的景致。

    書房裡,軒轅澈蹙了眉頭,半響仍沒回過神來。

    怎麼好端端的生氣了?

    是怪他沒個節制?可是要生氣也該早就生氣了,怎麼突然間生氣?

    想到這裡,軒轅澈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如果每次靠近她的時候抱她的時候他能忍一忍,或許……轉而卻又想道,可是她的神色看起來也不是很難過啊?每每看到她輕咬了唇,紅著臉避開他的目光時候,他便會小意的哄了她,待到她用因染上了**而顯得水氣氳氤的眸子無聲地邀請時,他才會……

    「王爺。」

    血殤看著眸色幾番變化的軒轅澈,王爺走神了!這是什麼狀況?

    呃!

    軒轅澈連忙斂了心神,看了血殤道:「你不用擔心,按我們之間計劃好的行事便是。」

    血殤點了點頭。

    軒轅澈又道:「照你得到的情報看來,怕是要讓拖兒先離了晉王府才是。」

    血殤眉頭一蹙,輕聲道:「若是這樣,那晉王府那邊誰盯著?屬下始終覺得晉王不似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軒轅澈點了點頭,他何曾不是有這種感覺?不然又豈會在十年前便埋下拖兒這一顆暗棋放在軒轅驥身邊!

    只是漠北那邊若真有異動……軒轅澈撫了撫額頭,半響無聲。

    血殤看著他眉宇緊蹙的樣子,不由暗地裡歎了口氣,忖道:這本不該是您操心的事。

    「先看事情的進展再說吧!」軒轅澈想了想道:「或者皇上那邊有萬全之策,無須我來操這份閒心。」

    血殤應了聲是,稍傾輕聲道:「晉王妃時常進宮。」

    軒轅澈點了點頭,這個事情他自是知曉。

    「皇后娘娘那邊……」他看了血殤想了想道:「皇上雖是以非常手段奪了帝位,但想來,他應該並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在皇子身上。」

    血殤點了點頭,「屬下也是這般想。」

    「太子那邊怎樣?」

    「太子雖時常進宮協助皇上處理政事,但涉及的範圍並不廣。大部分時候是與禮部和工部以及戶部的官員打交道。」

    「是他自己的選擇,還是皇上的意思?」

    「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決定。」

    軒轅澈點了點頭,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紀,軒轅祈這般做,很顯然是要打消皇上的疑心!想到這,軒轅澈不由失笑,自家皇兄的這兩個皇子可真讓人不敢小看!

    「好了,你回去吧,以後有事盡量讓下人來跑一趟。」

    血殤點了點頭,抱拳道:「屬下遵命。」

    送走血殤,軒轅澈略坐了坐,稍傾輕聲道:「魚腸。」

    魚腸自暗處走了出來,「王爺。」

    軒轅澈稍作沉思,半響輕聲道:「隆平候府的那位瑋二爺近來如何了?」

    魚腸怔了怔,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起這位瑋二爺了?但還是抱拳回道:「回王爺,瑋二爺那邊沒什麼變化,到是周家出了件事。」

    周家?!

    軒轅澈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魚腸道:「可是本王送去的那個月蘭爬床成功了?」

    「不是,」魚腸搖頭一本正經的道:「是蘇家三小姐,蘇夕蓉爬床成功。」

    蘇夕蓉!?

    軒轅澈不由便撫掌,嘿嘿笑道:「本王怎麼將她給忘了,好及好及,然後呢?」

    「週三奶奶將蘇三小姐砍傷了,鬧著要和離,周夫人卻說可以給一紙休書。隆平候這幾天因為上火,滿嘴起了水泡。」

    軒轅澈默了默,「本王記得周子元外放了!」

    「是的。」

    「那我們的蘇三小姐不是要吃虧了!」軒轅澈看了魚腸,挑了挑眉頭道:「怎麼說也是王妃的族妹,若是讓人欺負了去,豈不是本王臉上無光?去,安排下,本王要跟周大人說說閒話。」

    魚腸一怔,那蘇三小姐可沒少害王妃!王爺你當初不是還刻意抓了人家的奸,怎麼現在卻說要替她撐腰了!

    「笨,」軒轅澈吐了簡單的一個字後,看著魚腸道:「我問你,蘇三小姐不吃虧的話,誰吃虧?」

    「周家三奶奶。」

    「周家三奶奶要是吃虧了會怎樣?」

    魚腸嘿嘿一笑,「狗咬狗,一嘴毛。」

    「那不就是了。」軒轅澈鳳眸輕瞇,笑得好不得意,「本王最喜歡搭高台看大戲了。相信王妃也喜歡的,不然何必那麼煞費苦心的將三小姐送進周家!還給了那麼大一筆嫁妝!」

    當初蘇慕雲設計蘇夕蓉時,雙福可是一字不落的全報告給了軒轅澈,他當時聽完就怔了怔,忖道:以後娶回府了,可不能得罪他的王妃,不然啥時候給他也來個算計,那就嗚呼哀哉!

    打發了魚腸,軒轅澈坐在原位想了想,然後起身去了庫房。

    庫房的管事是幾年都不見軒轅澈來一趟,這會子見軒轅澈直接問他拿了鑰匙,開了庫房便走向那裝著首飾的箱子,又見翻翻揀揀一番,王爺最後拿了個拳頭大的夜明珠走了。管事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王爺這是要賞誰啊!

    南廂房,蘇慕雲才看了一會子的書,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軒轅澈走進來時,便看到蘇慕雲斜靠在貴妃榻上,睡得很是香甜。

    櫻桃正欲上前行禮,軒轅澈擺了擺手,示意櫻桃退下。

    蘇慕雲睡得迷迷糊糊間,又繼續了昨夜沒完的夢。

    「晉王已經趕著進宮了……太子帶兵圍宮了……」

    很快的又是一撥亂影,一陣嘈雜的聲音,「三個月前朝庭收到八百里加急,韃靼攻破應昌,勢如破竹,已經快到燕門關了!皇上令王爺連夜起程趕去燕門與燕門總兵匯合,抗擊韃靼」

    「這可怎麼辦,怎的這個時候就離京了!」

    聲音漸行漸遠,蘇慕雲瞪著描紅繪彩的屋頂,亂吧,都亂吧,她一身血仇再無得報的機會,便讓這亂世來替她平了滿腔的仇與恨吧!

    「你以為你這樣我便會受你所累?」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分感情在耳邊響起。

    蘇慕雲拼盡力氣將那逐漸渙散的思緒聚攏,盯著眼前的人。

    一襲寶藍色的杭綢直綴,面如冠玉的周子元,神色淡漠的站在床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氣息奄奄的蘇慕雲。臉上毫不掩飾的是嫌惡與惱怒。

    蘇慕雲撇了頭,目光重新看向窗外高遠的天,那邊似乎有濃煙正在翻滾,耳邊除卻周子元的聲音好像還有慌亂的驚叫聲。

    她驀然便想起及笄日,蘇府的人間地獄。眼角一涼,淚水便那樣嘩嘩的流了下來!

    「你既然要死了,我且好心一回,讓你做個明白鬼如何?」

    是要告訴她的滅門之仇嗎?呵,她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周子元緩緩俯身,那時常笑得溫潤的眸子像冰碴一樣的瞪著她,「下人說剛才看到你偷偷去了三奶奶的房裡,想必是聽到了些什麼吧?」

    蘇慕雲瞪了眸子,看著周子元。他都知道!他果然都知道!

    「你以為你聽到的便是真相麼?」周子元憐憫的一笑,但眸中卻毫無笑意,「你錯了,我和張寧馨的見面,賜婚都是我一手策劃的。」眼見蘇慕雲眸中血色翻湧,大有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意思,周子元笑得越發的得意,「隆平候府的暗衛扮作流民殺你全家,我也是知曉的。只是卻沒有想到,你會脫逃!」

    「你族兄之事,也是我設計的。」周子元看著眸色越來越渙散的蘇慕雲,淡淡道:「還有,你族兄已經死了,你伯父伯母也快了吧!」

    「為……什麼?」蘇慕雲吃力的說出那三個字,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周子元看。

    「為什麼?」周子元笑了笑,「這世間不是每件事都有因果的,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不該遇上我。」

    蘇慕雲眼前一黑,再也堅持不住的,昏死過去。

    過了多久?耳邊怎會有馬蹄聲?

    這裡哪裡?

    眼前除了高遠的天,似乎什麼也沒看到。

    耳邊響起一聲聲的歡呼聲,「王爺回京了,王爺回京了。」

    篤篤的馬蹄聲之外,是一那一身紫衣華衫的男子似天神般策馬而來。

    沂王回京了!

    消息一瞬間如洪水般向四處襲去。

    蘇慕雲眼角眨下一滴淚,軒轅澈回京了?京城亂不起來了,她的死也是白死了吧!她最後寄望的藉紛亂而洩仇的想法砌底的破滅了!

    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不,她便是死,她也要睜眼看著,這些壞人如何富貴到頭的!

    「王爺,那邊有個女子。」

    蘇慕雲茫然麻木的思緒漸漸渙散,卻在下一刻,感覺到一抹華麗的紫色兜天而下,她的眼前再不是瓷白的天,而是那艷麗卻猶豫的顏色,就那樣緩緩的緩緩的將她遮蓋住了。

    「王爺,您這是……」

    不,蘇慕雲掙扎著,她不要被遮去雙眼。

    蘇慕雲掙扎著,可是,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襲艷紫將她的世界砌底的圍成一片黑色。她緩緩的閉上眼,眼角的清涼再不受控制的往下直流。

    絕望的傷心,使得她因為哽咽而身子顫抖了起來。

    「慕雲,慕雲……」

    耳邊響起一聲聲的輕喊。

    誰,誰在喊她?

    「慕雲,慕雲,你怎麼了?」

    一雙略帶微涼的手攥住了她的胳膊,蘇慕雲霍色驚醒,她瞪了懵然的眸子看著眼前漸漸清晰的臉。

    若美玉雕成的俊臉上再不是那抹似笑非笑,那對深遂不見底,暗含詭秘的眸子,此刻卻是焦急萬分的瞪著她。

    軒轅澈?是他,真的是他!

    是他將她最後的希望都打破了!

    蘇慕雲猛的一個使力恨恨的推了把身前的人。

    半蹲在榻前的軒轅澈沒有防到蘇慕雲會陡然出手,下一瞬間,便「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王……」

    端茶進來的櫻桃嚇了一跳,手裡的托盤「匡當」一聲扔在地上。

    蘇慕雲如遭電擊,懵然的腦子瞬間驚醒。

    她將夢和現實混在一起了,她怔怔的看著跌倒在地上的軒轅澈,慌亂的眼神四處望著。

    軒轅澈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前小心的將蘇慕雲的手握住,輕聲道:「別怕,別怕我在這。」

    蘇慕雲忍住顫慄,長吸了口氣,才要說話。

    軒轅澈已經將她半擁在懷裡,手一下一下的順著她柔柔的長髮,輕聲道:「是做惡夢了,別怕,我在呢。」

    蘇慕雲搖頭,是惡夢嗎?是的,可是那種頻死時的絕望卻是那樣的真實深刻!

    「媚媚夢到什麼了?」軒轅澈使了個眼色給聞聲趕了進來的紅綃。

    紅綃幾步退了出去,砌了杯茶進來。

    夢到什麼了?蘇慕雲心頭一痛。

    「來,我們喝杯茶,壓壓驚。」軒轅澈端了茶盞,輕輕的吹了吹,又試了試水溫,這才將手裡的茶盞遞到蘇慕雲嘴邊,「喝一口,你剛才做夢出了好多汗。」

    蘇慕雲這才發覺身上膩膩的,果然是出了不少汗!

    軒轅澈揮手,房裡的人齊齊退了下去。

    他便抱了蘇慕雲依在窗前,指了窗外的那叢翠竹,輕聲道:「小時候母妃常說,只要做了惡夢就要將它說出來,說出來的夢就跟許過的願一樣,是做不得數的。媚媚,你剛才做什麼夢了?」

    「我夢到我快要死了!」蘇慕雲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夢到自己快要死了!」

    胳膊上的手便一緊,耳邊是軒轅澈低沉磁性的嗓音,「那媚媚有沒有夢到我?我是不是陪著你,跟你一起生,一起死?」

    蘇慕雲霍然抬頭,看著軒轅澈那對風華萬千的眸子,挽了唇角,搖頭道:「沒有,王爺的身邊站著的是別人。我一個人躺在那……」

    軒轅澈忽的便低下頭,含住了她的雙唇,一對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凝了她,稍傾才放開她。

    「媚媚不乖,肯定是媚媚將我推開了,不然我肯定在媚媚身邊。」話落,想了想又道:「以後媚媚做夢了,不管是好夢壞夢,都要喊我一聲,我陪著媚媚一起。」頓了頓,輕聲道:「一起生,一起死!」

    蘇慕雲聽著這些話,不知怎麼的眼淚就不停地流下來,怎麼也止不住似的。軒轅澈伸手來擦,卻是怎樣也擦不完。

    「真的會這樣嗎?王爺會陪我一起生,一起死?」

    「是的。」軒轅澈握住蘇慕雲手。

    蘇慕雲靠進軒轅澈的懷裡,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也許,她們真的能相濡以沫!

    軒轅澈聞著懷裡人身上淡淡的和著汗味的體香,心頭卻是一片慌亂!明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夢是做不得數的,可是在看到她在夢裡哭得一顫一顫的身子,還有那霍然驚醒時,滿眸的仇恨,由不得便讓他心如刀割!

    她說夢到自己死了!夢到他的身邊是另外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

    他這一生除了她,又怎麼還會有別的女人!

    「我讓櫻桃進來侍候你換衣裳吧!」軒轅澈知曉,相比較雙全,雙福,蘇慕雲更喜歡使喚櫻桃,輕聲道:「這一身的汗,可別把自己給熱出病來。」

    蘇慕雲點了點頭,軒轅澈起身,喊了櫻桃進來,讓她幫著蘇慕雲擦了身子,又重新換了身衣裳。

    軒轅澈又令紅綃將做好的膳食擺在了暖炕上,抱了蘇慕雲去臨窗的大炕上,輕聲道:「你看著哪樣喜歡,稍微吃點。要是真吃不下,等餓了,我再讓廚房做也可以。」

    蘇慕雲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輕聲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戌時一刻了。」

    她竟然一覺睡了快兩個時辰了!

    怪不得窗外天都黑了!

    蘇慕雲臉色一紅,軒轅澈卻是道:「自己家裡,你是這個家正正經經的主子,愛怎樣便怎樣,沒的活人還要被規矩約束死不成?以後你想幹嘛便幹嘛,天塌了有我頂著,殺人放火了也有我給你兜著。」

    這話……

    蘇慕雲默了一默!

    前世的軒轅澈對謝蘭亭雖不曾傳出寵愛有加的話,但兩人卻也是相敬如賓,日子過得順順當當的!

    見蘇慕雲臉上的神色複雜,軒轅澈歎了口氣,有些事還是慢慢來!

    ……

    繡荷看著臉色蒼白的謝蘭亭,想要上前去勸,可是自家小姐的性子已是大不如前,親厚如她,便是很多時候話也不敢多說。

    「王妃,不早了,我們回府吧!」

    謝蘭亭將目光從沂王府的大門處收回,神色黯淡的轉身便走。

    「王妃……」

    「住口,不要叫我王妃!」

    謝蘭亭霍然轉身,瞪了繡荷。

    繡荷看著眸色兇惡的謝蘭亭,一瞬間怔在了原地。

    不叫王妃?不叫王妃,叫什麼!

    謝蘭亭卻是在看到繡荷眸中的那抹慌亂時,眸色間閃過一抹複雜!稍傾沉沉的歎了口氣,輕聲道:「繡荷,我不是要故意要為難你的……」

    「奴婢知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

    謝蘭亭擺了擺手,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走去。

    那原本都該是屬於她的啊!

    可是現在都變成了蘇慕雲的,憑什麼?若不是蘇慕雲,她何必要嫁給一個傻子,那個傻子……謝蘭亭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腦海裡驀然浮現起新婚之夜的情境!

    「王妃,你長得真好看。」

    那個時候她還暗自得意,誰曾想下一刻,軒轅驥卻是轉身便打開門,將那些體形各異的狗放了進來。

    屋子裡立刻便充滿了狗騷味!

    她沒得來及反應,軒轅驥便已經上前撕扯她的衣裳。

    「王爺,王爺……」

    她掩了衣襟驚慌失措的看著神色興奮的軒轅驥,既是大婚夜,為什麼要將這些狗放進新房!轉眼的功夫,便有幾條狗爬上了婚床!翻滾著,撕扯著!

    而在她怔怔失措的時候,軒轅驥已經將她撲翻,下一瞬間,她便與那些狗躺在了一起。更有甚者,一條狗甚至伸出了長長舌頭舔起了她的臉!

    「啊,啊……」她驚懼的叫聲響砌房宇,但是沒有人敢進來!

    「王妃,你叫得真好聽!」軒轅澈喘著粗氣,撲在她的身上,嘿嘿笑道:「比柳兒淫(和諧)蕩多了!叫吧,王妃,你叫得越響,王爺我就越興奮呢!」

    果不其然,軒轅驥確實是興奮的,那一夜,他沒有給她片刻喘息的機會,一連要了她三次!到最後,她根本就是如一攤死肉一樣,任取任求!

    那些狗陪了她一夜,她甚至懷疑那些狗是通人性的,不然為什麼床上的是他們,床上的是狗與狗……迷迷糊糊中,她甚至感覺到似乎什麼東西在舔她痛得麻木的地方!

    不,不能再想了!

    謝蘭亭提醒著自己,可是腦子卻是不受控制!

    下一刻,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王妃……」繡荷幾步上前,扶了臉色難看的謝蘭亭,王妃這是怎麼了?從大婚後就時常嘔吐!原先以為是有喜了,可是找了御醫來看,卻是空歡喜一場!只說是胃虛體寒,開了調理的藥,可是藥吃了好多貼,人卻不見起色。

    「繡花,扶我去前面的店裡坐坐。」謝蘭亭指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品齋,輕聲對繡荷道。

    繡茶想說回王府請大夫的話,可是眼見得謝蘭亭臉色難看,還是點了點頭,扶了謝蘭亭去一品齋。

    ------題外話------

    明天是元旦了,祝親們新的一年新氣像啊!

    再有就是元旦三日的文文更新時間可能不穩定,沒辦法家裡有個小公主,得侍候著!

    請親們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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