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冠泓嗤笑一聲,冷冷打量著宮殿裡蠢蠢欲動的各方人馬,神情傲然地道:「你們惹了不該惹的人,還在這裡不知死活的大放噘詞,真真可笑,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居然要本王投降?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宇文騰負手而立,嘴角掛著抹譏笑:「如此大言不慚,真乃貽笑大方!」
他們二人桀傲不馴的模樣正中納蘭**的下懷,她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纖手一舉,對著孟嫵嫵道:「副教主,跟他們囉唆做甚,一起拿下,怎麼處治還不是小菜一碟。」
孟嫵嫵眼神在蕭冠泓和宇文騰的臉上掃來掃去,見他二人對她的話置之不理,一派氣定神閒,不由得咬了咬唇,悻悻然的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不知好歹之人,本座平生未見,那就全部拿下吧!」
大殿裡的黑衣人立刻抽出武器,然後如潮水般的退了開去,將他們幾人如靶子般的留在大殿之上。
蕭冠泓手一動,銀光閃爍的軟劍唰的一聲被抽了出來,瞬間就被他抖的筆直。緊跟著,他腳尖微動,施展絕頂輕功攬著若櫻朝殿外衝出,明月、遠山和冷冽等近衛緊緊跟隨,隨後宇文騰和七八個侍衛也如法炮製。
眨眼間他們二十幾人就飄然立在寬大的廣場之上。
孟嫵嫵如果不是臉皮厚要裝嫩,她一定會毫不吝嗇的誇誇這幾個後起之秀,年紀輕輕就身手不凡,輕功造詣著實不低。你別看她在男女之事上不清白,但為人確實有幾份真本事,不然哪能穩居魔教副教主之位,還不被人取代。
如今她的年紀越來越大,當然很少與人動手,這時不知為什麼興起了一股較量之心。當下身形一動,竟然身輕如燕的跟著掠出了大殿,速度快的眾人只覺得一抹紅影在眼前一閃,倏爾就不見蹤影了。
納蘭**旋即帶著眾人掠了出去。
蕭冠泓攬著若櫻站在那座石亭之上,火光照映之下,男的頎長挺拔,面如冠玉,手握鋒利的銀劍,通身貴氣逼人,好似一尊氣質高貴凜然的保護神;女的美目盼兮,發若黑瀑,長裙逶邐而迷人,脫塵出俗的氣質縈繞全身。
山風習習,他二人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宛如一對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孟嫵嫵微瞇著眼望著高處的那對壁人一樣的夫妻,只覺得是如此的刺眼和刺心,甚至覺得蕭冠泓和若櫻是故意嘲笑她,嘲笑她一大把年紀了,卻連個攜手之人也沒有。
她的臉色陰沉下來,嘴角微撇地道:「嘖嘖,賢伉儷還真是恩愛,只是不知待會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呢?還是黃泉路上好做伴?」
若櫻漫不動聲色的將四周端詳了又端詳,想先找出使毒之人在哪方,對孟嫵嫵刻薄的話語恍若未聞。
蕭冠泓對別的事器量很大,能不計較的一般都是不計較,唯獨聽不得人說他夫婦有何不好,當下冷冷一笑,立馬反唇相譏:「眾所周知,孟婆婆你連個同林鳥都沒有,何談各自飛?所以這話從您老嘴裡說出來,未免有酸溜溜的嫌疑,無論是黃泉碧落,或是天堂地獄,我夫婦二人總會攜手相伴,比不得某些人形單影孤,煢煢孑立,更無人與你同槨,說起來也恁是可憐。」
圍在石亭下面的宇文騰和冷冽等眾侍衛簡直不敢看孟教主的臉,可以想像一定是精彩紛呈。
孟嫵嫵不在乎人家說她一個人,卻最恨別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她老,儘管蕭冠泓的俊美讓她狠不下心來,但此時被刺激的也只有忍痛割愛了:「速速動手!兩個男的只要留一口氣就行了,其他的人格殺勿論!」
黑壓壓的人影迅速的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納蘭**躍到弓箭手一方,劈手奪過一把強弩就朝若櫻射去,眾弓箭手連忙舉起長弓強弩朝場中射去。這些人聽了副教主之言,射出的箭都刻意避開蕭冠泓和宇文騰的要害。
箭矢如蝗,如細雨,密集交錯,蕭冠泓將一把軟劍舞得水洩不通,護住若櫻和自己。突然,若櫻美眸裡利光一閃,飛快地對著底下的侍衛道:「東南方用霹靂彈可勁的扔。」
眾侍衛一聽,右手揮劍擋住箭矢,左手迅速的住腰間的搭褳裡一伸,隨手便向東南方扔了過去。
「轟轟轟……」幾聲響,東南方很快升起了一股黑煙,血肉橫飛中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這方是使毒的一幫黑衣人,為首的正是上次那個驅蛇人,也就橫公魚教的黑左使。上次被蕭冠泓打的受了重傷,身體才剛剛恢復,此時一出來就碰到了傳說中的霹靂彈,頓時赫的魂飛魄散,仗著一身功夫堪堪躲了開去。
「可惡!」孟嫵嫵在一旁觀站,對場中情形瞭如指掌,眼看毒陣被破壞,氣得她心口疼。
這個隱蔽性極強的山谷是橫公魚教的舊巢,當年橫公魚教被劃成魔教以後,教主迫於無奈,棄了這座相當於總壇的宮殿,帶著倖存下來的教眾遠走他方,然後一切從頭開始,重新在異域發展起來。
許是因為這座山谷極不好找,又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更無教眾洩露此地,這座舊日宮殿竟然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了。孟嫵嫵以前和教主屢次回中原皆是在此處落腳。
此次她和教主回來,除了帶著眾多的教眾以外,只帶了兩位護法和左右二使,另兩名護法和東南西北四潛者留在原地,等待召喚。教主正在閉關,索羅護法卻已被蕭冠泓斬了一條右臂,相當於半個廢人了,而黑左使身上的傷剛剛痊癒,方才就差點被霹靂彈傷到。
至於白右使其實就是個虛名。
因當年西呈的成王對教主橫行霸道有恩,兩人之間一直未斷聯繫,後橫行霸道麾下的白右使戀上成王,便暗中做了成王的一個妾侍。白右使一直未曾開懷,也就無兒女傍身,故對納蘭**特別的疼愛,不但教她一身武功,更在她長大成人之後向教主推薦她做白右使。
這也就是納蘭**為什麼會以公主之尊甘心做一個魔教的白右使的由來。當然,此次橫行霸道之所以決定回中原,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成王登上了皇位,正值用人之際,橫公魚教會在成帝的袒護下得以發展壯大。
要說納蘭**此次為了給哥哥報仇,也是煞費苦心,並下足了本錢。
她以前為了讓自己越來越美麗,越來越漂亮,曾向道士諸葛復討要過美容秘方。諸葛復為了討好她,自是不遺餘力的貢獻了幾個秘方。但納蘭**喜歡未雨綢繆,怕自己年紀大了會色衰,諸葛復便投其所好,精心給她開了兩道方子,並吹噓可以永葆青春,有駐顏之效。
納蘭**還年輕,暫時用不著那兩道方子。
她為了找若櫻尋仇,也並不是衝動行事全無算計。至少她就沒有衝動的利用西呈的兵力來做此事,因她心知肚名,如果動用了西呈的一兵一卒,這事就會上升到另一個層次和高度,車遇一定會為了若櫻對西呈出兵。所以她盤算來盤算去,還是打算利用橫公魚教來做成此事。
橫行霸道素來不把世人放在眼裡,只要不是對他有恩的人,他一向是想得罪誰就得罪誰,隨心所欲極了。納蘭**是他恩人的女兒,自是二話不說滿口應了。隨後便去閉關,將一切教務交給孟嫵嫵打理,自己當了甩手掌櫃。
納蘭**深諳「想要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道理,她瞭解孟嫵嫵,知她最為上心的是就是怕容貌衰老,便善解人意的送上諸葛復的方子。
諸葛復的方子裡有一味藥,那便是紫河車,說白了紫河車即人的胎盤。
孟嫵嫵照方子試了一段日子,感覺自己容光煥發了許多。實際上她本就駐顏有術,略懂點采陽補陰,即使有一份年紀了也壓根不顯老,再加上紫河車能促進乳腺、子宮、玉戶的發育,所以她顯得比以往年輕些也很正常。
但納蘭**本就別有用心,得知若櫻懷孕,她便惡毒的煽動孟嫵嫵將紫河車換成嬰胎,並鼓吹的天花亂墜,力圖讓孟嫵嫵相信吃了嬰胎入藥的藥會有更好的美容作用,自此不會老去。
孟嫵嫵前面已看到了這方子的效果,此後對納蘭**的話更是深信不疑,兩人各取所需,打著為納蘭明桑的報仇的旗號,行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小宛便是納蘭**為投石問路,最先派到攝政王府中的一個細作。
實際上,如果不是被若櫻將面具當眾打下來,納蘭**是不會自己暴露身份的。
話說孟嫵嫵此時也有些悔不當初,她跟著橫行霸道多年,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橫行霸道身上的許多優點她全不學,耳濡目染之下就學了他的目中無人和肆意妄為,因此這次被納蘭**慫勇,她也沒想過誰能不能得罪,更未想過哪個人是自己不能沾惹的。
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孟嫵嫵望著如同戰神一般的男人,有一種大廈將傾之感,心裡歎道,真是後生可畏啊!只怕自己出手也是佔不到半分便宜。
而納蘭**見到蕭冠泓的手下簡直把霹靂彈當糖豆一般扔來扔去,心裡又是妒忌又是無力,這種行為簡直跟扔黃金差不多,可謂奢侈的要命。她眼珠一轉,對著身邊的一個黑衣人道:「快,去把人提來。」
「是。」黑衣人領命而去。
納蘭**此時倒不急著打了,只管運足內力向場中喊話:「火鳳王,騰王,有兩個人很想見見你們。」
若櫻和宇文騰聞言皆是一楞,心裡覺得甚是蹊蹺,這種你死我活的時候會有誰來見他們?
驀然,蕭冠泓突然開口,低沉的語氣中含有一絲懊惱道:「宇文鳳?白翊?」
若櫻忽然僵直了身體,驚愕地望著納蘭**身後——一襲嫩黃宮裝的宇文鳳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由兩個黑衣人押了過來,而另一個黑衣人手臂中抱著一個四五個月的小奶娃,遠遠的看不太清,但他似乎在哭泣,肉肉的小手不停的揮舞,胖胖的小腳丫也不停的蹬呀的蹬。
僅僅從宇文鳳望著小奶娃滿面心疼,嘴唇都咬出血來的模樣,熟悉她的人都可以猜出這小奶娃定是白翊小盆友——他現在還小,哭似乎是他唯一的法寶,但凡一不高興,便竭盡全力用哭泣來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宇文騰清冷的眼睛裡霎時注入幾分心疼和幾分仇恨,表情變得凝重無比,望著納蘭**恨不得生啖其肉。
孟嫵嫵鬆了一口氣,對著廣場中還在打鬥的眾人大喝:「先住手。」
她對納蘭**這一招是樂見其成,真怕再打下去,這次所帶來的教中精英會折損過半,若是那樣,這傷亡委實太大了,也極其不划算。她未料到蕭冠泓這邊的一二十個侍衛腰間皆纏著一個搭褳,起初也不明所以,只覺得莫名其妙,這會才明白那是裝著霹靂堂的特產。
雙方難得有志一同的都停手,黑衣人又迅速的向著火把照不到的暗處退去,場面頓時安靜下來,除了白翊聲嘶力竭的嬰兒哭聲。
他哭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讓人看著就心疼不已,宇文鳳見他哭的那麼慘,只覺得心如刀割,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下洶湧流洩。
「納蘭**,你抓她們母子意欲為何?」若櫻驟然提高聲音道:「我說過,你要做什麼儘管衝著我來,何必非要傷害無辜,亂造殺孽。」
納蘭明桑得意的撫著垂下來的頭髮,聲音略顯輕佻和不屑的道:「我欲為何?你我心照不宣,你特特的這麼問,定是想我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那好,如你所願,我要你死!」
她的口氣頃刻變得陰冷起來:「但我還沒有折磨夠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過來我身邊,不要起什麼妖蛾子,否則,這母子倆轉眼便會血濺當場,我只數到三,過不過來隨你。」她下著最後的通碟,語氣變得十分強硬。
蕭冠泓的手下意識抓緊若櫻,眸光裡盛滿火把的光亮,聲音裡聽不出情緒:「別去。」
就在這時,早已發現他們的宇文鳳忽然大聲喊道:「若櫻你別過來,他們要害你。」
納蘭**驀地一揚手,「啪」地一掌將宇文鳳的臉摑的偏向一邊:「念在你初犯,本公主先打你,再喊一句,打的就是你兒子。」
「住手,我馬上過去。」若櫻連忙製出聲制止,狠下心來,用力拉開蕭冠泓的手,納蘭**可不是善男信女,什麼混帳事都可以幹出來,再婆婆媽媽下去只會令宇文鳳母子吃更多的苦頭。
蕭冠泓的手再次纏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和你一起過去,見機行事即可。」
他先前就派清風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傳令,讓山下埋伏的精兵強將攻上來,想來也應差不多快到了。按照原計劃,本已是勝卷在握,但現在卻出了個紕漏——宇文鳳母子被對方捉住,末了就算可以將這些教眾來個甕中捉鱉,但因宇文鳳母子受制於人,行事勢必會縛手縛腳,投鼠忌器。
若櫻突然對他莞爾一笑,盈盈水眸璀璨無比,低聲道:「快放手,無妨的,我保證會沒事。」
與此同時,對面的納蘭**一臉不懷好意,皮笑肉不笑的道:「一。」
若櫻不等她喊二,瞬間掙脫蕭冠泓的手,從亭頂向她的方向掠去。
納蘭**臉上頓時浮現出一股奸計得逞的笑容,對身邊的弓箭手狂喊:「射死這個女人重重有賞。」
宇文鳳在一旁聽的清楚明白,心頭焦急萬份,不顧嘴角的血跡道:「你怎可言而無信,不是說讓她過來嗎?為何要射殺她?」
宇文鳳此時心裡火燒火燎的,人也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般難受,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她最不願傷害的若櫻,但她畢竟不是笨人,知道即使若櫻答應這個女人的要求,她也不一定會放了自己和兒子,因此她只做最壞的打算,並不想將若櫻拖下水。
納蘭**聽見「嗖嗖嗖」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好似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心情很是愉快,便沒再賞宇文鳳一巴掌,反而好心的對她解釋:「她早晚難逃一死,早死早超生,雖說這樣死太便宜她了,但也差強人意。」
這些弓箭手的箭上皆喂有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她並不指望有哪個能射死若櫻,但只要有一隻箭矢僥倖擦傷若櫻,那便是大功告成。
宇文鳳一聽,心急如焚,轉眼看兒子似乎是哭累了,此時竟然閉著眼睛睡著了,只是粉粉嫩嫩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心下不禁一酸,眼淚又差點湧出眼眶。
卻說若櫻見密密麻麻的箭矢向自己射來,立刻飄然落地,腳尖剛著地,便是一揮衣袖,渾厚的掌風將迎面而來的箭雨紛紛擋了回去。
而就這短短的一瞬間,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的向納蘭**的方向掠去,速度快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而那道人影猶如驚鴻般轉瞬不見。
孟嫵嫵剛來得及說一句:「白右使小心!」話音未落,蕭冠泓已從還未反應過來的黑衣人懷中劈手奪過白翊,順勢伸出長腿踢飛押著宇文鳳的兩個黑衣人,這一連串動作他一氣呵成,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自如,且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蕭冠泓一擊得手,戰局瞬間逆轉,只見他手中軟劍一揮,宇文鳳身上的繩索齊斷。等納蘭**反應過來,蕭冠泓已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將一把軟劍舞的如一泓秋水,護著宇文鳳,瞬間又殺幾人。
若櫻和宇文騰見此情景大喜過望,侍衛一時也沒了後顧之憂,立即大展拳腳與圍上來的黑衣人殺將開來。
孟嫵嫵一見情形不妙,銀牙一咬,打算親自出手。就在這當口,幾個黑衣人匆匆而來,模樣猶如驚弓之鳥:「副教主,大事不好了,有大批官兵攻上山來了,漫山遍野都是。」
孟嫵嫵聞言,微微怔忡,將信將疑地道:「真有人攻上山來?」不怪她如此驚訝,即使她們利用小宛引若櫻前來,但只要封了那個洞口,旁人也是無從找到此處的,可這些官兵是如何摸到地方的?孟嫵嫵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現在的情形根本不容她樂觀,先前敢百般捋蕭冠泓的虎鬚,拿若櫻作伐子,不過是仗著無人能找到此處,但如果真有大批官兵攻上來,那她們這些人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武林中人固然瞧不起朝廷中人,但卻也不願與朝廷作對,何況她們這本就是魔教,若不幸被官兵消滅殆盡,說不得會為朝廷在武林中博個為民除害的美稱。
孟嫵嫵此時才真覺得有些後悔莫及,卻也知道當下是要保存實力,不敢以卵擊石,馬上一揮手,繼而惱羞成怒地道:「撤。」
但已然是來不及了,因為漫無邊際的官兵已到達廣場,他們全副武裝,且身手矯健,本來寬大無比的地方頓時顯得狹窄副仄起來。孟嫵嫵一時不能接受現狀,只覺得頭昏眼花,想到這個舊巢經過多次江湖中人的圍剿,每每都能安然無恙的保存下來,這次只怕是在劫難逃。
蕭冠泓護著白翊,帶著宇文鳳和若櫻幾人匯合在一起。大家顧不得寒暄,蕭冠泓先將白翊交給宇文騰:「你帶著他們母子速速離去,盡快返回白府,以免落人口實。」
突然,若櫻毫無預兆的往前縱身躍去,且頭也不回的拋下一句:「我去追納蘭**和孟嫵嫵。」
「若若!」蕭冠泓心中大急,轉身就朝若櫻追去,這女人根本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令他心驚膽顫:「你等等我,你別跑啊!你慢點,你得顧著肚子裡的那個……」
冷冽和遠山當仁不讓的帶著幾個近衛跟著追去,而明月和清風留下來主持大局。
……
孟嫵嫵和納蘭**由著幾個身手不凡的護衛保護著,順著狹窄的密道往前跑。
孟嫵嫵忍痛放棄了教中舊址,心中難免不舒服,一路上不停的抱怨:「我說公主殿下,你不是說計劃周詳嗎?這就是你的破計劃,弄得本座跟喪家之犬似的,且還搭上了這許多教眾的性命,等教主出關,看你如何同他交待?」
納蘭**的心情也不好,打小就是個驕縱跋扈之人,哪受得了一星半點的指責,立即尖銳地道:「副教主你別忘了,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總不能你得了好處,過全由我來背吧?這些話你也說得出口,計劃怎麼了?當初你不也同意這麼幹?現在卻想全推在我身上,你心裡過得去?」
孟嫵嫵氣得頭頂快冒青煙了,她荒唐了一輩子,為人卻還是有幾份本事的,心中隱隱覺得上了納蘭**的當,此時一聽,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怒火熊熊,顧不得對方是公主,口不擇言地道:「納蘭**,本座不予你計較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別以為就奈何得了你!你那點心思本座只是不屑於說破罷了,說什麼火鳳王害死你哥哥,要為他報仇,淨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為教裡的人皆是瞎子和聾子啊?」
納蘭**臉色丕變,厲聲道:「姓孟的,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為哥哥報仇本就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由不得你來說嘴!」
孟嫵嫵冷冷一笑,撇著嘴開始冷嘲熱諷:「哼,白右使說的比唱的好聽,旁的本座不敢打保票,關於這男女之事嘛,但凡是個人在本座面前露一下,便可以看出有情沒情,你哥兄長我見過幾次,是個當世罕有的美男子,能比肩的風流人物也就是剛才那個蕭王爺了,你嘛,從小就知道他不是你的親兄長,所以這心裡……」
「住嘴!」納蘭**喝叱一聲,咬牙切齒道:「孟老太婆,你自己是個淫蕩之人,心思低賤又齷齪,別以你的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再這樣說,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若櫻追著納蘭**也進了密道,甫一進去,就發現密道裡有好幾條岔路。
她正猶豫不決從哪條道上追起,冷不防聽到前面有隱約的說話聲,心下一喜,辨別了一下聲音是從哪條道上傳來,便立刻追了過去。在密道中聽得到聲音,但卻並不見人影,她遠遠的跟隨著,一路上不忘留下記號。
越追聲音越清晰,已經能肯定是納蘭**和孟嫵嫵了。這會是孟嫵嫵揚高聲音在發脾氣,若櫻不禁一愣,凝神細聽:「你說誰是老太婆?誰低賤?可惡!就你這樣暗戀自己哥哥的人也好意思說別人,我都替你沒臉,說什麼替你哥哥報仇,少自欺欺人了,不過是你的妒忌心在作祟罷了!」
孟嫵嫵似乎氣的不輕,俗話說說的好: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納蘭**專撿她的痛處戳,她也不是個好拿捏的主。
反譏起來毫不留情面:「你這樣的醜八怪,因得不到你兄長的喜歡,百般妒忌火鳳王是他的心愛之人,對她恨之入骨,所以才想方設法的拿你兄長的死來做藉口,可世人皆知你哥哥是心甘情願為她而死的,你一意的牽強附會,將一切過錯強加到火鳳王身上,不過就是妒恨而已,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能瞞過別人,不過就是一個缺男人愛的賤女人罷了,真當自己是冰清玉潔的公主啊?」
「你!」納蘭**為之氣結,渾身殺氣頓顯,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孟嫵嫵的模樣。
但她越是這樣,越是讓孟嫵嫵得意洋洋:「怎麼樣,是想佩服本座料事如神嗎?你的心思很好猜,只有你以為掩飾的天衣無縫,哈哈,你的相公苟生不是被人給閹了嗎?可你卻一點也不關心他,隨手就將他拋諸腦後,無情無義的模樣令人寒心,尤其是這個苟生貌似還是你強行看中的,過後卻棄如敝屣。」
若櫻屏聲斂息的聽著兩人狗咬狗,心中卻是震驚到了無以復加,固然孟嫵嫵也是猜測之言,可聽起來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不禁加快了速度,想抓著這兩人問個清楚明白,不料孟嫵嫵突然嬌喝一聲:「蠢貨,竟想偷襲本座,憑你也配!」若櫻感到很詫異,感情這兩人吵著吵著嫌不過癮,乾脆打了起來?
突然,「啊……!」的一聲慘叫劃破密道的沉寂,緊接著是孟嫵嫵冷漠無情的冷哼:「賤人,不過是猜中了你的心思,居然就想殺人滅口,哼,死了更好,橫豎可以栽贓嫁禍給別人。」
隨後便是幾道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只聽孟嫵嫵繼續道:「你們可聽好了,白右使是逃跑不及,被蕭王爺的人殺死的,都是本座疏忽所致,救治不及,深感愧疚,但凡你們誰要是洩露今日之事……」
「不敢,屬下等不敢。」
「永遠孝忠副教主。」幾道接二連三表忠心的聲音。
若櫻心中悚然一驚,越發加快了步伐。
驀地,蕭冠泓焦灼無比的聲音隨後而至:「若若,求求你別跑了,你這樣會把他顛壞的。」
若櫻步子微微一頓,手輕輕的護住腹部,不甘的停滯不前。也許是出懷不明顯,她偶爾會忘記肚子裡還有一個,此時難免會後怕,忍不住蹙起黛眉。
蕭冠泓從後面幾個箭步就來到她身邊,見她顰著眉頭,登時嚇著臉色發白,漂亮的鳳眸盛滿恐懼,聲音微微發抖:「怎麼了?是不是……」
若櫻忙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前面:「快去追,孟嫵嫵就在前面。」
蕭冠泓手指一揚,遠山和冷冽帶著護衛追了過去,若櫻追加了一句:「要小心,她的功夫好似很高,不到兩招就殺了納蘭**。」
見有人去追孟嫵嫵了,若櫻拉了拉蕭冠泓:「走,納蘭**的屍體可能還躺在前方。」
蕭冠泓扶著她,不一會就找到了納蘭**。她已口吐鮮血,不省人事了,整個身子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起來是那麼的觸目驚心。若櫻倚在蕭冠泓懷中,緩慢地蹲在她身前,本以為她已經死了。
可她看到若櫻,手指竟然在血泊中動了動。
若櫻看了蕭冠泓一眼,蕭冠泓心領神會,輕聲道:「沒救了,被紮了好幾刀在要害,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了。」
若櫻臉上不禁不些黯然,對著納蘭**道:「你可還有話說?或是有什麼話帶給你父皇母后?」
納蘭**喘息著,出氣多,進氣少,眼神一片溫柔:「我哥哥……是天下最俊最好的男子……是天底下頂頂聰明的男子,我知他不是我的親……兄長,所以放任自己愛上了他,可他不喜歡我……只拿我當妹妹看……」
若櫻見她嘴邊不斷溢出鮮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憐憫之情,拿出帕子幫她擦了擦嘴角,可血是擦完就又流,源源不斷。
納蘭**似乎沉浸在往事中,神情也越來越恍惚,眼神雖迷離卻依然有深情藏於其中:「我為此自暴自棄……見到苟生時,只覺得他的鼻子和哥哥的很像,著了魔一般的想得到他……可後來我根本不喜歡他,你們閹了他我一點都不恨你們,相反甚是感激可以甩掉他……哥哥,沒了他,我做公主都不開心,我一定要去找他……」
她身上傷痕眾多,將衣裙全部染紅了。可她手中依然握著一塊玉珮,豆大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滴滴往下滑落,語氣猶如起誓般的鄭重:「我會找到他的……一定會的……這是他送給我的玉珮……哥哥,你在底下孤單嗎?……別怕,我馬上就來陪你……」
話落,帶著即將見到心上人的甜蜜,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眼角雖掛著淚,唇卻美好的彎起。
若櫻面表情的望著她嘴邊的淺笑,眸中無波無瀾,手卻不由自主的攥緊帶血的帕子,久久沉默不語。
……
卻說孟嫵嫵帶著屬下倉惶逃跑,遠山和冷洌帶著人緊緊追趕,一步也不敢鬆懈。
孟嫵嫵逃了好久,總覺得下一刻密道就要到出口了,可卻根本不是,只有無盡的道路在向前延伸。反覆幾次,她不禁心生狐疑,這密道她來過許多次,每次用不了多久就出去了啊,今兒不知是怎會事?
不光她有這樣的想法,冷洌和遠山也是追得莫名其妙,心中暗道,不愧是魔教,一個簡單的逃生密道也修這麼長,不知出口通到哪裡?總不會出去的時候就到了別的國家吧?
還有人比他們更驚疑,那就是蕭冠泓和一臉黯然神傷的若櫻。蕭冠泓見她心情不好,又恐她累著,便抱著她坐在原地歇息一會兒,旁邊就是納蘭**的屍體。差不多過了盞茶的功夫,蕭冠泓聽見孟嫵嫵的聲音,心中正有些奇怪,以為孟嫵嫵又跑回來了。
隨後又聽見遠山和冷冽的聲音。想來是追的很緊,險些就要追上了。
蕭冠泓便不以為意,坐下又等了一會兒。可又過得盞茶功夫,孟嫵嫵和她手下的聲音又響起來,繼而又是遠山和冷冽叫眾人快點追的聲音。
蕭冠泓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疑惑頓起。便是閉目養神的若櫻也感到不對勁了,倏地睜開雙眸。
如此反覆到第三次的時候,蕭冠泓和若櫻終於能肯定這個密道有問題了,看來孟嫵嫵跑來跑去還未找到出口,而且每次都會經過他們這裡。想到剛進密道的那些岔道,若櫻第一個想法是,孟嫵嫵麻痺大意選錯路了。但隨後一想又不可能,她既是教中長老級人物,怎麼連這點小事都搞錯?
蕭冠泓想的較深,孟嫵嫵找不到出口,他們從原路退回不知還能不能退回去?這密道裡是不是另外有機關?
思及此,他突然運氣在密道裡大喝一聲:「何人在這裡裝神弄鬼?還請現出原形。」
他這一喊,倒是讓孟嫵嫵嚇得差點跳將起來,她轉悠了好半天沒找到出口,心裡本就懷疑這密道被人動了手腳,此時一聽蕭冠泓的聲音,似乎他們也遇到了同樣的難題,這與她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畢竟是老江湖了,冷靜下來想想,覺得這個密道甚是蹊蹺,於是先決定不跑了,免得到最後體力不繼,累死也找不到出口。當然她是沒膽量學蕭冠泓那樣喊話,主要是怕把敵人招來。
話說蕭冠泓喊了一嗓子,過了片刻後,密道裡傳來一道悠揚綿長的聲音:「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囂張了,想當年本座是多麼的憨厚老實啊。」
蕭冠泓和若櫻還未來得及做聲,孟嫵嫵卻高興起來,嬌滴滴地道:「嫵嫵拜見教主大人,教主您終於出關了。」
那被稱為教主的人沉默不語,突然另一道頗為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他再不出關,教都被人滅了,到時就是光桿教主了,哈哈,笑死老夫了。」
蕭冠泓面不改色的將若櫻往懷中攏了攏,淡淡地道:「橫行霸道?」
「正是老夫,你這年輕人是何人?做事恁是狂狷。」橫行霸道慢悠悠地開口。
蕭冠泓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本王是何人倒是不勞教主操心,不過有一樣可以肯定,本王就是要滅爾教之人。」
孟嫵嫵在一旁不甘寂寞,嬌聲控訴:「教主,這人正是車遇國的攝政王,生性狂傲不羈,冷硬無情,他領著朝廷的口諭要滅了吾教,外面全是官兵……」
橫行霸道還未開口,先前稱老夫的那個人卻緊張的問道:「攝政王?你可姓蕭?姓甚名誰,你娘親叫啥?你外公叫啥?……」這人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密集,儼然六扇門查案的來了,恨不得連蕭冠泓的祖宗八代都問一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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