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稍頭。
一路上薛顥三人無不面色凝重,顯然各懷心事。趕到之時天際已逐漸呈現魚肚白。
戀香閣。
「砰砰砰!」
「來了!來了!誰呀這是?」王奴揉著有些發痛的眼睛,嘟噥著:為了姨梅娘梅雨樓,呃,現在是薛陽第一閣了。為了她的事可把他折騰死了,說什麼要寫什麼廣告,反正花了不少時間,幸好連著幾日戀香閣生意大好才不至讓掌櫃發現他私底下偷偷幫別人店做事。這不才躺下呢,門外又有人了,也不知道是誰都快天亮了才來投宿。
慢吞吞開了門,『唰』一下進來三個如風一一樣的男子,各個均陰沉著臉,全身上下散著一股子寒氣。王奴覺得納寒氣已經全數滲入了他的體內,因為他此刻正在全身發抖。
「有沒有兩男一女前來投宿?」蘇天上前一步問他,語氣其實還算溫和,不過臉上那道疤把王奴嚇得三條魂去了兩條,不過看他三人來勢不小,不回答的話可能自己小命也難保。穩穩神不至於讓自己暈過去後他顫著聲音說:「兩,兩男,一,一女,有——呃,沒,沒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薛煜不耐煩的走過去就是揪住他的衣襟喝問他。
「啊,我說我說。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剛開始是有,不過後來走了。那個女的來之前臉上還被蒙了面巾,而且是讓那兩人給扛進來的。」王奴慌的直在心裡頭叫娘,可他明白如若說話再不快點怕這些個人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頭給『喀嚓』了。
「走了?她一個人走的?」薛顥納悶了,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是啊,那個女的真是個仙子啊,美得讓我睜不開眼。」就因為多看了兩眼後來還一直讓姨梅娘賞他爆栗子,到現在後腦勺還又腫又痛。伸出手一摸,王奴倒抽一口冷氣。
「走了多久了?」一個人走的?難道是那兩個綁架她的人發善心放了她?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哎——還有,還——」走那麼快!活該你們找不到人。王奴沒好氣的嘀咕著。本來想告訴他們隔壁還有一個被綁的男人呢,可又是一陣強風刮過,那三人影子都找不到了。王奴探出頭去看了看四周,確定不會再有人後他這才放心的進了屋。
「蘇天,這戀香河下游岔路口多地勢又廣,恐怕那丫頭是又迷路了。我們分頭找吧。」薛顥說。
蘇天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薛煜一眼後身影一掠已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輕歎著,眼角餘光瞟向薛煜,他緊抿著唇只顧著往前賺似乎不願意搭理他。是因為心柔的事情才導致了他們兄弟之間的隔閡嗎?難道這麼多年的親情在他看來根本不重要?不然為何總是冷臉相對。不過這情形較皖夕沒來之前要好多了,雖然他對自己的態度從未改變過。看來,是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談一下了。
「娘子,回家了。」
「唔,不要吵嘛,我還要睡。」
「娘子,你不乖,我要親你了哦。」
「不要吵拉,我很困誒。」
「那你睡,我走了。」
「啊——薛顥,不要賺不要賺薛豬頭——」皖夕舞動著雙手在半空中一陣亂抓,可是,除了空氣哪還有什麼東西?睜開眼一看,四周除了岔路口還是岔路口,這,這根本還是荒僻的戀香河附近嘛。原來自己是在做夢哦。唉——還以為他真的找來了,虧她還在夢裡頭撒嬌呢,現在好了,變成白日夢了。
「啊——瘋拉!是不是所有薛陽城的城民集體休息啊?」怎麼說現在都早上了嘛,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麼還沒人路過來救她啊?都怪那該死的夏傾慕!她莫皖夕的幸福生活才剛開始,沒想到好端端的竟然惹了陰間的鬼跑去人間追妻。嗚—,不想他還好,一想到他,心裡就發毛,本來覺得涼爽的秋風現在都變得陰陰的了。
我,我不怕,我不怕。皖夕安慰自己。集中精神不讓自己再去想夏傾慕的『鬼臉』。
可是——
「皖夕——」遠出隱約傳來綿長的呼叫聲,皖夕心下一驚!是有人在叫她嗎?凝神靜聽,放眼望去,人的影子?呃——該不會?夏傾慕!?
「啊——夏傾慕,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剛才不是有意要念你的。我不嫁你啦,也不要給你做鬼妻子。」她摀住臉嗚咽著,感覺週身的氣氛都變得詭異起來。
「皖——夕——」又一聲傳來,卻比剛才那聲聽得更真切些了,難道是薛煜來找她了?
「娘子——」
娘子?皖夕心頭一窒,微微張開了摀住臉的手。剛才有人在喚娘子?是,薛顥?薛大公子?薛豬頭?
「皖夕——娘子——你在哪啊——」
薛顥不停歇的大聲呼喚著,這麼荒僻的地方她應該是迷路了,說不定睡著了,如果不這樣大叫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來找她。正想著,身邊的薛煜忽然頓住了往前的腳步,視線停留在他的左邊。
一抹嬌小的人影映入眼簾,薛顥的心驀的狂跳起來,那不是他的皖夕嗎?身形一動飛奔過去站在了她的身後。
「娘子。」他張開手臂柔柔的喚著她。朝陽下,她有些凌亂的髮絲隨風跳躍閃著金色的光芒。
皖夕震住。這聲音——,還是,這又是一個夢?是自己的幻聽?
無論有多想念他,她,不敢回頭。
「娘子,薛豬頭來了。」薛顥感覺胸口突然被堵住,內心酸澀無比。她的皖夕居然不敢回頭看他,是在害怕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