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櫻倏地抬起頭,攬著虛弱的孔安婕直視那些人。
那些人影同樣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月色下,他們竭力摒住氣息,目中精光四射,步履之間更是穩健異常,顯然是內家高手。她眸色如霜,冷冷地道:「你們是誰?」
他們可能知曉她的厲害,並不答話,只是動作一致地舉起手中的精巧連弩,瞇起眼睛,一氣不歇地瞄準她們連番發射。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如一隻隻黑色的飛蝗,發出尖銳的奪命呼嘯聲,箭頭上藍幽幽的光芒帶著死亡的氣息向兩人襲來,這種連弩威力強大,速度也比尋常的箭矢快上許多,竟讓人避無可避。
在這緊急關頭,若櫻抱起孔安婕陡然撥高身形,兩人瞬間已在半空,緊接著,若櫻在空中硬生生的扭轉身形,左掌隨手凌空拍出一掌,一股狂嘯的強勁掌風從她掌中吐出,快若電光掃向那些毒箭。
剎那間,密集如簾的箭雨與若櫻的掌風碰了個正著,即刻如竹蓆翻捲過來,依舊挾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以及藍幽幽的寒光,遽然返射向那幾條人影。
這一下變故倉促,那些人怎會不知其中利害,立刻倉皇四散,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待他們成功地避開了那些鋒利的箭芒,若櫻已攜著安婕如鬼魅般向前飛掠而去。
為首之人依舊不說話,目光越發陰冷,大手一揮,他們攜著連弩,又縱身追了上去。
若櫻竭力拍出一掌後,再不敢怠慢,當下棄了馬匹,全力施展輕功向前面一座山峰掠了上去。孔安婕在她懷中喘息著道:「若櫻,放下我,想想昊兒……」
若櫻無暇說話,後面那群人如附骨之蛆般緊追不捨,若在平日她早回身斃他們於掌下,可此時她委實有些乏了,再加上受傷的孔安婕,行動肯定會受到影響,於是顧不得解決身後那些追兵,刻不容緩的與這些人拉開距離方為上策。
山上樹木蒼翠,山勢巍峨陡峭,峰高崖陡,絕壁森森。這樣的地方要躲避起來也相對的容易一些,若櫻心下略鬆,抱著孔安婕兔起狐落向山上飛掠。
眼看前面的人把距離越拉越遠,後面的人終於色變,其中一個忍耐不住:「頭兒,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對手茬子太硬,馬上她們就跑的不見人影……」
為首之人眼中利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桀笑,陰冷地打斷手下的話:「多話,出道至今,還沒有人能在我漫天星雨手中逃脫,這次一樣不會!繼續追就是了。」
卻說這時候,山下還有兩條人影正以駭人聽聞的速度向山上飛掠而來。月光下,他們一個紅衣如血般嬌艷,另一個黑衣如墨蓮般深沉內斂,彷彿黑夜中的兩位暗夜魔尊一般御風而行。
兩人速度這麼快,還能聽見他們在談笑風生,不,具體的說是在爭執。
「姓梁的,這次若是她有個什麼不測,你我從此一刀兩斷。」紅衣男子原本清脆冷峻的聲音中帶著股狠厲,還有掩不住的焦慮。說完,又加快了速度,恨不得頓生雙翅,立刻飛到想要到達的任何地方。
被他稱做姓梁的男子緊抿唇瓣,悶聲吭聲暴掠前行,好久才回一句:「不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麼?養你這麼久,為一個女人跟自己的哥哥反目,你真有出息?」他的聲音如玉落珠盤,動聽中帶著慣有的涼薄。
紅衣男子修長的手一伸,紅色流光在月光下一劃而過。他一邊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飛掠狂奔,一邊冷哼:「她是親的,你是疏的,孰輕孰重?」
「見鬼了!」姓梁地低啐一聲:「你怎麼不說他是死的,我是活的?」
「滾,老子是他,他是老子,你休要再提,就算你是大的,老子一樣揍你!」
墨衣梁姓男子輕輕一笑,戲謔地道:「哪個老子?死了的還是活著的?」
「……姥姥的。」紅衣男子用十分動聽的聲音開始罵娘:「少給老子顧左右而言其他,老子只不過出去一趟,你他娘的就給我捅出這麼大個簍子,不是跟你說了,不用理會那個姓羅的嗎?你是存心的吧?」
姓梁的恨不得攤手給他看,若於施展輕功多有不便,委屈的無以復加:「弟弟,是你師傅指使我幫她的,反正那兩個禍害我一樣是要除掉的,這次也就順水推舟而已,這樣吧,你如果弒師成功,或是叛出師門,我義不容辭的做你堅強的後盾。」
紅衣男子咬牙切齒:「誰理你!死老頭,回去老子就欺師滅祖,自立門戶。」
「你莫冤枉他,他駐顏有術,半點不顯老,賣小倌館和南風館,搞不好還是紅牌的價格……」
「你他娘的閉嘴,你就自救多福吧,出了事,我一樣不放過你。」
「……」墨衣男子識相的閉嘴,惹天惹地尚可,別惹一怒為紅顏的笨蛋。
再說回逃命的那兩隻——若櫻帶著孔安婕在飛奔。
山風一陣陣的掠過兩人的衣袂和青絲,身後的追兵已漸漸甩遠。
「唔!」驀地,孔安婕臉色發白,柳眉緊擰,忍無可忍的捂著胸口乾嘔了幾聲。她怕若櫻分心,急忙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死死憋住那股噁心感,秋水一樣的美眸中已是淚光閃爍。
若櫻的目光直視著前方暗影幢幢的山林,飛掠中聽到孔安婕不適的聲音,她剛要開口詢問,還未來得及說話,一股噁心感突兀地湧上喉頭,打斷她未出口的話。隨後,一陣頭暈目眩讓她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她急忙落地,用內力堪堪穩住身形,體內頓時氣血翻湧,手一鬆,險些抱不穩孔安婕將她摔倒在地上。孔安婕急忙用力掙脫出她的懷抱,扶住一塊大石穩住身子,焦急地拉著她道:「若櫻,你怎麼了?」
「該死,是海星門的殺手,那些箭上不但淬毒,還帶有無色無味的毒粉,射不射中你都會中毒,是我大意了。」若櫻拍了拍孔安婕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別急,你沒有內力,這毒藥對你來說傷害不大。」
「那你呢?要不要緊?」孔安婕遽然變色,她不懂什麼海星門,但她知道自己沒有內力,可若櫻有啊。
若櫻眸色微黯,沉默片刻,輕聲地道:「我身上有血玉,毒不死我,不過現在力有未逮,不能與他們正面交鋒了。」她臉上一片黯然,伸手將孔安婕散亂的頭髮撥到她腦後,歎息一聲:「你就不該跟著我……」
孔安婕緊緊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蒼白的臉上不住摩挲,望著越來越近的追兵,感覺危險已是迫在眉睫,內心全是不捨,想起過往的種種,她慘然一笑:「我們倆竟是要喪命於此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我的錯,不過我不後悔,無論前路是什麼,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對,但我恨我不能幫你……」
她的淚水簌簌落了下來,顆顆滾落如珍珠,灼燙人心,哽咽道:「如果有來世,換我來護著你……」話落,她猛地一把推開若櫻,將若櫻推了一個踉蹌,然後陡然張開雙臂奔跑,宛如一隻展翅蝴蝶一般,拚命向山下追來的那些人迎了上去。
她張開淡白無血色的唇瓣,嬌婉的聲間瞬間變得高亢尖利,像是杜鵑最後的泣血,帶著赴死的決心:「我在這裡,有本事你們來殺啊!」
月光下,她裙帶隨風狂舞,一頭青絲在風中糾結飄散,那義無反顧的纖弱背影美的驚心動魄,瞬間深深刺痛了若櫻的心,刺痛了她的眼,令她淚光閃爍,喉嚨哽咽。
「不要!安婕你回來!」若櫻痛苦地叫了出來,黛眉深深地皺起,提氣欲追,卻覺得胸口一窒,頓時氣血翻滾,一股尖銳的疼痛在身體裡迅速爆開,她捂著胸口痛哼一聲,眼前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漫天星雨帶著手下正一步不敢鬆懈的追蹤著,一眼看到孔安婕竟然返身向他們飛奔過來,儼然是一隻慷慨赴死、自投羅網的獵物。
他哧笑了一聲,黑巾中露出來一雙陰冷的眼睛裡帶著殘忍和嗜血:「自尋死路!給我射死她,然後再去解決另一個。」話落,他毫不猶豫的舉起連弩,瞇起眼睛,率先瞄準奔來的孔安婕射出毒箭。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空中突然出現兩聲長嘯,有兩條人影風馳電掣般奔來。
「嗖嗖嗖!」這兩人一紅一黑,在虛空中便大手一揮,撒下大把的暗器向漫天星雨和他的同伴射去,其中有兩枚飛鏢以閃電般的速度後發而至,正好擊向漫天星雨射向孔安婕的毒箭,堪堪打落了兩隻。
漫天飛雨和他的手下本以為穩操勝券,孰料到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這兩人功力高深莫測,非等閒這輩,隨手一把暗器就弄得他們手忙腳亂,疲於奔命。奈何他們空有連弩在手,卻苦於射箭的機會都沒有,好幾人立時就被暗器射傷。所幸這兩人急於救人,志在不讓他們射出毒箭,並沒有一上手就是殺招。否則,他們焉有命在!
但漫天星雨使用的是特製的連弩,雖然有兩隻被暗器打落,還有兩隻毒箭依舊不依不饒,挾帶嗖嗖的破空之聲筆直地射向孔安婕。
這一刻,孔安婕的瞳孔倏地放大,連她自己也以為無可避免的會中箭,然後死亡,她沒有緊張,相反還有一種憤怒中夾雜著解脫的情緒浮現在臉上,那是視死如歸的灑脫!
一紅一黑兩位男子眼看救治孔安婕不及,相顧愕然之際,突然一條黑色的人影從孔安婕身後飛快的竄射出來,一把將孔安婕摟在懷裡,並帶著她轉了個方向,恰好讓自己的背對著箭射來的方向。
緊接著就聽到兩聲「噗噗」利器入肉的聲音,兩隻毒箭無一例外的射進那條黑影的背部。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孔安婕雖然劫後餘生,卻無半點喜色,她臉色蒼白如死灰,睜圓眸子,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恐慌之色,一眨不眨的望著摟住她的人,渾身顫抖如篩糠:「若櫻,你……你……怎麼樣?」
這條人影正是追著孔安婕而來的若櫻,她只覺得胸口猛地一震,劇痛襲來,清澈水眸漾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她有些站立不穩,便將手放在孔安婕的肩上,曼妙動人的身影依舊挺的筆直。
她輕輕一笑,眉眼彎彎似月:「還好,好怕來不及……」
話音未落,她的身子已頹然倒了下去。
「啊!」孔安婕狀若瘋狂的尖叫一聲,立刻伸出顫抖的雙臂摟住她的下墜的身體,頃刻間淚流滿面,她撕心裂肺的摟住她痛哭失聲,心疼的恨不得死去,字字血淚:「若……我只想給你拖住他們一時半刻,好讓你……」
突如其來的打擊太大,孔安婕忽然眼前一黑,摟著若櫻的軟綿綿的身體,兩人直挺挺的一起倒了下去。
……
話分兩頭說,且來表一表蕭冠泓。
京都北城門。
若櫻和孔安婕衝出城門之後,轟轟隆隆、浩浩蕩蕩的人馬明火執仗,潮水般的湧到北城門。
原本這些人大聲嚷嚷著:「捉拿鳳王妃歸案。」可此時一見到城門下停駐著的一隊無比剽悍的侍衛,呼呼喝喝的嘈雜人群立刻慢慢消音,直至全場變得鴉雀無聲,他們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群剽悍而又矯健的侍衛人數眾多,甲冑鮮明,正是攝政王的精兵強衛——名動天下的湘王衛,據說個個武功高強,身手不凡,全都是以一擋百的好手。
傳言固然不可盡信,可他們就那樣面無情的端坐在油光水滑的駿馬上,背後背著弓箭,手扶在腰上的寶劍上,抬眸冷冷的看著你,劍還未出鞘,卻給人撲面而來的銳利殺氣,令你望而生畏,心驚膽寒,以至於兩股戰戰。
就這樣,明明兩方人馬懸殊,可楞是沒人敢輕舉妄動,全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等候攝政王的命令行事。
然而蕭冠泓此時哪顧得上他們,他一心只想飛奔出城,去把若櫻追回來。
他對著阻攔自己的遠山等人鳳眸一瞪,大喝道:「滾開!平日裡縱容的你們一個個都反了天了!」
遠山和其他侍衛臉色皆一白,平日他們從未對主子不敬過,骨子裡有服從的天性,險些棄械投降,但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俱都狠狠一咬牙:「王爺,非是屬下等以下犯上,實屬無奈之舉,王妃也是不想連累王爺,王妃平日是多麼的疼愛小主子,想必王爺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連小主子王妃尚且能忍痛割愛,何況其他?」
蕭冠泓臉上怒氣稍霽,但依舊面沉如水:「她在本王身邊,本王一樣保她周全,她只管好吃好睡,天天快樂的生活,看誰敢動她半根毫毛!」
「王爺,等屬下把話說完,要殺要剮隨王爺處置。」
「如果硬把王妃留下,現在所有的輿論俱都對王妃不利,王爺您定然是要全心全意護著王妃,到時外界會怎麼議論王爺?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定會趁機蠱惑百姓,將這盆髒水潑到王爺身上,這些人本就妒忌王爺位高權重,想找由頭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行事如此明目張膽,其目的昭然若揭,還不是算準王爺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到時勢必讓王妃更難做人。」
「王爺,四方征戰咱們不怕,揮師踏平梁國亦可,但不能讓王妃背上這不白之冤,當務之急是要為王妃平冤昭雪,找出這幕後之人,而且,屬下說句大不敬的話,王妃在眾目睽睽之下出城,充其量只能算個畏罪潛逃,只要找出做惡多端之人,王妃便可以平安歸來,總好過王妃留下,白白給予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可趁之機。」
上述這段話,是一個跟著若櫻的暗衛言辭肯切的說的,平常是活死人,從未開口,此時也是因主子的遭遇被逼急了才說這些,其實,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料到後續的發展,也許他便不會如此誠懇的勸解王爺了。
只是人生的事又有誰能料到每一步,就連紫霞仙子都只能無奈的歎息——我料到了開頭,卻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
風衛乾脆一抱拳,單膝跪下,直言不諱地道:「王爺如果非要意氣用事,屬下這就回北玄,糾集鳳族人馬和眾近衛迎我火鳳王回北玄,相信我朝陛下和太子殿下一定會歡迎火鳳王回歸。」
「你!」蕭冠泓幽幽地盯著風衛看了半晌,忽爾氣急反笑。
他輕輕地笑,聲音卻非常冷,讓人寒入骨髓:「那本王豈不是要嘉許你忠心護主?呵呵,這一次,我念在你素來為若若著想,如果下次本王聽到你這麼說,你就可以先準備上好的楠木棺材了。」
其他幾個侍衛一起跪了下來,額頭雖有汗意,卻都面無表情的抿著嘴。
蕭冠泓眸色微寒,直視那些追若櫻而來的禁軍和戌衛,目光竟然帶上了恨意和殺意,有那麼一瞬間居然有嗜血的紅光閃現。
他傲然地仰著頭,實然一腳踹在地上阮登雲的身體上,咻地一聲,將阮登雲踹的飛向他的親信和手下,嚇得他們驚恐的尖叫不斷,繼而用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道:「許是本王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少了些血雨腥紅,所以某些魑魅魍魎和跳樑小丑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台獻醜,既然如此,本王索性跟他們來個大清算,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斬殺殆盡,而這次,本王定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屬下永遠追隨王爺,上下一心,眾志成城。」眾侍衛恭敬地單膝跪地,一起抱拳高呼。
蕭冠泓倏地縱身躍上冷冽牽來的座騎,低聲對冷洌道:「速派人去保護王妃,記住,不要讓王妃跑遠了。」話落,他狠狠一抖韁繩,策馬向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馳騁的身影像一道雷霆閃電,飆舉電至間帶著銳不可擋的氣勢,勢如破竹,儼然是一副「魔擋殺魔,佛擋殺佛」的狂傲橫樣。
眾侍衛立即翻身上馬,揚鞭策騎,潑剌剌的追隨在他身後。
這一夜的京都注定是個不平之夜,風波不斷,死人無數,衝殺的吼叫聲和兵戟的相交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響徹雲霄,直殺得屍體堆積成山,血流成河,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軍隊的鐵蹄在街上橫衝直撞,縱橫馳騁,踐踏了一整夜。百姓被嚇的閉門不出,瑟瑟發抖,以為又要變天了。
翌日清晨,大街上的屍體和血跡已被清掃怠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而且一切照舊,小皇帝依然在九五至尊的高位。然而街上人行稀少,百姓都被昨夜的變故嚇壞了,心有餘悸,全城都隱隱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彷彿一解即發,導致全京城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百姓後知後覺,但文武百官卻心知肚名,有幸參預昨夜戰事的人,又再一次數目睹了攝政王的神威。
昨夜,攝政王猶如一隻被惹怒的猛虎,鐵血無情的斬殺了許多官員,並進行血腥屠戮。他從皇宮面聖出來後,便帶著他的麾下的將領開始對官員進行清算血洗。他騎著他的愛騎,銀色甲冑加身,手提一桿銀色長槍,俊面如霜的披荊斬棘,所向披靡,威風凜凜宛如神祇一般,讓人敬畏不已。
只要是跟這次梁國皇子有關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放過,更不放過參予其中的朝廷官員。恁你是多大的官,在他面前都跟螻蟻差不多。聰明的,招認的快的,還能保住身家性命;不想招或者招慢了點,馬上身首異處。
事情犯的小的,一人死了還不帶累全家;事情鬧大了的,主事官員不但被凌遲處死,還禍害九族被滅。
梁國皇子在車遇被殺身亡的消息也被送回了梁國。梁國皇帝果真龍顏大怒。
梁帝此次雖然派了兩個兒子到車遇國,表面上的理由是想和親——表示想給四皇子求娶一位公主回來,然而其真實的目的,不過是想利用和阮家的特殊關係,讓兩位皇子見機行事,最好是能找到打擊攝政王蕭冠泓的方法,一擊得手固然好,不能就慢慢來,一次一次的慢慢打擊,同樣也可以讓人一撅不振。
那梁國雖小,但梁國皇帝一向野心勃勃,再加上他愛妃的娘家阮家之故——阮家不但人才濟濟,子孫皆很有出息,再加上因為阮家是車遇國羅太妃的外家,故最近阮家人風頭很勁,幾乎都被委以重用,這樣一來,阮家人春風得意之際,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尤其是當上兵部尚書的阮登峰,官動亨通讓他得意洋洋,無事就暗自思忖:阮家是羅太妃的外家,雖然阮家不一定要外戚干政,但最起碼不能讓大權旁落吧?更不能讓攝政王一人獨攬大權,權傾一世吧?假使拉了攝政王下馬,到時權勢滔天的就會被換成阮家人。
阮登峰的想法得到阮氏家族的大力支持,誰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呼百應的人物?誰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成為最具有代表性的世家大族?
因此梁帝貪心不足蛇吞象,想對車遇國鯨吞蠶食。
而阮登峰利慾熏心,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想達成其目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攝政王,於是,雙方的想法不謀而合。阮登峰有梁國做後盾,底氣更足,一心一意的謀劃盤算怎麼拉蕭冠泓下馬,還加上一個搞不清狀況的羅素雪,一心想害鳳王妃,所有的事情便顯得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卻說蕭冠泓將在皇宮行刺的人並沒有全部斬殺,而是命宇文騰留有活口,然後進行逼供,一定要找了幕後主使,雖然這些刺殺皇上的刺客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你落在那種連死都成為奢求的境地,許多堅持都成了浮雲,只求招認了,能得個爽快的死法。
這樣一來,勢必扯了蘿蔔帶出泥,阮家首當其衝被扯了出來,並且證據確鑿——阮家命死士扮做刺客去皇宮刺殺小皇帝,這方面全是做為殿前副都指揮使的阮登雲部署,也就做做樣子,也沒真打算把小皇帝殺死,現在那樣對阮家不利,只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罷了。
然而蕭冠泓才不管你真刺殺和假刺殺,將阮家罪證往羅太妃面前一放,羅太被氣個倒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外家派人刺殺她唯一的兒子,天理何在?做母親別的都容忍,甚至忍辱負重,可絕不會允許對兒子有害的人存在,何況她現在有這個能力維護兒子。
於是,阮家弄假成真,羅太妃怒不可遏的親擬懿旨,阮氏一族被冠以謀逆之罪,阮氏一族滿門因這個罪名被誅殺殆盡。
其他百官只要是和阮氏一族謀逆之事有關聯的,皆被誅殺了滿門,性質嚴重的就被誅了九族。這一次,有異心有異動的,還在萌牙的,悉數被蕭冠泓以鐵血無情的手段打壓了個乾淨。
對於梁帝的天子之怒,蕭冠泓冷冷一笑,不置一詞,態度強硬派出幾十萬軍隊陳兵邊界——老子不解釋,要打便打,毋庸置疑,百分之一百可以趁機滅了你!
至於羅素雪,她是怎麼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暴露了,她做夢也沒想到阮家會真有謀逆之心,只是自以為阮家是想幫身為外甥的兩位皇子而已。
那天,羅素雪穿著繁麗的衣裙,搖曳生姿的來到攝政王府見蕭冠泓,她嬌美的面容一片傷心,聲音哀哀淒淒:「王爺,請節哀順便吧,你老這麼不吃不喝可怎麼了得?還有楚世孫……」
「你說什麼?」蕭冠泓雙目寒光乍現,渾身凝肅森冷的氣息,他錦衣華服,墨發如瀑,卻像個魔王一樣滿臉吃人的表情,令羅素雪暗暗心驚。
她鼓起勇氣,假裝拿帕子拭了拭微紅的眼角,輕泣道:「王爺,你這樣王妃走的怎麼……」
「閉上你的烏鴉嘴!」蕭冠泓毫無預兆地抓起書案上的墨玉硯台向她砸了過去,他要砸人鐵定一砸一個准,硯台砸破了羅素雪的額角,然後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摔碎了。
「啊!王爺!」羅素雪尖叫一聲,額頭頓時鮮血直流,她從未看到過蕭冠泓發脾氣,甚至還打人,她捂著額頭,頭痛欲裂,手上也浸上了鮮血:「王爺……」
「你該慶幸本王從不打女人,不然,哼哼!」蕭冠泓負手而立,眼神冷冷的睥睨著她,滿是冷酷無情,頎長挺拔的完美身材帶給人高高在上的壓迫感。「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提王妃?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這時候,明月快速衝了進來,他不是來救羅素雪的,他是來催羅素雪的命的:「王爺,這是你要看的資料,屬下整理好了,其中居然涉及到羅小姐,她竟然和被誅殺的阮家有勾結,一起設下陰謀想害王妃。」
羅素雪聞言,臉色頓時如死灰一般,渾身忍不住顫慄起來,她不敢直視蕭冠泓變得血紅的眼睛,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色厲內荏的對明月道:「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認識姓阮的,少血口噴人。」
蕭冠泓手裡拿著卷宗,卻一眼也不看,只是冷冷的盯著羅素雪,那眼光帶著詭異和說不出的駭人。
他薄薄的唇角抿的死緊,渾身真氣開始暴漲,華麗的衣袂不斷的飛揚翻捲,墨發四散開來,整個人殺氣四溢,連明月也被他壓制的氣也喘不上來。羅素雪更是害怕瑟瑟發抖,真哭了起來:「王爺,不是啊,你聽我說?」
突然,蕭冠泓收斂了全身的真氣,精緻的眉眼平和如初,聲音含笑:「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