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灝鼎只覺得心裡酸澀不已，把殺到一半的魚掉在一邊，在那裡刷刷幾下洗去手裡的魚鱗，轉了個身，把顧寶笙扯進懷裡。
下巴抵著顧寶笙的腦袋，大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默不作聲地安撫著，心裡明明疼得要死，明明一點也不願意看到顧寶笙的流眼淚，可是程灝鼎知道這些心事實太沉了。
這些沉重的記憶已經壓擠顧寶笙的心十幾年了，顧寶笙又是個懂事的，在養父養母面前一向佯裝著無所謂，哪敢在養父養母的面前掉眼淚呢，而在外頭，顧寶笙的性子又孤僻，定然沒有分享心事的朋友。
如此，在他懷抱的天空下，就讓眼淚洗去她眼底的憂傷吧。
顧寶笙嗚嗚地哭出聲，肩膀一抽一抽著，幾次要開口繼續說話，都因著哽咽說不出去，乾脆窩在程灝鼎的懷裡哭個不停。
有人走了過來，程灝鼎心裡微微不舒服，就怕別人以為自己的欺負了顧寶笙，其實程灝鼎最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疼愛著顧寶笙。
來人是顧子麒，看到程灝鼎這邊的情況，眼睛閃了閃。
程灝鼎不說話，悄悄指了指自己殺到一半的魚，顧子麒看了，點了點頭，輕輕把魚拎到一邊，自己也去抓了一條過來湊數，然後全然不當程灝鼎和顧寶笙的存在是一會事兒，神情自若地殺著魚。()
顧寶笙漸漸止了哭，抓著程灝鼎的毛衣擦了擦眼睛。
程灝鼎啊了一聲，急急叫著：「別用毛衣擦啊，多粗糙啊，傷著你眼睛可怎麼好。」
話才說完，程灝鼎的嘴便湊了過去，在顧寶笙的眼睛周圍吻了一圈，然後輕輕一按，把顧寶笙又壓回了自己的懷裡。
顧寶笙還不知道顧子麒的存在，在程灝鼎的懷裡蹭了蹭，沙啞著開口：「我家小狗最懂事了，它本來可以走開的，可是我摔到石頭上，小狗又竄了回來，咬著我的衣服想要把我拖走，衝著顧友山不停地吠著。」
程灝鼎嗯了一聲：「我們家的小狗叫什麼名字？」
「笙笙。」顧寶笙揚了揚臉，這是她給小狗取得名字。
程灝鼎眼珠一滯，凝了凝，隨後說道：「是老婆你取的嗎？名字真不錯。」
心裡卻是嘔得很，怎麼能讓把自己的名字用到小狗的身上去。
程灝鼎似乎看到一群人拿著小狗的名字笑顧寶笙是狗的畫面了，也裡翻滾著。
顧子麒的動作也是微微一頓，好奇地看了一眼顧寶笙的背，卻對上了程灝鼎的黑眸，笑了笑，不說話。
顧子麒對顧寶笙挺瞭解的，什麼事情都存在心裡，關係再好，哪怕是面對沈姒蘅，她也不肯多說幾句，這時候聽到顧寶笙向程灝說起，心裡一下子暢通了，相信顧寶笙對程灝鼎是生了情，比起周蘊哲來，程灝鼎實在是太優秀了。
不過，在顧子麒的眼睛，顧寶笙就是自家妹妹，自然也是最好的，要把她和程灝鼎比較起來，顧子麒並不認為是她高攀了。
顧寶笙忽略了程灝鼎的話，接著說：「小狗一直扯著我的衣服，我很痛，抱著頭哭著，小狗又跑過來，用舌頭舔我，嗚嗚，灝鼎，顧友山太壞了，他太可惡了，他趁著小狗不跑了，一棍子就敲了下去，打得小狗渾身是血，我伸手想去拉它，它動也不動一下。」
程灝鼎心頭一緊，剛才還埋怨著小狗佔了顧寶笙的名字，這時聽到小狗竟是這麼死的，只覺得那狗才是顧寶笙小時候的精神支柱，說那是一隻狗，它卻比人更偉大。
至少像顧筱葶這樣的人，有血有肉，心卻黑得離譜，這輩子怕只會欺負人了。
可小狗不同，小狗可好了，明知自己逃出去就不會死，看到顧寶笙受了傷，卻沖了回來，使勁咬著顧寶笙的衣服外拖，那時候的小狗一定想著把顧寶笙帶走吧。
連一隻狗都知道顧寶笙過得很痛苦！
顧寶笙張著嘴哇哇哭著，程灝鼎柔聲勸著，大手一下一下拍著顧寶笙的背：「老婆，以後有我呢。」
「嗚嗚，小狗再也回不來了，它死的時候，眼睛濕濕的，一定很痛，痛得都哭了。」
程灝鼎緊緊摟著顧寶笙，勸說著：「老婆，小狗走得很痛苦是不是？可是天堂最美好了，現在的小狗一定在天上看著你，它可不願意你為它這麼傷心的。」
顧寶笙用力吸著鼻子，聲音沙啞個不行：「我家小狗最好了，一定會成仙的。」
「對對對，一定會成仙了。」程灝鼎替顧寶笙緊了緊衣服，看她哭得眼睛都腫了，可把他心疼壞了。
心裡更是氣得不行，顧友山實在是太可恨。
那個時候的顧寶笙才八歲而已，他得心得有多狠，才下得那麼重的手，輕輕拔開顧寶笙的頭髮，依稀還能看到一道淺淺傷痕在那裡，輕輕手地撫了上去，問著：「那時傷得是這裡嗎？」
「嗯。」顧寶笙嗯了一聲。
程灝鼎在傷痕上吻了吻，發覺自己的聲音也帶著哽咽：「還疼嗎？」
「不疼。」顧寶笙聲音有些冷：「我恨他們。」
程灝鼎抹了抹眼角，心口活生生地痛著：「交給我，一個一個來，一下子對付完了，倒是便宜他們，我不會給他們喘氣的機會，反正這輩子，他們誰都別想活得舒坦。」
程灝鼎看著遠方，眼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恨意。
顧子麒看了，一點也不怕，反倒希望程灝鼎的動作太一些。
程灝鼎平復了一下想哭的心情後，告訴顧寶笙：「老婆，原本《星路閃耀》最大的投資人衛臨江近日很看其中一個女主持不順眼，我查了一下，是因為他想潛那個女主持人，卻被女主持人拒絕了。」
顧寶笙一頓，隨後道：「顧筱熹可是非常希望被他潛規則。」
「對。」程灝鼎向顧寶笙說了自己的安排：「等回到a市，我會找機會讓人帶顧筱熹在衛臨江的面前漏漏臉。」
顧寶笙總算露出一笑，抬著頭眼巴巴地看著程灝鼎：「我想看戲。」
程灝鼎爽快地應著：「好，演大戲的時候，我定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