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冷汗地驚醒,病房裡的掛鐘正指著凌晨五點。唉,表現得怎麼若無其事,晚上卻總是做噩夢夢見被監禁在那個房間裡的事,看來她沒有自己以為的沒關係呢。秦楓說的沒錯,她在心理上或許真有什麼後遺症。她對自己苦笑,該怎麼辦啊……她拉開病房的窗簾,窗外的天空還是一片黑沉。她總覺得自己遭遇的這些事情裡面哪裡怪怪的,可是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清楚。
忽然,病房的門開了。這時候會有人來探病或者醫生查房嗎?不會是有賊吧?!來病房裡偷東西?這賊缺錢缺傻了吧?
「你醒著?」進來的人似乎很吃驚。
這聲音……「軒轅岳?!你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難不成之前他都是這時候來探病的?可怕……
「來看看你。」軒轅岳在窗外透進來的燈光下顯出比平時稍微柔和的感覺,是她多心了?「你做噩夢了嗎?」
她苦笑道:「沒辦法,比我想像的更加印象深刻。」
「對了,我還得向你道歉,之前你送給我感恩節禮物,我卻對你發火,真對不起。」朦朧的光線而且沒戴眼鏡,她看不清軒轅岳的表情——這樣她更搞不清軒轅岳的真實心情了。
「沒什麼,我也做好了被你拒絕禮物的心理準備。」感覺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得早已經過了計較的時間了。「你為什麼這個時候來?」她又問了一次,不過她也不期待軒轅岳會回答這個問題。
「只有現在才能抽出時間來。」軒轅岳平淡地說。
好吧,姑且算是一個回答吧。她戴上眼鏡,「謝謝,但既然平時忙碌,就應該多抽時間休息。我沒有大礙,不用擔心我。」
「除了來看望你,也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軒轅岳說。
「什麼事?」大概又是勸她去幫忙研究人魚或者亞特蘭蒂斯吧!
「柳晞從火場中逃脫了。」軒轅岳的語氣平靜得像在敘述一件與他毫無關係的事——莫非來救她的不是軒轅岳,只是一個眼神和他一樣的人?
「你是想提醒我,她可能早就逃走了,也可能回來找我嗎?」一股寒意從指尖開始向全身蔓延,見鬼了,為什麼都要找上她?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吧?」軒轅岳回復他以前常有的睥睨而輕快的語調,「因此,我想接你去軒轅家的分家住,這樣能保證你的安全。」
她差點就要答應了,但最後她還是沒有吱聲。
「小穗?」軒轅岳催促似地輕喚,「那裡有專人照顧你的起居,對你的療傷也有好處。不如出院之後就搬過去?」
如果不是碰巧她醒著,軒轅岳打算半夜來這兒問,等她說夢話的時候來回答嗎?「你還是讓我考慮考慮吧。」她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尤其在面對軒轅岳的時候。
「你就不能坦然接受我的好意嗎?」軒轅岳的話裡帶著一種不自然的笑意。
她忽然發現,在面對他人莫名而來的好意她和軒轅岳都是十分戒備,所以軒轅岳在接到她送的餅乾時,不知道她抱著何種心態表達好意,於是當場失控發飆嗎?「對不起。」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我不習慣你的好意,當然沒辦法坦然接受。」
「如果是秦楓的好意,你會坦然接受嗎?」軒轅岳高深莫測地問。
「也許吧。」她聳聳肩,又扯動了傷口,嘖,習慣性的動作就是改不過來。
「嘿,你不怕我遷怒秦楓?」軒轅岳笑道。
「我想能當族長的人是不會隨便遷怒手下的,尤其是為了這麼點芝麻小事。」這倒不是恭維,而是她對軒轅岳的感觀。
「被你這麼一說,我就算想遷怒也不好意思了。」軒轅岳哼笑了一聲。
她打開電燈,燈光讓她瞇了瞇眼睛,「吶,軒轅岳,你為什麼要糾纏我這種普通人?就因為我可能會和人魚說話?說不定世界上還有和我一樣的人。」
「一部分的原因吧。」軒轅岳微笑道。
也許她也該好好問問軒轅岳,再決定要不要幫他去和菲諾說話。總覺得那種對軒轅岳極度戒備和不信的感覺比之前減退了很多,她之前太過主觀和偏見了嗎?是啊,她不該想得太極端,畢竟現在可不是在演諜戰劇呢。「我有件事想得到你的保證。」她說。
「什麼事?」軒轅岳一副好商量的笑容。
「如果那個人魚說了她知道的事,但那卻不是你們想要的情報,你們打算怎麼辦?把她當成刺身吃掉嗎?」她問。
「怎麼會?」軒轅岳搖搖頭,「如果她真的不知道,我自然是放她走,正好省下養她的飼料錢了。」
從軒轅岳對付窮奇和傲因的手段來看,她是在很難相信軒轅岳的這番話。「如果你能保證一定會在事後讓她安全離開,我願意去試試。」反正亞特蘭蒂斯也沉沒了上萬年,就算知道它有什麼秘密也不能怎樣吧?難不成還想讓它從海底浮起來?說什麼笑話?
「小穗?」軒轅岳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你說你願意去試試?」
「嗯。」她點點頭,她不想再因為自己有能力卻沒有試著去幫助他人,結果卻把自己扯進危險裡去了。「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可以。」軒轅岳說,「若她確實不清楚我們想要的情報,我會讓她安全離開,絕不會有人為難她。」
若能救出菲諾,對白齊、白非而言是一件一家團圓的喜事,有嘗試的價
值。只是她實在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好,我去見那人魚。」
軒轅岳露出一絲饒富深意的微笑,說:「小穗,你不會想藉此和我劃清界限吧?幫了我這個忙之後就不想再和我們有任何聯繫?」他笑得有點冷。
「我的確一直都想和你們劃清界限。」她也不怕坦白。
軒轅岳笑得有點咬牙切齒,「小穗,太誠實很容易會刺傷別人的。」
「不好嗎?我是把你當朋友才坦誠相告的呀。」她回道。
軒轅岳愣了愣,「你……有時候你的口才還真讓人無招架之力,把他人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他說,「你學的不是自然科學類的專業嗎?我以為只有政法類的人才有這種詭辯的口才。」
「抱歉哦,我詭辯了。」她翻了翻白眼,「雖然我學的是自然科學類的專業,但我可是校辯論賽的冠軍。」
軒轅岳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我說你怎麼……」
「這種時候不休息還在聊天?看來你的精神好過頭了。」一個聲音冷冷地插了進來,「這位先生,現在可不是探病的時間。」
是那位醫生!敢情今天是他值班?哇……他那表情好恐怖。
「很抱歉,因為小穗做了噩夢,害怕得無法休息,所以我才趕來陪她。」軒轅岳起身說。
什麼?!別胡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