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縫隙開的不大,也就是兩尺左右,此時我站在門外忽然有點後悔,剛才一衝動把話說大了,聽的清清楚楚那個東西帶著傷鑽進了石門,如果我跟著進去,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的,也許那個東西此時正藏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等著撲食我呢。
「大嘴有把握點射嗎?」我扭過頭看了大嘴一眼說道,儘管我知道大嘴的槍法不錯,離神槍手只差那麼一點,還差點進入得西北區偵察兵速射三甲。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好笑,暗罵自己越來越沒出息,畏畏縮縮的,曾經那個心如堅石的崔紅心哪裡去了,**的崇高理想讓他無懼任何牛鬼1蛇神,一顆赤膽之心從來沒有說過個怕字。
大嘴把彈匣重新填滿,對著準星瞄了一下,說道:「崔排長,你這是和我交代後事嗎?要是你不敢那就換我,老子什麼樣的場合沒見過,腦漿迸在臉上都沒閉一下眼,天塌下來我於光榮一個人就夠了,你好好的活下來照顧嫂子吧,我是孤兒無所謂。」
大嘴竟真的向門縫走了過去,這一瞬間那個背影威武了好幾倍,看著大嘴的後脊樑我竟然眼眶熱乎乎的。
「算了大嘴,還是我來吧,我比你心細,你好好照顧好這兩個女同志就行了,不過照樣謝謝你的虛情假意。」我對著那道背影喊道。
「老崔,你就不能讓兄弟好好的威風一次嗎?」大嘴哆嗦著嘴唇說道,轉身的同時,卻在對著我擠眉弄眼。
「靠你母豬都能上樹了。」繞過大嘴,我衝著門縫走了進去,為了理想,我打算再崇高一次。
檢查好裝備,我側著身子閃了進去,第一感覺這裡很靜,靜的有點讓人頭皮發緊,舉著手電向四周掃蕩一圈,發現幾米之內沒有異常情況,除了那個銅鑄物體反著幽冷的光。
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彷彿一不小心踏入了狼群一般,感覺四周全部是貪婪的眼光,讓人不寒而慄。
我盡量的貼著牆根,每呼出一口氣都是極其的小心,生怕帶出一點聲音,曾經不止一次幻想著戰場,幻想著血肉橫飛,子彈如網一般前後左右交織,每每想起都讓我熱血沸騰,那畢竟是看得見摸的著的東西,即便刺刀上槍拚個你死我活,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狼狽,像獨眼的老鼠不敢離開牆根。
靠在冰冷的牆面上,突然感覺這裡的時間是論秒過的,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食指緊緊的扣著扳機,準備隨時開火,把全身的感覺器官都發揮到了極致,然而,除了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外,什麼都看不到。
我乾脆閉上了眼睛,感覺這樣更實用一些,將耳朵貼在牆面上,隱隱的能聽到輕微的滴答聲,還有微弱的摩擦聲,幾秒後,微弱的摩擦聲變的清晰了一點,不過光憑這點動靜,還是判斷不出對方的方位,我只能閉著眼睛繼續等,直到那個瘆人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出現在我的頭頂上方,黏糊糊的血滴不斷的落在我手上和頭髮上。
是時候了,我暗暗的鼓了一下勁。
下一秒,我猛的睜開眼睛,卻和一雙的憤怒眼睛對視在了一起,很近,能看清那雙眼睛裡的紅血絲,瞬間感覺大腦缺氧,有點不知所措,好在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機上,此時,本能的扣了下去,一竄憤怒的火線,直接頂著那個東西衝上飛了出去,直到衝鋒鎗傳來清脆的機械的空響聲,才意識到一匣子彈全部打光了。
然而,還沒等我將工兵鏟抽出來,感覺頭頂上方先是像下雨一樣,稀里嘩啦的一陣惡臭灑了下來,同時一個紅白相間的黑影掉了下來,我本能的伸出一隻手向上抓去,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對方的脖子,感覺毛茸茸的,同時也感到有骨頭刺進了手掌。
其實,這個過程只是幾秒的時間,從抓住對方的脖子,到大腦意識到對方根本就不是人,然後再使勁的甩出去,就這麼短短的幾秒陣,卻讓我感覺去地獄走了一遭,噁心就不用提了,眼窩,耳朵,嘴角處全部是黏糊糊的液體,壓制著肚裡的翻江倒海,用手電照了照那個死的不能再死的怪物,又是一陣噁心。
黑乎乎的腦袋沒有鼻孔,和人一樣的眼睛此時還沒有完全閉合,正怒不可赦的看著我腳下的某處,耳朵處虛掩著幾縷紅棕色的毛髮,再看怪物的身體,全身上下被長長的黑毛覆蓋著,長而健壯的四條腿,此時已經骨肉翻開。
我吞嚥了幾口口水,往近湊了幾步,用工兵鏟試著將怪物的長腿翻動了一下,卻不料原本已經脛骨外露的腿,猛的吸在了工兵鏟上。
「媽的,真能噁心人的,人不像人猴子不像。」我狠狠的抽回工兵鏟,罵道。
正準備招呼外面的幾人進來之時,卻發現大嘴和肖暉已經抬著古弈進來了,而且動作出奇的利索,此時,兩人臉上寫滿的恐慌,進來的第一時間,大嘴就衝著我喊道:「老崔,快幫忙把門合上,不知道什麼鬼東西跟過來了。」
沒等大嘴的話說完,我已經跑了過去,聽著幽深的墓道內,雜亂無章的疾奔聲,像似刮起了一陣風一般,刺耳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瞬間,我的額頭上汗流如注一般。
「大嘴,趕快用工具頂門,光靠我們兩人的力氣是抗不過這些怪物的,把黑折子給我,你用探陰爪抵住下面,肖暉去躲著那個銅磨盤後。」情急之下,各種辦法都想到了,將身上有長度的東西全部呈45度角抵在了石門後,同時我和大嘴伸出雙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推著石門,等著被猛烈的衝撞。
轟隆……
剛剛做完這一切,已經是轟隆聲不斷,儘管有這麼多東西死死的抵著石門,但仍然被撞開了一條細縫,透過縫隙還能看到黑暗中泛著紅光的眼睛,不甘心的上跳下竄著。
第一潑衝撞過後,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內,還有不間斷的撞門聲,又過了十幾分,外面才變的安靜下來。
大嘴摸了摸如潑過水的腦袋,喘著粗氣問道:「好險,他媽的比秦嶺的殭屍還難對付呢,老崔,剛才你看清楚沒有?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夠唬人的。」
我指了指地下那具屍體,實在是說不出話了,唯有靠在門上大口的換氣,直到十幾分後才驚魂未定的站了起來,藉著手電的光打量著石門裡面的情況。
這是一間用整塊石板砌成的石房子,方形,寬窄差不多幾十米的樣子,只有一扇門,就是剛才我們進來的那扇石門,房頂也是足夠的高,大嘴把黑折子全部打開,將手電綁上去,才勉強的看清房內的情況。
「老崔,這裡只有一扇門,他奶奶的,總算是安全了。」大嘴咧開嘴笑說道,一臉輕鬆自得的樣子。
我拍了拍大嘴的腦袋,說道:「你是不是打算老死在這地宮中?一輩子不想見太陽了?」
大嘴這才恍然大悟一般,猛戳自己的腦門,說道:「我倒是把這回事忘了,那你說我們怎麼辦?反正我寧可死在這裡,永生不走那扇門,大不了開槍自殺,也比遇到那群賊子們舒服一萬倍。」
我點頭認同大嘴的話,確實,那些東西太怕人了,光是那副長相,看著就讓人失去了戰鬥力,不過要說自殺,我可不認同,眼前這個銅鑄大磨盤我看就邪門的很,應該不是隨隨便便的擺著讓人觀賞的。
思前想後一番,我對大嘴說道:「看見那個圓盤沒有,裡面肯定大有文章,弄不好就是那個詛咒源,我先過去看看,你們自由活動。」
來到銅鑄圓盤前,用袖口擦去上面堆積的灰塵,顯出了千百年來的真容,大小足有真正的磨盤那麼大,而且也是圓形,厚度差不多三十多公分,上面刻滿了行雲流水般的精妙線條,不論從手工還是從欣賞的角度看,都不失為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圓盤被水平的放置在七個石墩子上,離開地面一米二三的高度,圓盤表面處理的極其光滑,顯然是鑄好之後又經過精細的打磨。整個圓盤看上去就像七個依次大小的圓環套在了一起,環與環之間的縫隙處理的也是非常的巧妙,如果只是用手去摸,根本就感覺不到哪裡有條縫隙。
現在我還猜不到這個圓盤的用處,只知道是一件罕見的工藝品,做工考究無比,所刻畫的線條流暢而粗細均勻,令人稱絕,只是不知道這絕美的外表下,掩藏什麼樣驚天秘密。
「可惜薛教授不在,在的話興許能認得一二。」我繞著銅盤轉了好幾圈,除了認識幾個娟秀的小篆外,竟然看不出一點端倪,理不出一點頭緒,唯有自言自語的感歎。
第一環上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第三環刻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其他的一概不認識。有的刻痕纖細如發形如蟻跡,有的刻痕形似各種動物的造型,而最裡面那環也就是第七環,均勻的分佈著七個圓形的凹槽,每個凹槽裡面放著一個銀質的圓牌,手電照過反著白亮刺眼的光,七個圓牌大小形態幾乎一模一樣,都有雞蛋那麼大,頂端微微呈圓弧形,上面浮雕著一個太陽圖案,光芒四散。除了七個小型凹槽外,第七環的中心處還有一個大凹槽,只是裡面空無一物。
僵立在圓盤前,我長長的歎出一口氣,開始翻箱倒櫃的思索起來,我能依仗的也就是家傳的那本倒斗經略,那裡面倒是記載著幾樣東西,外形也是圓形,但裡面的內容就差的很遠了。
五運六氣盤,也是分了好幾環,主要依靠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間相互推演,風火熱濕燥寒六氣之間相互轉化,用來研究氣候對人體的影響。
還有一種是十二運盤,以十二生肖為基,十干和十二支相互配合推演,來預測人生的流年大運。我又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從八卦絕命盤一直到五相五卦陰陽盤,然而,越是著急想到的東西越是離譜,最後只好一屁股坐在了銅盤上。
就在這時,肖暉著急的對我說道:「崔哥,快過來你來看看,古弈姐好像對圓盤很感興趣,你說這個圓盤會不會和詛咒有關呢?」
我對肖暉說道:「很有可能,古弈至從進入這裡後,表現的和先前反差很大,尤其是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圓盤不放,而且她的神智也比以前也好了很多。」
既然古弈對圓盤感興趣,那就讓她試著接觸一下也無妨,興許這樣能讓她好轉一點,我這樣想著便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古弈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了起來,無視她的胡亂掙扎,直接就放置了圓盤的近前。
我仔細的觀察著古弈的一驚一怒和身體的微妙變化。
我對肖暉說道:「古弈的確對圓盤很感興趣,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東西應該和詛咒源有關。」
我試著將古弈嘴裡的東西取出,看能不能從她嘴裡聽到一點有關詛咒源線索,果然,古弈緩緩的張開小嘴。
只聽古弈含含糊糊的喝道:「拉桑文,七星轉魂盤……還給我……」
古弈喊的很激動,身體上的反應也很強烈,我又試著給她鬆綁了一隻手,發現古弈竟然伸出食指,指向了銅盤的某處。
我壓制住心頭的激動,盡量不去看古弈臉上那些血痕,嘗試著和她溝通,說道:「古弈,你能聽懂我說話嗎?聽懂的話你就告訴我,為什麼要這個?」
「還給我。」古弈喊道,猛的抬起手,照著我的腦袋就是一巴掌,儘管我閃的快,但還是讓她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肩頭上,我不知道一個柔弱女子那來的力氣,竟然能把我一巴掌拍的坐在地上。
「你不是主人,你們都會受到主人的懲罰,都要下地獄的……」古弈指著肖暉說道,冷不丁的用腦袋撞向肖暉胸口處撞了過去,我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肖暉一個躲閃不急,結結實實的被撞出幾米遠。
肖暉蹲坐著地上,雙手捂著胸口好半天緩不過氣來,著急之下,我把肖暉扶了起來,只見她眼睛紅紅的說道:「古弈姐,你能聽懂我說話嗎?你快點好起來吧,至從你變成這個樣子後,崔大哥是滴水未進,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大嘴一看形勢不妙,馬上又拿出一根繩子,在古弈面前晃來晃去。
我對大嘴說道:「先不要綁,古弈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等等看。」
就像我說的那樣,古弈伸出手胡亂的在圓盤的第一和第二環上摩挲不停,接著又摸向了第七環,直至纖細的手指全部是血,但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古弈手指所到之處,那裡的圓環就會轉動起來,直到七個圓環全部轉了起來,此時,古弈猛然喘息了起來,緊接著,便軟軟的倒了下去,我一個閃身將她接在了懷裡,自己的查探了她的鼻息和脈搏,發現她只是過渡勞累睡了過去,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了很多,隨即讓肖暉找來幾塊冰,在古弈額頭和脖頸上搽了幾分鐘,發現她的臉色平靜了很多,也舒展了很多,雖然還很白,卻感覺不到一點的掙扎痕跡,呼吸均勻而有力。
我現在是徹底的傻眼了,竟然繞著銅盤轉了十幾圈,全然沒有發現這個圓盤還會旋轉,而且轉起來的速度竟是極其的平穩,幾乎是勻速的轉動,一,三,五,七順轉,其他的環逆轉。
不過,不管怎麼說,古弈算是沒事了,管她是巧合還是真的觸動了什麼禁制,反正我的心是放了下來,現在只能等她醒了之後問個明白了。也許事情還有新的轉機,薛教授和洛雨荷也會沒事的。
大嘴立在牆角處,靜靜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很是無聊的對我說道:「老崔,你說我是不是很受菩薩待見,剛才還在為你們祈禱,現在怕是就顯靈了,照這個推算下去,我應該是轉世活佛才對。」
「準確的說,你應該是轉世活寶才對,活佛多委屈你牙,要坨有坨,要肉有肉,除了不要臉外,其他的你都具備了,不是嗎?」我揉著古弈胳膊上被繩索勒出的印跡,和大嘴瞎扯了起來,直到古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