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開先拿下了第一局,若第二場青龍寨也勝了,這接下來的第三局就不用再比。因此,第二局至關重要。魯方直顯然明白這一點,在確定第二局的人選上有些猶豫。原本除她之外,寨中的三當家金元寶是另一個人選。但若他輸了……
把決定勝負的權利放在別人手中,總是不如捏在自己手裡信得過。想到這裡,魯方直轉頭對金元寶道:「第二場我來。」
王富貴一聽她的話,心裡有些著急。他雖然心下怨懟她,畢竟心仍放在她身上,聽到她要親自下場,不由擔心起來,勸阻道:「大當家的,我們還不知道青龍寨會派什麼人出來,不若先看看對方的人選再說。」
魯方直冷哼一聲,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打不過他們?」
果然心若是不在了,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明明只是關心的一句話,在她耳中生生聽出別的意思來。
王富貴心下歎息一聲,不再多說。
魯方直雖然噎了他一句,心底卻明白他是為自己好,便沒急著出陣,抬頭看著青龍寨眾人。
方嫣然對小六兒道:「第二場,讓齊排長上?」
小六兒搖頭道:「齊排長雖是梅營長的不記名徒弟,畢竟實戰方面差了一些,沒達到青出於藍的地步。第二局的勝敗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讓他上的話,萬一黃風寨的大當家親自出手,怕是結果難料。」
方嫣然皺了皺眉頭,道:「若單憑拳腳功夫的話,寨子中除了梅營長外,就只是齊排長了吧?」
天寵突地出聲道:「那倒未必。難不成我會比不上那齊寶?」
方嫣然一怔。天寵的拳腳功夫當然高於齊寶,但他是三醫之首,她平時習慣把他當成樂者來看,倒確實沒將他歸於武者一類。
她還未說話,天寵已經邁步進了場地中央。
魯方直見到天寵,眼睛一亮。原本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親自上場,一看到對手是他,她再不多想,抬腳走了過去。
王富貴在她身後跺了跺腳,歎息一聲。
他終於看明白了,魯大當家的心再不可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眷戀。
「我說美人兒,你終於肯出來了。」魯方直笑瞇瞇地道,「來和我玩玩,讓我掂量一下你的斤兩夠不夠格上我的床。」
天寵眼睛一瞇,殺機已起。
方嫣然生怕他壞了大事,揚聲道:「天三當家,此次我們比試只為勝負,不作生死之鬥。()你下手莫要太不容情。」
天寵一轉頭,當沒聽見。
魯方直道:「美人兒,先來告訴大娘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天寵冷冰冰看她一眼:「死人沒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魯方直笑道:「美人兒你不乖喲,你們大當家剛剛明明告訴你不作生死決鬥吧?你長得這麼細皮嫩肉,大娘我著實下不了手呢。」
天寵聽她說的話裡,十句話有十句不好聽,索性不再多說,抬手攻了過去。
魯方直後退幾步,叫道:「等等,等下,別這麼急嘛美人兒。」
天寵冷哼道:「你怕了不成?怕了就跪下來叫幾聲爺爺,我說不定會考慮饒了你。」
魯方直笑道:「美人兒,你用什麼兵器?」
天寵道:「光憑拳腳足以打敗你。」
「大娘我可是用兵器的。」魯方直回到自己這邊,把那柄大砍刀拿過來,挽了個刀花,這才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
「美人兒,我們開始吧。」
天寵不再多話,兩人戰在一處。
魯方直雖然人又暴躁又好色,手下功夫卻不容小覷,比之當初青龍寨的大當家王泯還要高了許多。再加上她手持兵器,每一招都氣勢十足,天寵被她輕浮的話激得有些心浮氣躁,光用拳腳很難壓制住她,一時間兩人竟難分上下。
方嫣然看了一會兒,見兩人越打越激烈,不由有些擔心,轉頭問梅花開道:「梅營長,你看場上現在情形如何?」
梅花開低聲道:「這魯方直的武功果然名不虛傳,果真了得。若三當家的與她心平氣和交手的話,想分出勝負應在四五百招之外。此時三當家明顯心境波動很大,起初又小瞧了她,從一開始就給了她機會,現在想翻轉局勢很難。」
方嫣然心一跳,問道:「你是說,三當家的會輸?」
「這倒不至於。」梅花開道,「只不過,怕是得等千招之外才能分出勝負了。三當家的壓箱底的絕招肯定有,但大當家剛才說過不許性命相搏,三當家就不能靠絕招了。」
千招。
方嫣然眉頭皺得更緊。
千招之內,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萬一天寵一個不小心,被那魯方直傷了怎麼辦?
剛剛梅花開談笑間可是毫不容情,將對方的人打成了內傷還擒了過來。
這事兒魯方直不可能不記在心上。
她有些後悔叫天寵留手了。
若他真的受傷,大半是被自己那句話害的。
兩人鬥了一會兒,魯方直一刀橫劈過來,天寵見她來勢洶洶,身形向右邊一閃,躲了過去。哪想到魯方直左手突地伸出來,在他身上摸了一把,笑道:「讓大娘我看看身材怎麼樣。」
天寵臉上一紅,面罩殺意。
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什麼人輕薄過。
雖然他長相妖孽,嘴巴刻毒,但於感情上卻完全是個清白男子,如今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調/戲,讓他的臉往哪兒放?
那魯方直卻似摸上了癮,左一下右一下,每次出招後只要有機會,總會藉機揩揩油,嘴裡還不清不白地說個不停,直說得天寵邪火直冒。
「糟了。」梅花開低聲道,「天三當家的被魯方直勾起了火氣,心境與平時迥異,出手有失端方厚重,怕是會吃虧。」
方嫣然眉頭越皺越緊:「那怎麼辦?」
梅花開搖頭:「一對一的比試,只要兩人還沒分出勝負,我們就上不了場,沒辦法出手。除非天三當家自己明白過來,不過他性子一向高傲,那魯方直故意激怒他,這事兒很難辦吶。」之前她和鐵牛相鬥時,看出對方頭腦不靈活,便故意以言語相誘,那鐵牛果然上當,最終落敗。沒想到現世報來得快,這招現在不但被魯方直用上,而且言語行為比她更甚。
都說魯方直暴躁,可暴躁卻不代表沒長腦子。
眼下這不就是現成的例子麼?
方嫣然聽她說得凶險,不由更加著急,道:「魯方直這麼做,天寵短時間內絕對明白不過來,第二場輸了是小事兒,畢竟我們還有一場的機會。可魯方直的功夫那麼霸道,天寵一旦落敗,絕對會在她的手上吃大虧。」
她不回應天寵的感情,不代表就不關心他。就算他不是青龍寨的三當家,畢竟和自己相處了這麼久,脾氣傲嬌了些,該出手的時候卻從沒含糊過。
細算起來,反是她欠他多了些。
萬一此次因她而輸,更甚而被魯方直傷到,她欠他的就更多了。
小六兒見她一臉焦急之色,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我有辦法,讓我來吧。」
方嫣然一呆。
他雖是歌醫之首,卻不諳功夫,會有什麼辦法?
小六兒揚聲道:「天三當家的,然兒說你此戰一定會勝,可是我覺得未必。別的不說,光看那魯方直對你動手動腳,你除了心裡窩火,還能做什麼?更別說你之前輕敵,處處被她壓制,我看這次然兒是看走了眼。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第二場輸了,我們還可以再打第三場。但是對你來說,你若是輸了,就是對不起青龍寨,對不起然兒。枉費然兒對你那麼關心,剛剛還怕你因她的話而束手束腳,我看你是巴不得輸了,以後就不用聽然兒再對你指手劃腳吧?」
這話聽在天寵耳中,他不由又氣又急,也顧不得之前方嫣然說過的不許生死之鬥,雙手一翻,身形一晃,飄了開去。
看在魯方直的眼中,那早晚會落在她手心裡的美人的身影竟然一瞬間就變成了三個。
三個一模一樣的天寵。
她呆了一呆,揮刀橫刀,一刀斬斷三個身影。
天寵卻早飄到另一邊,回頭看著她冷冷一笑,伸指連彈,一道道凌厲內勁從他指尖發出,落到她的刀身上,竟發出金石相擊的聲音。
「彈指神通?」方嫣然訝然。她在現代看過的武俠小說裡提到的「彈指神通」「六脈神劍」一類的功夫,都是以指發出勁力,沒想到天寵的功夫竟然也達到了這種境地。
梅花開看到天寵使出這功夫,長出一口氣,道:「這下三當家必不會輸了。」
話音未落,魯方直已身中數指,踉蹌後退。
青龍寨眾人開始見天寵被壓制住,都默不作聲,等到這時看到三當家的終於大發神威,不由大聲喝彩。
天寵的這功夫原是自創,不屬任何門派,魯方直自然聞所未聞,眼見兩人相距甚遠,自己卻仍不停中招,不由心下怯了,心神一亂,突地膝上一麻,卻是天寵最後一指正好點中了她腿彎處的穴道。
魯方直只覺得雙腿酸軟,不由自主就要跪下去,她不由大驚失色。
她身為黃風寨的大當家,自有威信在。她可以流血,可以受傷,卻萬萬不能向敵人下跪,不然再沒有臉面見人,寨中人也再不會服她。她右手刀尖落地,直直地撐住,總算勉強站住,天寵卻恨她嘴裡不乾不淨,再加上出手下流,見她撐住,便再出一指,把她撐地的長刀擊斷。
這下魯方直再不可能站住,在青龍寨諸人的喝彩聲裡,直直地跪了下去。
天寵讓她當眾丟了大臉,心下惡氣稍出。
小六兒轉頭對方嫣然笑道:「天三當家的功夫果然出神入化,功力深厚,然兒你白白替他擔了心。」
方嫣然對他一笑,正要說話,忽地場中天寵「啊」地慘叫一聲。
她急忙轉頭,卻看到天寵已經臉朝上跌倒在地。
這一下變故突起,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原來天寵畢竟不是江湖中人,雖然出於怒意讓魯方直丟了大臉,卻終覺得不能讓方嫣然的收復計劃受到影響,於是臨轉身回來之前,先伸指替她解開了穴道。
哪知道魯方直心下正恨他到了極點,穴道一開,殺機便起,右腳在地上一頓,鞋中居然射出了幾枚閃著寒光的暗器,直奔天寵而去。
天寵猝不及防,倉促間雖然閃過了其中幾枚,卻仍有兩枚細針釘在他的身上。那細針微小如牛毛,一入體內,他立刻便覺得中針處痛癢難忍,甚至感覺牛毛針正沿著血液往裡鑽,不由大驚失色,一時間連站都站不住,仰天便倒。
這一下變起突然,魯方直伸手要把他擄回去,梅花開和夜七殺卻同時躍了出去,她一見二人出手就知自己並非敵手,立即退回場外。
夜七殺扶起天寵,卻見他嘴唇發青,便轉頭對方嫣然大聲道:「大當家的,暗器有毒!」
青龍寨中人俱是又驚又怒,有急性子的便戟指罵向魯方直,說他卑鄙無恥。
魯方直喘了幾口氣,這才抬頭笑道:「剛剛這場比試,魯某人不過是讓大家看看什麼叫反敗為勝罷了,說什麼卑鄙無恥?若你們知恥,就該乖乖地縮在你青龍寨裡,卻又怎地跑到我黃風寨的地盤上來?你們三當家功夫確實不錯,那幾指差點連我也擋不住,可誰都知道,兵不厭詐,若是你們三當家的先用暗器傷了我,那我絕對會認命。」
她這話裡透著濃濃的無恥之意,偏偏眾人無法反駁,只得繼續斥罵。
夜七殺將天寵抱回來,解開他的衣服,只見中針處的周圍都已變得青黑腫脹,顯見毒性厲害,若不立時解毒,怕是性命不保。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再次加更一千字。
下午和老公寶寶去爬山,山上蚊子成群,回來後兩條腿上全是紅包,終於明白爬山途中碰到那一夥一夥的人為什麼身上都散發著濃重的花露水味道了。
蚊子兇猛,爬山需謹慎啊。
ps:老公最近總在我耳邊念叨著:催更,催更,要肉,要肉……望天,別人催更催肉多少要留個言,某筆還能傲嬌一下。可這廝居然只動動嘴皮子就行,太讓人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