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溫柔的夏風,混亂的思緒。
他負手佇足於蝴蝶花前,凝神注視,腦海裡卻一直閃過心柔離去時那明亮雙眸的深深一瞥。如果,煜口中說的那個他,是自己,那心柔為什麼要接受煜的情義?她曾不顧流言蜚語執意要和煜在一起,他們的感情有多好這是有目共睹的。可又為何在斂眉居她乍見薛煜時完全沒有久別重縫的驚喜。難道是她對煜的感情付出的不夠多,已然隨著時間的逝去而消失了嗎?還有,她為何在京城李季欲殺他之時以死相挾護著他。難道僅僅因為他是煜的大哥?這一切到底是煜的錯覺,心柔的錯愛,還是自己的大意?
薛顥長歎一聲,揉揉有些發澀的眼。想起煜在市集時對他的冰冷與絕然,心中不由得一陣絞痛。想不明白,相依為命的弟弟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敵視的。
恍惚中,一個清脆恬美的聲音從身後的前廳傳來。「我說薛大公子怎麼一從斂眉居回來就失蹤了呢,原來是躲在這賞花賞月啊。」薛顥唇角微動,回轉身扯出一個淡然略顯疲憊的笑。
「讓娘子去陪煜散散心,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可看出薛煜有什麼不對勁?」」不是我不陪他,是他說自己困了想早點歇息。我看從心柔離開後,本就不善言辭的他似乎比以前更靜默,縱是隔開老遠也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憂鬱。」皖夕深吸一口氣聞著蝴蝶花分泌出的淡香,側臉看去如兩排小扇子般的長長黑睫頻頻閃撲著,煞是靈動誘人。
薛顥伸手從她身後繞過去,頭往左邊輕輕一偏靠在她的頸項上,下巴抵著她的削肩,合上眼享受片刻的心靜。暫時不去理會煜的煩心事。
如果,能夠一輩子這樣抱著她該多好。
許久。
「娘子。」他喚道。
「叫我皖夕,或者是夕兒。」皖夕拍拍額頭,忍住想對他猛翻白眼的衝動。
「我喜歡叫你娘子。」
「可是我們還沒結婚呢。」她打一下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對他的固執有點無可奈何。
「結,結婚?是成親的意思嗎?」他的聲音透著疑惑。
「呃,是拉。那個,是,我們那個地方的方言。」皖夕面露苦色,暗自皺眉。心道,怎麼古代不是說結婚的嗎?好難解釋哦。
「這樣啊娘子,我們在中秋佳節那天成親好不好?」成了親,她總會允許自己叫她娘子,不會反駁了吧?
「成,成親?」皖夕聽得呆住,轉過身來微微仰視著他,忽閃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為什麼?」
「問那麼多。」他憐愛的輕輕捏一捏她的粉臉,「不是早答應過說以後一切乖乖聽我的嗎?」
「好拉好拉,乖乖聽話就乖乖聽話。」皖夕掙脫他的懷抱,撅著小嘴低聲呢喃著,反正做少夫人也不吃虧,無聊的時候還可以命令薛安他們帶我出去玩。雖然他霸道了點,脾氣壞了點,有時候動作流氓了點
「啊!娘子,什麼叫霸道了點,脾氣壞了點,那個什麼動作流氓了點啊?」薛顥瞪向她。
皖夕翻一個白眼,吐吐舌,道:」你現在瞪我的樣子就脾氣很壞,你要我乖乖聽話就很霸道,還有你老動不動就親人家那就是流氓行為!」
「可我只親你一個,沒親人家啊。」薛顥故意裝做不懂她的意思。如預料中的一樣,她的小臉氣呼呼的。
「我還沒嫁給你呢。你就欺負我,我,我」她其實想說不嫁給他的,可那幾個字就是說不出口,急的鼻子一吸一吸的淚水瞬間溢到眼底。
他慌了,忙緩下聲來哄她:「不哭不哭!娘子說我是流氓就流氓。好不好?來,為夫抱抱。」他輕輕擁著她,為剛才逗她的舉動後悔。最是見不得她哭,她一哭自己就心疼的厲害。
「那你以後改名叫薛大流氓。」皖夕窩在他壞裡撒著嬌。
「不要拉,好難聽啊。」薛顥擁著她走向房間。
「那你又欺負我。」
「以後不敢了,娘子原諒我好不好?」
「嗯。」
「娘子。問你個事。」
「你說啊。」
「到底怎麼樣才算是流氓啊?」
「就是」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一道被月光拉得長長的人影怔怔的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事綿綿。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成親?是在害怕什麼還是想確定什麼?
溫柔的月光披灑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上透過縫隙傾瀉在他碩長而單薄的身上,光影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