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馨站在巨大的桂花樹下,微微的閉起眼,鼻間心甜滿是那熟悉的馥郁芳香。
若是人生可以重新選擇,她會不會為了他再次化身為惡魔?會的,這世間,只要有誰妨礙她與他,便是神佛擋路,她也會誅殺不絕!
「奶奶,有人求見。」
鳳枝站在張寧馨身後的幾步之路停下,她並不是很想來回稟,自家小姐因為三天前的那場賞花會被大太太余氏拐彎抹腳的好一陣羞侮不說,連帶著三少爺這幾日都臉色不好。好不容易今天出門走走,偏還有人趕了來。
張寧馨回頭,看了神色懨懨的鳳枝,輕聲道:「是什麼人?」
「是蘇家的楊姨娘。」
張寧馨想了想,「讓她過來吧。」
鳳枝便退了下去,不多時,領了楊姨娘走過來。
「見過三奶奶。」楊姨娘福身行禮。
張寧馨探手折了幾朵金黃的桂花放在手心把玩,淡淡的撩了楊姨娘一眼,「噗嗤」一聲笑了道:「姨娘,你也來上香,這棲霞寺的姻緣簽很是准,你要不要為三小姐求一求?」
楊姨娘後心處立時生起一片薄涼。這是在警告她!一時間竟茫然不知如何應對。
張寧馨看了,冷冷一笑,對著鳳枝擺了擺手,鳳枝低眉垂眸退了下去。
「有什麼事,說吧。」
楊姨娘現在哪裡還敢問周家索要聘禮之事,可不說這件事,她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一時間,只急得額頭滿是細汗,憋了個滿臉通紅,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張寧馨,冷冷一笑,忖道:這樣的人,還能指望她成事?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想到這,便擺手道:「你若是沒事,便下去吧。我難得出來一次,不想去想那些煩心事。」
「奶奶,你就這樣放過那蘇慕雲了?」
楊姨娘猛的嚷了一聲。
張寧馨眉眼微擰,左右看了看,好在鳳枝機靈,早將四周的人清了下去。張寧馨這才臉色好看了些,她瞪了楊姨娘,冷冷道:「你有辦法對付她?」末了嗤笑一聲道:「大都城裡現在可是好些人願意為她撐腰。」
楊姨娘吸了口冷氣,平復適才的慌亂。她自是知曉,蘇慕雲那日結識了好些官家千金,可是她又沒說要明刀明槍的上,那些人還能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
「奶奶,我到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能不能用。」
張寧馨挑了挑眉,在一側的椅子裡落坐,淡淡的道:「你且說說看。」
楊姨娘便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細經的說了一遍。
聲音雖是壓得很低,但仍有只言半語的散了出來。
張寧馨聽著,聽著,眼角眉梢的笑意便越來越濃,到得最後,已是喜不自禁,撫掌道:「這個主意確實不錯。」
楊姨娘笑了退下半步。
「三小姐怎麼樣,她還好嗎?」張寧馨換了副溫和的笑臉看了楊姨娘,柔聲道:「我聽說前些日子三小姐去青蓮寺為蘇老爺祈福了,可曾回府?」
楊姨娘斂了眉眼,答道:「山裡風涼,幾日感染風寒,已經接回府,只大夫叮囑這幾日還是不出門的好。」
「既是這樣,那便好生養病。等過幾日,我再約了三小姐一起喝茶。」話落,便端起了一側小几上的茶盞。
楊姨娘一怔,她已經表示出了誠意,這三奶奶怎麼還是一副不依不繞的樣子?眼見張寧馨端了茶送客,咬了咬牙,楊姨娘笑了道:「我臨來前,三小姐囑妾身問三奶奶一件事。」
張寧馨低垂的眉眼中便閃過一抹惱怒,但揚起臉時,神色間一派雲淡風輕。看了楊姨娘柔柔笑道:「什麼事,姨娘請說。」
楊姨娘舔了舔發乾的唇,笑了道:「三小姐說,奶奶之前曾應允,那聘禮不予追究,將來留給三小姐和瑋少爺的,怎麼又改了主意。」
「三小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想不到,那些錢財是在我手裡好,還是放在蘇老爺手裡保險?」張寧馨斜挑了眉眼看著楊姨娘,「府上不但有三小姐二少爺,還有大少爺,四小姐吧?這府上的大少爺聽說已經開始在議親了。」
一陣風吹起,楊姨娘覺得背心處沁骨的寒。
她當然更願意那些東西還在蘇老爺手裡,只要有她在的一日,她便能讓那些東西落到蘇夕蓉手裡。可眼前之人,她卻不敢得罪!
「三奶奶說得有道理,是三小姐想多了。」
楊姨娘福身一禮,退了下去。
她才退下,鳳枝走了過來,看了看天色道:「奶奶,不早了,我們回吧。」
張寧馨點了點頭,鳳枝便喊了婆子上來收拾。
她則扶了張寧馨朝外去,邊走邊輕聲道:「也太沒眼力見,竟然追到這來。」
張寧馨冷冷的笑了笑,來得好,忽然間就覺得隆平候俯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最其碼,這件事,若不是因為他,恐怕自己還要多花些心思。
「鳳枝,我跟你說,你過幾天……」聲音越來越低,不多時響起一片銀玲似的笑聲。
夕陽染盡最後一抹餘暉時,寺院裡響起僧人做功課的鐘聲。
那棵相領桂花樹旁的一扇小門被人推開,續而那人側身讓到一旁,恭敬的候迎著身後那抹修長尊貴不凡的身影。
「王爺,」魚腸相信以自家王爺的功力,適才那二人的耳語聲,一定是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楚。
這次,王爺會怎麼做?
軒轅澈緩緩上前,續而站定,他微微仰起頭,神色靜寧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然一雙狹長入鬢的鳳眸卻是幽幽涼涼,沒有半分溫度。這樣的外貌和神情,有著一種入骨的鋒利,那樣尖銳的鋒芒似是要刺破這即將暗沉的黑夜。
魚腸怔然的看著似笑非笑的軒轅澈,霍然驚覺,自家主子現在站的位置正是適才張寧馨站的地方。
下一瞬間,滿樹的幽幽桂花竟似抵擋不住這沉沉殺氣,紛紛揚揚墜落如雨,覆了那神仙般男子一頭一臉。
「瑋少爺?就是隆平候俯裡那個抱貓丫頭生的兒子,後來被老隆平候夫人養的吃喝嫖賭無所不會的張瑋?」
「回主上,是的,外面人都喊他瑋少爺。」
「魚腸,你說我若是幫了她,她該怎樣感謝我?」
魚腸抬頭,撞上一對鍾天地之靈秀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意味不明的眸子。那句到了嘴邊的,「總不可能以身相許」被他嚥回了肚子。
古往今來,英雄救美,不都是美人以身相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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