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到六年前。
林時夏站在病房裡,旁邊躺著的是他最愛的「妹妹」,她幫他擋了一槍,現在很虛弱。
輕柔的敲門聲後,醫生走了進來。
「我們還是在外面去說吧。」林時夏看見醫生的表情有些複雜,怕有什麼不該說的驚擾到董心夷。
「嗯。」
深夜的走廊裡,林時夏消瘦筆挺的身影顯得無比寂寥,「醫生,她怎麼樣?」
「槍傷沒有大礙了,雖然血流了不少,但好在是傷在了手臂,只是…」醫生露出為難的表情。
「只是什麼?!」
「只是,她已經懷孕了,不知道這個孩子,啊,不過你別擔心,目前沒有流產的跡象,就看你們兩個是否有意願保住這個孩子了。」
「孩子?」林時夏有些困惑。
「是啊,已經兩個多月了,你不知道?」醫生自然以為林時夏是孩子的爸爸,所以有些納悶。
……
次日。
董心夷醒在一陣疼痛中,她輕輕蹙眉,眼前模糊的臉龐是她夢中擔心的男人。
「你醒了。」林時夏的嗓子已經沙啞,他有艱難的抉擇要做。
「林…呃,你沒事吧?」董心夷現在十分虛弱。
「這句話該我問你,你怎麼這麼傻啊。」林時夏幫董心夷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碎發,而後只剩下加濕器呼呼的聲音。
董心夷沉默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他呢?」
「我剛剛接到消息,他已經被警方捕獲了。」林時夏不想騙她。
「他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董心夷的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滑落到枕邊。
「你懷了他的孩子,你知道嗎?」萬念俱灰的林時夏不得不把所有真相說給她聽,不然他怕他動搖。
「…我知道。」董心夷現在有些愧疚。
「那你打算怎麼辦?」林時夏生出打人的衝動。
「我,我要把他生下來。」
「你瘋了!」林時夏咬緊牙關,聽到董心夷說這些話覺得很荒唐。
「我沒瘋,我現在就回澳門。」董心夷一把扯掉輸液針,掙扎著起來。
「他差點殺了你!你為什麼還要為了他生下這個孩子!你這樣回去三叔不會放過你的!」林時夏扼住她的身體,極力阻止她的瘋狂舉動。
董心夷回答:「因為我愛他。」
沒有再多的語言,林時夏再多說也詞窮,為了愛,他真的無言以對。
當陽光再次升起,普照眾生的溫暖也沒能照透林時夏的心情,他看著還在熟睡的董心夷,心像被揪住一般疼痛難忍。
走出病房,他有很重要的地方要去,也許是探望,也許是告別,總歸很急切。
在童天愛的病房前徘徊,他有說不出的難受,一邊是自己的愛人,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他無法割捨,這不同於兩個情人間的對決,這一次,是親情與愛情的對決,很顯然,他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很快,周畏然出了病房門,看見剛剛已經跟他打過電話的林時夏,張口就說:「快進去看看吧。」
微張的嘴唇,林時夏有些遲疑,「她,還好吧。」
周畏然知道其中的變化,眼前的男人沒有理由在一夜之間變了性情,「她沒事,醫生說是迷藥過度又受了巨大的驚嚇,可能要明天才會醒。」
「那就好。」林時夏自覺得話語有些生硬,「那個,周畏然,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周畏然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其中的緣由,但是,他大概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你講。」
呼出一大口氣,林時夏想呼盡所有污濁,「她就拜託你了,等她醒了就告訴她我回澳門了,讓她別找我,還有,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周畏然無心想太多,他當然不明白為何林時夏會如此絕情,「這種話留著她醒過來親口對她說吧。」
眼底聚集太多的霧氣,林時夏已經力不從心,他昨晚一夜沒睡,只有他自己知道,做這樣的決定是怎樣的痛苦,「我不想跟你解釋太多,只懇求你這樣做,我只想顧她的安全,當然,董心夷那邊我也不能不管不顧,你只有這樣跟她說,她才不會等我,若她等我,那我真的就走不成了。」
周畏然淡然的掠過林時夏的視線,他看出他的無奈與堅決,「好,不送。」
轉身回到病房,周畏然才想起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的林時夏,想再次出門叫住他,可是,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