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老人家常對我們說,人吶,千萬就別幹那缺德事兒,干了缺德事兒它就得遭報應,還別說,這睡的迷迷糊糊的老天偶爾還真有開開眼的時候兒。
身體壯的像頭牛似的凌犀破天荒的發燒了,而且還真是一發就不可收拾,連續三四個小時的40度左右的高燒,物理降溫、退燒藥,三十八般武器都不好用之後,冷暖實在是心理一點兒譜都沒有,還是把喬伯給找來了。
「嘖,一個破發燒,我她媽挺大一老爺們兒睡一覺就挺過去了,你折騰喬大爺幹什麼?」
等門鈴兒響的時候,這一晚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的凌犀,就算燒的熱火朝天,還不忘火力十足的衝要去開門的冷暖唧唧歪歪。
瞅都沒瞅他,冷暖壓根兒就沒稀得搭理他。
大老爺們兒多個毛線啊?
從來也沒聽過大老爺們兒抗病毒這一說兒,要不是看他燒的厲害,冷暖今兒真是100個不想伺候他,他自己在外面兒風流快活了一小天兒,不知道哪個步驟不順利了,還回來跟她東挑一筷子,西找一碴兒的,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不過有一點冷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膈應是一回事兒,照顧他是另一回事兒,兩個人一起生活的久了,有沒有愛情,多少都會有一種亂七八糟不可名狀的情,他有病,她還是真的惦記。
「我們喬主任臨時有個手術過不來,讓我過來看看。」
一開門兒,不是那個熟悉的端莊的老大夫,反而是一個看上去35歲左右的胖子,白白淨淨兒挺有氣質的,長一漂亮的狐狸眼兒,怎麼瞅都是笑咪咪的,從看見冷暖就像x射線似的,從上到下打量著,給冷暖瞅的直毛。
「我叫陳小生,叫我小生好了。」
這名兒冷暖覺得最近好像不知道在哪兒聽過似的,不過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來。
「麻煩你了陳先生,請進。」
來者是客,大冬天的,沒讓人多候著,冷暖就禮貌周道的把人請進來了,至於他姓張姓李,就跟她沒什麼關係了。
雖然喬伯沒打電話通知她臨時換人了,不過看他身上背著個醫藥箱,倒也沒懷疑什麼。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這個陳小生十有**是認識凌犀的,因為他簡直這一路走的就像是觀光客似的,瞅瞅這兒,摸摸那兒的,愜意到不行。
「嘖嘖嘖,你小子玩兒什麼了,咋把自己玩兒成這個逼樣了呢~」
剛一進門兒,看見床上那大老爺們兒的臉紅的跟鄉下媒婆塗了紅臉兒似的燒法兒,陳小生邊擺弄著手裡的醫藥箱兒,邊幸災樂禍的嘲笑著~
「操,你他媽玩一個我看看……咳咳咳咳!」
就算燒的胸腔直疼,快冒煙兒的喉嚨說句話就刺撓的連連猛咳,凌犀那嘴上也不帶讓人佔便宜的。
還別說,真就叫冷暖給猜對了,他們還真就是挺熟的,此時的冷暖絕對沒有辦法想想,這個嘴賤的胖子日後居然跟她的太多的生活交叉在一起,如果沒有他,她和凌犀之間的曲折注定會是一場悲劇。
「庸醫,你來幹什麼?」
接過冷暖拿過來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好半天才順下這口氣兒,這時候,凌犀才反應過來個事兒。
「廢話麼,我一個大夫難不成還能給你做大保健來啊~」
拿著根兒溫度計,一團兒圓臉兒的陳小生笑咪咪的走過來。
「乖,把腿劈開~」
「滾犢子!」
嗷嘮一嗓子,凌犀抓過礦泉水瓶兒就朝陳小生那臉砸過去,還真別說那胖子還真挺靈巧兒,一閃身,還真就給躲過去了。
就是那水灑了一地毯,給冷暖懊惱的夠嗆,這倆人加起來快60了幾歲,還在這兒鬧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無聊不無聊啊!
搞了半天,這個陳小生是婦科大夫,還是全市最知名的婦科大夫,怪不得冷暖覺得這人名兒熟,之前跟喬滴滴做產檢去,排了多少次,都沒掛上過,後來皇甫燁知道了,直接一句話,就給她安排到那個醫院去安胎了。
對,好像他是皇甫燁的舅舅,不過看樣子,這個所謂的輩分不過就是擺設,他們之間完全是哥們兒的相處方式。
難怪一說他看病,凌犀反應那麼大,不過鬧了一會兒之後,陳小生還是認認真真的給凌犀查了一下。
看凌犀那個雖然撇著嘴卻也老老實實的讓他摸這兒摸那兒的,也看的出來他對陳小生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
等檢查了一溜十三招,凌犀去了廁所,陳小生是這麼對冷暖說的。
「你也別害怕,這小子屁事兒沒有,就是著涼了,有點兒小感冒。」
「只是感冒?怎麼會燒這麼久?」
著涼?這凌犀出門就開車,腳都不著地,上哪兒著涼去!
不是冷暖懷疑他的醫術,而是按說平常感冒自己在家吃點兒退燒藥就都退了啊,她這可是活生生的給他退了3、4個小時的燒也沒退掉,她還真以為他燒出什麼肺炎之類的了。
「這小子缺德事兒干多了,燒死也是活該。」
「呃……」
這個解釋,讓冷暖都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上上下下又打量冷暖一番,說真的,陳小生還真就沒尋思她是這麼個臉兒冷的人,她們結婚那天他也去了,不過知道他是結著玩的,他也沒多重視,給了份子就回單位了。
一直以為她這樣兒的紅坐台小姐,應該是那種摧殘舌花,能說會道的那種女人,結果今兒一見,完全不是想像中的樣子,這穿著一身兒隨便的家居裝的漂亮女孩兒,也不多說話,就跟前跟後的伺候著凌犀那小子,整個就是一個居家好太太。
怪不得燁子總說犀小子栽了,這妹子,不錯,陳小生對冷暖第一印象特好。
「大侄女兒,今晚上我就不給他用藥了,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物理降溫,你給他手心腳心還有胸口搓搓酒,然後看看情況,要是倆小時之後還燒,就給他吃一個這個。」
從藥箱裡拿出了個像古代裝藥似的錦盒遞給冷暖,打開一看那一層金箔的丸藥,再一看盒子的內側寫著安宮牛黃丸,冷暖又給遞了回去。
「這個家裡還有。」
她在收拾醫藥箱的時候見過,因為這藥鍍了層金,加上這死貴的藥價兒,她特別記得。
「留著吧,我這個是純野生犀牛角的,好多年前的了,應該比你那個更有效果兒。」
聽他這麼一說,冷暖也沒再矯情,也就收下了。
「飲食起居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麼?」
知道他沒什麼實質性的事兒,冷暖那懸著的心也就撂下了,小病的話養好了就利索了。
「這屋子這麼大,通風是沒問題了,你要是敢做,最好是把他煙偷摸兒都撇了,最好存貨兒都別留~」
要是,最好,單聽陳小生用這兩個詞兒,就知道,誰都知道這凌犀這麼多年都是煙不離手,讓他戒一天煙?
「呃……好吧。」
冷暖幾乎能想像到那個男人找不到煙的時候暴跳如雷的樣兒,不過凌犀那麼個抽油煙機的抽法兒,確實容易拉長戰線。
「真是不錯個姑娘。」
瞧冷暖連啵兒都不打就接了這麼堅拒的任務,陳小生都快拿她當偶像崇拜了。
「陳小生,你要是活膩歪了,就直接說。」
只見凌犀不知道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衛生間出來的,拉著一張陰陽怪氣兒的臉,過來就樓住比他矮一大截兒的陳小生拍著,這一拍表面兒是哥倆兒好,實際上用了好幾分力,拍的陳小生那厚肉底下的骨頭都嘎嘎的響,差點兒沒噴出點兒血什麼來。
「哎呦喂,我這個當小舅兒的誇我侄女兒漂亮,你酸什麼啊~」
雖然凌犀病了,不過這一點兒都不耽誤他滿世界行兇,不過這陳小生也真算是敢摸老虎屁股的,這會兒半條命都掐在這出名兒手黑的小子手上了,還在那誓要將嘴賤進行到底~
「再她媽瞅,我戳瞎你眼珠子!」
於是乎,這倆個極度無聊的兩個人兒又掐到一塊兒去了,肉搏了一會兒,使不上力,接著,他丟一本書,他丟一個枕頭,他再丟一個拖鞋,他再扔一個抱枕。
總之,雞飛狗跳的,幼稚,無比幼稚。
這廂玩的痛快,那廂的冷暖卻五味陳雜。
她酸,酸的是別人都以為她跟凌犀有多好了,其實她自己知道,不過就是不清不楚的關係。
她甜,甜的是看他那吃味的幼稚樣子,冷暖不但不覺得他在胡鬧,反而心裡莫名的覺得很甜~
她苦,苦的是陳小生無意識的小舅兩個字,像是時刻提醒著她那些苦澀的事實。
她辣,辣的是看他們把她辛辛苦苦收拾的屋子弄的亂的一塌糊塗,冷暖恨得咬牙切齒的想要掐死他們倆。
她鹹,鹹的是晚上壓根兒就沒吃上飯她的胃隱隱約約的有點兒餓了,舌尖有一種鹹鹹的感覺。
「你幹什麼去?」
就算凌犀鬧得熱火朝天的,也還是像在冷暖身上裝了雷達,眼尖的瞄著旋踵的冷暖,嗷嘮一嗓子就給叫住了。
「我給你弄點兒粥去,吃完了,好給你搓酒。」
好像聽老人說,空腹搓酒會不舒服,剛好也順便離開這兒一會兒,眼不見為淨,冷暖懶得想那麼多複雜的事兒。
還真別說,他還真的餓了。
「那我要吃那個——」
「知道了,皮蛋瘦肉粥。」
凌犀還沒說完,冷暖就知道是什麼了。
日子過的久了,最大的默契就是,我還沒說什麼,你已經知道了。
……
臥室,少頃,恍如天人。
一個醫生,一個病患,倆大老爺們兒跟3歲小孩兒似地,把屋裡鬧的亂七八糟的,雙雙癱在床上了,陳小生是太胖累的,而凌犀是發燒燒的。
「你這日子玩兒的不錯啊,可憐燁子是玩兒到頭兒了。」
旁觀者清,原本陳小生以為這冷暖充其量不過就是這小子的一個暖床的,充其量也就是和諧在床上,結果他這一看還真就是完全相反。
「我可沒玩兒。」
這話下意識的就嘟囔出來了,一出口,別說嚇了陳小生一大跳,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是玩兒那是什麼呢?
這個事兒他已經在江邊兒想了一下午都沒想出結果來了,他現在不想再想這個讓他頭疼的問題,索性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轉了話題。
「東方美那邊兒有沒有什麼動靜兒?」
眼眶子燒的都疼,每次一眨眼眼皮都覺得燙,提起自己最好的哥們兒的婚期將至,計劃都還沒有什麼進展,凌犀的眼皮跳的就更厲害了。
東方美是皇甫燁的未婚妻,準確的說,不出意外,7天以後,就正式變成合法妻子了。
凌犀和陳小生是跟皇甫燁走的最近的兩個人,別人都看著這段婚姻背後給皇甫家帶來的巨大利益,不過他們哥倆兒都清楚,燁子本人有多討厭這個破事兒。
無關愛與不愛,只是誰也不願意被家裡擺弄了,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一向外善內滑的皇甫燁了。
「別提了,那女的太狠,就算燁子這幾天高調的帶那姓喬的小丫頭出國,又把她懷孕的事兒放風出去,她明擺著知道,都不動聲色,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看他這婚,是結定了。」
真的就是一山還比一山高,燁子這人絕對算是生活中做戲的高手,這回遇到了處變不驚的東方美,絕對算是棋逢敵手了。
「那個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皇甫燁的計劃即便沒跟凌犀說過,可憑他們從小兒的光腚娃娃的感情,基本上皇甫燁撅一下屁股,他都知道拉什麼顏色的屎。
從他知道有這個孩子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無論如何,皇甫燁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他這個人喜歡玩,也偶爾動感情,但絕對不能建立在對自己有不良記錄的基礎之上。
他不會讓自己人生記錄上有可能有個所謂的私生子的污點的,如果說他沒動手親自帶喬滴滴去打孩子,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孩子,本來就保不住。
「凌犀啊凌犀,你這小子的腦子是什麼做的,什麼都倍兒明白呢~」
鬧歸鬧的,陳小生真是打心眼兒裡欣賞凌犀的聰明,從小就是,什麼事兒一琢磨都能琢磨透。
可也就是這份明白,也真的是在今後的凌犀和冷暖之間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那小姑娘兒歲數太小,再加上之前打的避孕針太多,本來孩子就帶不住,有點兒流產跡象,等過幾天她要是知道這裡裡外外的事兒,再刺激一下,十有**是肯定保不住的,老實說,要不是那小姑娘本身就是個貪慕虛榮的,我都覺得燁子這事兒干的挺缺德的。」
這兩個小蛋子是他從小兒帶到大的,不過憑良心說,他更喜歡凌犀這個跟他沒血緣關係的侄兒。
有時候燁子的那份滑頭他是真的理解不上去,不像凌犀這個人,雖然是狠了點兒,卻也是習慣了光明磊落。
「……」
這話凌犀沒接,他的價值觀從來就不是那種真善美的小世界,他從來就不把他的交際圈兒鎖定在好人的圈子,他自己遵循一套自己的價值觀。
他這個人向來分的很清楚,就像他爸,他也知道不算什麼好人,可只要作為一個爸爸,對他這個兒子做到了一切,那管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那就是他爸,他必須盡孝的老爸。
做兄弟的,別管皇甫燁這個人怎麼奸猾,可只要跟他夠義氣,那他就是他的哥們兒。
而至於他們做了什麼,在做什麼,他能給的只是建議,而至於他們決定到底怎麼去做,他就沒辦法干涉。
見凌犀好半晌不說話,陳小生還是補了這麼句話。
「小子,聽我一句勸,怎麼玩兒都好,千萬別弄出人命來,不然的話,留不留都是作孽。」
嘴角輕輕一咧,凌犀扯出個特諷刺自嘲的笑。
這個根本不用他想著。
「對了,小生,你幫我辦點兒事兒把?」
忽的,凌犀的眼睛瞇成一條狹長的縫兒,像是琢磨一件豐功偉業的事兒似的。
「呦,難得啊,你凌大爺還能求著我呢?說吧,不是缺德事兒都ok~」
陳小生倒是答應的利索,只見躺在床上的凌犀趴著伸著那大長胳膊,拉開另一邊兒的床頭櫃兒,拿出來一板兒藥來。
「你給我弄點兒長的跟這個一樣的營養藥。」
看著那藍底兒板上的21片兒小白藥片兒,陳小生一下就愣了。
「難道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