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帶冰川憐離開了嗎?」她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毫無疑問的,她全身已經被恐懼侵蝕,現在還能開口說話都是奇跡。沒想到只是被勞倫斯這麼盯著,她就動彈不得了——看來之前他的確已經隱藏了自身的殺氣。
勞倫斯沒有表情地走近,「若她不離開你的身邊,我能找到機會來見你嗎?」
勞倫斯居然在找機會和她單獨見面?但見了面他想做什麼?「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不會是像趁沒有人知道把她殺掉吧?她何其無辜!
「想和你確定一下,你就是冰川憐一直在找的人嗎?」勞倫斯危險地半瞇起眼睛。
「這……我不知道。」她根本想不起和冰川憐見過面的事。照理來說,氣質那麼特別的人她應該會有印象才對。
「竟然完全不記得。」勞倫斯冷笑一聲,「她拼上性命保護的人竟然是根本不將她放在心上的人,這有價值嗎?」
這要她怎麼回答?「有沒有價值要她本人才能告訴你吧?」她苦笑,「正如你所知的,我現在還沒想起來過去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哼。」勞倫斯冷哼,「這種無知得理所當然的女人真是礙眼。」
為什麼突然跳到這一段?她冷汗涔涔地想。「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裡不能殺人,只有這裡的人自行選擇死亡,這裡才會有人死去。」勞倫斯冷冷地說,「但如果要你從這裡消失還是能做到的。」
不能殺人卻能讓人從這裡消失?這是什麼意思?「呃,冰川憐拒絕當你的保鏢,不是我的錯吧?我想要是你跟她再好好溝通,興許她會改變主意接下你的委託工作……」她這種平頭百姓也不需要什麼保鏢。
「你果然對他一點都不瞭解。」勞倫斯連冷笑都收起來了。
她對一個連印象都沒有的人能有多瞭解?她在心裡歎息。「保鏢不是她的工作嗎?即使她來到我的保鏢,也不會妨礙你們的感情啊。」現代女性多的是一邊工作一邊經營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就算冰川憐給她當保鏢,勞倫斯想要和冰川憐談戀愛也好,結婚也好,都沒有什麼衝突吧?
「你真是這麼想的?」勞倫斯輕柔的語調竟隱含著怒氣。
「對、對啊……」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嗯哼!」勞倫斯冷冷哼道,「你真如一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得到冰川憐的保護!」
啊嗚……她又沒有要冰川憐跟著她,關她什麼事嘛∼∼她也不喜歡有人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啊!還有,為什麼這段時間總有人對她大談什麼「資格」?「沒資格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稀罕。「我、我還要去見一個人,先失陪了……」真命苦,和軒轅家扯上關係之後,她的小命總在鋼絲上搖搖晃晃的。
「你想走?」勞倫斯輕蔑地笑了笑,說,「我說過,雖然我不能在這兒殺了你,但我能讓你從這裡消失!」
又是這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想做什麼?」難道勞倫斯想讓她變成植物人之類的?那她也不會人間蒸發啊?啊!莫非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勞倫斯動作快如疾風地揪住她的衣領,「跟我過來吧,我會讓你知道的。」
去、去哪兒?她跌跌撞撞地被拖著走到海邊,這應該是昨晚見到龍出現附近的海濱吧?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兒來?難道是要找條鯊魚來把她吞掉?真要殺人的話為什麼不能直接動手?
「這裡不能殺人,所以即使我想直接擰斷你的脖子也不會對你造成實質的傷害——雖然我的確想這麼做。」勞倫斯毫無表情的臉非常可怕,「所以要你從這裡消失只有採取麻煩一些的方法,但這個方法只要運用得當,對你的身體有絕對的傷害,比直接動手殺了你或許更加有效果。」
她到底是幹了什麼壞事啊?為什麼她要這麼不明不白地受到生命的威脅?!
勞倫斯拽著她走進齊腰深的海水裡。早晨依舊冰涼的海水隨著起伏的波浪扑打在她的身上——她還沒反應過來,頭就被摁進了水裡,又苦又鹹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進她的鼻子裡,嘴裡浸滿了苦澀的味道,「咳……干什……」她拚命掙扎,卻只能在水裡徒勞地抓著什麼都抓不住的東西。她要被淹死了!?
身體似乎越來越重,頭卻不知為何脹得疼痛,救命……
——睜開眼睛,醒過來就好了!
醒過來?為什麼?她又不是在做噩夢……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浮現這句話?她全身的力氣像已被海水溶解,腦中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秦楓說的那句「做夢的時候還能變成動物、植物」的話來……
……四周為什麼這麼暗?難道她現在已經在地獄了嗎?哈,地獄在地下,光線當然不好了。她昏昏沉沉地看著周圍,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自己身下躺著的似乎是一張躺椅,在她旁邊還有三個人躺著,其中一個人在這樣不好的光線裡能辨認出是個女人。她正輕輕地喘著氣,心臟怦怦地劇烈鼓動著——咦?她不是在海邊要被勞倫斯摁進水裡淹死的嗎?難道她剛才是在做夢?那之前在島上住進了身為城主的秦楓家,在霧瞑島的城鎮四處參觀,見到了神話中的龍,還被一個莫名其妙要保護她的日本女孩冰川憐纏上……這些都是她夢境的內容?那、那也太真實了!
如果那些不是做夢,那她現在才是在做夢囉?是她在彌留之際做的夢?好奇怪的夢境……
「夠了!勞倫斯你在做什麼?!」秦楓怒氣沖沖的聲音灌進了她的耳朵。
眼前忽地一亮,鼻子裡和嘴裡滿是鹹澀
的海水,胸口悶痛,「咳!咳!咳!」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那片深藍色倒映著金色陽光的海裡,全身上下連同頭髮都被海水浸透了。沁涼的海水沒過了她的腰際,溫和的波浪在她身邊搖曳著。
到底哪是夢境,哪是真實?
「沒事吧?」秦楓問她的語氣雖然盡力保持溫和,但她能聽出裡面透著微妙的緊張。
「咳!咳!」她想說話,卻嗆咳了兩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沒死……」
「當然沒死,要是你在這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怕會被軒轅岳剝皮的。」秦楓恢復他平時輕浮有點兒不正經的調調。
見鬼,就算她真是亞特蘭蒂斯的後裔,也不必每次都喝一肚子的海水吧?這都第二次從海裡撿回一條命了!還是說正因為是史前明的後裔,所以一定要像老祖宗們一樣死在海裡?開什麼玩笑!「看來我還得回去好好謝謝軒轅岳才行,不然你怎麼會那麼好心趕來救我?」她苦笑著擦了擦臉上的海水。
「哼,命真大。」勞倫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上岸去。
「希望你別再有下次。」秦楓對著勞倫斯的背影說,「否則別怪我不手下留情。」雖然他是掛著他的招牌笑容說的,但她沒有聽出裡面有開玩笑的成分。待勞倫斯走遠,秦楓才低頭看她,傷腦筋地說:「你可真是個麻煩製造機。」
哈,哈,哈,她什麼也沒做,是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的好吧?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唉,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她真的會有命離開這兒吧?她對自己又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